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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港內所有的船舶被宋軍席捲一空,城內外的百姓也都攜家帶口搭乘宋船而去,漢人不到萬不得已不願離鄉背井,實在是擔心元軍殺回來屠城,偌大一個泉州,現在成了一座空城。

也有人堅持留下來繼續抗元大業,那就是本鄉本土長大的陳吊眼,劉彥直代表朝廷任命他為泉州團練使,加輕車都尉銜,作為宋軍留在大陸的一枚釘子,時常騷擾元軍,收集情報,作用大得很。

宋軍水師從一千艘船,二十萬人的規模,迅速擴充為一千五百艘船,三十萬軍民,又增加了數百匹戰馬,船上的生活空間變得非常狹窄,再加上海上風高浪急,大批人暈船,人們苦不堪言,好在旅程不算長,兩日後艦隊就抵達澎湖列島稍事休息。

澎湖列島是大陸和台灣之間的一串小島,可以補充淡水,躲避颱風,最終目的地還是隔海相望的寶島台灣,只是此時還沒有台灣這個名字,那座島嶼叫做流求。

又過了兩日,艦隊終於在流求島西南部的高雄登陸。

高雄這個名稱要到1920年才出現,為了方便稱呼,劉太師跨越時代命名此地為高雄,高雄乃流求島上最大的深水港口,適合停泊遠洋海船,以後這裡將是大宋朝最重要的貿易港口和水師基地。

三十萬軍民登上陸地,沒有房屋就扎帳篷,沒有田地就開墾荒地,沒有磚瓦就建窯燒制,沒有鐵器就挖礦冶煉,反正百工匠人充足無比,工具、圖紙、原料也帶的足夠。

南宋末年的流求並未完全開發,依然是一座原始狀態的島嶼,據說島嶼的北部有漢人和熟番雜居,還有海上豪客建立的堡壘,用於躲避風浪,補充給養,但這些人都不敢深入叢林,深山老林是生番們的地盤,貿然進入風險極大,很有可能被生番砍了腦殼。

短短几日,高雄就成了一座巨大的村落,到處是帳篷和炊煙,正值春季,流求氣候溫暖凍不死人,移民也都是閩粵人士,本身就在亞熱帶居住多年,對氣候水土沒有太大的不適應,如果換成大漠草原上的蒙古人,絕對無法消瘦這濕熱的天氣。

建窯燒磚需要長達數月時間,在這段日子裡普通百姓只能住帳篷和胡亂搭建的草棚,起初官員和皇室依然住在船上,但來往陸地諸多不便,流求樹木繁茂,木材資源極多,不乏參天巨木,用來建造宮殿再合適不過,朝廷派遣士兵砍伐樹木,木匠們日夜趕工,先將皇帝的行宮建了起來,文武大臣們也好有個商議國事的場所。

恰逢氣候突變,連日大雨,住在帳篷和草棚里的百姓苦苦支撐,依然在這乍暖還寒的天氣里凍死了許多人,哪怕是達官貴人們的日子也不好過,要麼在船艙里顛簸嘔吐,要麼在陸地上瑟瑟發抖,士兵工匠的數量有限,就算加班加點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建出幾千間房屋,而這些大人物又都是肩不能抬手不能挑的金枝玉葉,讓他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比殺了他們還難。

但是也有例外,天一放晴,太師大人就拎着斧頭,帶着一群男人進山砍樹去了,砍伐了幾十棵大樹拖回來,硬是用一把斧頭建造出一間高腳全木質大房子來,一根釘子不用,全部是榫卯結構,連老木匠見了都嘆為觀止,說太師大人是魯班再世!

劉彥直當然不是魯班再世,他這套木匠活兒還是在檀香山學的,後來又在侏羅紀和新石器時代施展了一番,最擅長的就是用木頭蓋屋,這一棟純木質房屋,就是他在鹽部和甄悅共同居住的那棟木頭宮殿的復刻版。

望着這棟宮殿,昔日的點點滴滴浮上心頭,劉彥直不禁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史前時代,兩人雙宿雙飛,孤獨的生活在只有恐龍和鸚鵡螺的地球上。

“老爺,喝水吧。”脆生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是侍女綠竹在說話。

綠竹是楊太后的親信宮女,拉攏大臣當然要用自己人,所以最終綠竹還是成了劉彥直的侍女,負責他的日常生活起居,其實端茶倒水鋪床疊被什麼的都有丫鬟們去做,綠竹最大的職責就是侍寢,不過至今劉彥直沒碰過她一根指頭。

熟水是宮廷中最流行的飲料,用沸水沖泡紫蘇、白豆蔻、甘草等藥材,密閉數日後就成了熟水,用銀壺盛着,渴了就喝一杯,宛如後世的飲料。

綠竹端着一杯紫蘇水熟水遞過來,劉彥直接過一飲而盡,他臉上大汗淋漓,綠竹摸出一方絲帕伸出宛如春蔥般的纖纖玉指去幫太師大人擦汗,正被剛進院子的甄悅看了個正着。

甄悅扭頭就走,跟在後面的關璐瞄了一眼,呵呵笑了,追出來拉住甄悅:“怎麼,吃醋了?”

