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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雪聞言臉色大變,猛一抬眼,聚目望去,見蕭影身前的土坯上面,插着一塊木牌,上面赫然寫着爹爹白聖的名字。

她知道土裡埋的是自己的爹爹,連忙起身,飛奔過去,伏在墳頭上面,凄聲慟哭。哭聲凄厲之處,引得蕭影也止不住落下淚來。

他眼裡流着淚,心裡嘆道:“堂堂一代大俠,昨日還震虎膽威,今日已成黃泉鬼,唉!盧焯義這奸賊,我定饒他不過!”

白若雪哭得一陣,將寫着“白聖”二字的木牌拔起,奮力一扔,舉目向四周瞧了兩眼,起身走向不遠處的一塊大石。

蕭影大驚,連忙搶身上去,抓住她粉嫩的皓腕,勸慰道:“使不得,你須想開些!”

白若雪被他嚇了一跳,甩開他的手道:“小……你幹甚麼?你道我會想不開,自尋短見是不是?呵呵,爹爹的大仇未報,我怎能先死?”

她說完曲下腰去,伸出雙手去搬面前的大青石板,欲將之挪去當爹爹的墓門。只是青石板十分沉重,她雙手用上全力,它卻紋絲不動。

蕭影見她一副蜻蜓撼大木的樣子,心裡覺着好笑,但於此情境,卻是笑不出來。向前幾步,將她拉開在一旁,說道:“你歇歇,讓我來!”

白若雪站在一旁,見他並未如何使力,那塊桌面大且為厚實的青石板,便即離地而起,被他搬到爹爹墳前。

白若雪跟着走了過來,咽聲道:“江湖人情薄涼,我爹爹再怎麼說也是一派掌門,他們竟像埋只小貓小狗般對待他……”說著又流下淚來。

蕭影道:“人去如燈滅,你也別太難過。”

說完他伸出食指,運力在青石板沿邊畫了一個框,劃痕深入石面寸許。

白若雪知道他武藝超群,因先前昏暈在武林大會之上,並未瞧見蕭影施展俠影神功,大戰鳳北麟的場面,他究竟武功有多高強,心裡也沒個底。眼下見他憑一指之力,竟能在堅如鑄鐵的青石上,刻出如斯深痕,不禁又驚又駭。

這時只見他右手輕輕在石板邊沿敲擊,邊上那些凸凸凹凹、形狀不整的稜角,經他一敲擊,應手而落。待他沿邊敲完一周,一塊長方形石板,立時呈現在眼前。

他在石板居中刻上“天山派掌門白聖大俠之墓”,在左下角刻上“愛女白若雪立”,將石碑立直,在上面擊得幾下,石碑穩穩噹噹立在了墳前。

隨後兩人一起動手,白若雪搬運小石頭,蕭影搬運大石塊,不多時便將土丕砌成墳墓。

白若雪在墳前跪了下去,尚未磕頭,眼淚又涌了出來。

蕭影感念白聖是一代大俠,跪地恭恭敬敬磕了兩個響頭,見白若雪倚着墓碑,起伏着身子,哭得極其悲傷,安慰了她幾句,又道:“白姑娘,咱們這就去了吧?”

白若雪悲痛欲絕,倚在墳前死活不肯走,在他生拉硬勸之下,方才盈盈在墳前磕了兩個頭,泣聲道:“爹爹,報了您老人家的大仇,若雪再回來看你……”

兩人不約而同,直往太原城怏怏而行,一路上更不言語。

白若雪心裡所想,自然是回太原找盧焯義報仇,同時想辦法搭救莫溪言父子倆;而蕭影想着宿婉情多半被白若雪關押,早便想問她,而此前先是兩人吵打得不可開交,後來白若雪因為爹爹之死,傷心欲絕,蕭影幾次想要開口,終覺不妥,便就將此事拖了下來。

兩人走了好一程,眼見白若雪淚痕也幹了,蕭影這時實在憋不住,便將此事問了她。

白若雪聽罷不置可否,美目中秋水盈然,怔怔看着蕭影出神。

蕭影不知她何以這般看着自己,又道:“你把婉情姑娘怎樣了?”

白若雪上前幾步,在一片樹蔭間找了塊石頭,坐在那裡休息,回頭朝蕭影道:“你幹麼這般着急,我又沒吃了她!”

蕭影長長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輕聲道:“謝天謝地,婉情無恙就好!”

白若雪斜目橫了他一眼,嘲諷道:“你這小淫賊有哪點好,惹得人家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像丟了魂兒一樣,嘴裡還說什麼珠花是蕭大哥送的,寧可死了,也不肯還我珠花。我一怒之下,便將她……”

蕭影一驚,急道:“你把她怎樣了?”聲音說得很是嚴厲。

白若雪嗔道:“我不早說了么,她沒事兒,你着什麼急!”

蕭影緊接着問道:“那她在哪兒?”

看蕭影仍舊十分焦急的樣子,白若雪妒火微生,嗔道:“哼,我偏不告訴你!”

蕭影道:“你……你,哎呀你們女人家,一會兒一張臉,真是搞不懂。那枚珠花我還了給你,是你不要,這才送了給婉情,你幹麼又搶了回來?”

白若雪心裡得意,微微一笑,說道:“我愛要便要,愛不要便不要,你卻管得着?”

蕭影微微有氣道:“你這人真奇怪,這珠花你不喜歡,婉情卻十分喜歡,送與她戴,不是很好么?”

白若雪呵呵一樂,道:“可我忽然又喜歡了!”面色一變,似嬌亦怒,沉臉道:“我就是不喜歡別人將我的東西轉送給其他人。”

蕭影道:“好吧,咱們先且不論珠花之事。婉情姑娘到底關在哪兒?

白若雪雙目眺着遠方,微笑着道:“我不告訴你!”

蕭影道:“你別胡鬧了成不成?咱們眼下得先找到婉情姑娘,再設法救出莫氏父子。這當兒,你可不能拿旁人的性命開玩