“誰吃他的醋,我是看不過那個綠茶發騷的樣子。”甄悅氣哼哼道。

“好像那個丫鬟不叫綠茶,叫綠竹。”關璐笑道,“還說不是吃醋,丫鬟而已,最多當個妾,威脅不到你的地位的。”

“我不管她到底叫綠竹還是綠茶,反正就是個古代版的綠茶婊,還有,我和劉彥直以前,現在,以後,每個時空位面都不會有任何關係!”甄悅信誓旦旦道。

“別嘴硬了。”關璐一撇嘴,根本不相信甄悅的話。

“這些男人都一樣,穿越了就想着三妻四妾,左擁右抱,沒一個例外。”甄悅嘴上發著狠,心裡卻在納悶,自己是怎麼了,不是絲毫對劉彥直沒感覺么,為什麼看到丫鬟給他擦汗,就突然發這麼大脾氣,對,一定是自己看不慣他們這些男人的作風。

新落成的大房子外圍還有一圈木質柵欄,此刻劉彥直就站在大門口眺望甄悅遠去的背影,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綠竹跟了過來,酸溜溜瞄了一眼遠去的甄悅,嘆氣道:“是奴家的不好,惹夫人生氣了。”

劉彥直道:“她不是夫人,至少這個她不是。”

綠竹聽不懂,懵懂的看着心目中天神一般的太師大人,大眼睛眨啊眨的彷彿會說話。

“夫人已經不在了,死在秦朝了。”劉彥直道,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些亮晶晶的東西。

綠竹更加確信太師大人是天神下凡,他的夫人死在秦朝,那他不得活了一千多年,能給神仙當侍妾也是自己前世修來的福分啊。

事實上不但綠竹是劉太師的腦殘粉,廣大百姓們也深深敬仰崇拜劉彥直,不是因為他打敗了張弘范,拯救了大宋朝,而是這位朝廷一品大員沒有架子,總是和群眾打成一片,背着弓箭進山打獵,扛着斧頭伐木砍樹,赤着腳開荒播種,甚至挖土燒制陶器,這些本該獵戶匠人農夫乾的活兒,他洋洋在行。

不是劉彥直喜歡幹活,而是他必須起到模範帶頭的作用,三十萬宋人移民流求,可不是每家每戶都帶着罈罈罐罐,桌椅板凳的,大多數人只帶了很少的行李和口糧,這麼多人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沒有一個高效的政府是不行的,而朝廷的兩位丞相文天祥和陸秀夫都是文人出身,不善此道,所以“八仙”就得扛起這個責任。

在劉彥直的推薦下,黨愛國出任大宋朝工部尚書兼流求路轉運使,親自規劃指揮高雄府的建設施工,他一身本領終於派上用場,每天忙的腳不沾地,帶着一群官員到處視察指導,在他的操持下,高雄的城市規劃有板有眼,居民區,行政區、商業區,軍事區劃分清晰,主幹道寬闊,兩側有排水明溝,居民區的下水道體系也很發達,台灣多雨,排水系統做不好就會內澇,為了百年大計,必須把看不見的部分先做好。

黨愛國最大的貢獻是“發明”了輪窯生產紅磚,中國自古使用的建材是青磚青瓦,而紅磚是歐洲人的傳統建築材料,兩種磚頭各有優點,但當下急需磚瓦,那麼生產效率高的紅磚是更佳的選擇。

輪窯和燒制青磚的磚窯不同,連續作業,產能巨大,再配上一台畜力擠磚機,一窯能產出十萬塊紅磚,足夠供應宮殿、民居、軍營、城牆的建築需求,一棟棟紅磚建築物拔地而起,宋宮也是完全用紅磚紅瓦建造的中式宮殿。

高雄府一派蒸蒸日上的火熱景象,港內海船桅杆如林,每天都有船隻從廣州、漳州方向來,帶來大批新移民和物資,城內的市集也建立起來,百姓交換商品,尋找工作,熙熙攘攘,熱鬧非常。

大宋朝在流求紮下根來,先前逃亡到占城的前丞相陳宜中聞訊來投,被張世傑排擠走的前任殿前司都指揮使將江鉦也從福建趕來,朝廷正值用人之際,一概照單全收,委以重任。

人多了,事就來了,不甘寂寞的陳宜中糾集一幫老部下,開始爭奪權力,他先將矛頭對準了劉彥直,唆使御史進行彈劾,說他行為不遵,有失官體,穢亂宮闈,貪污受賄,邀買人心,意圖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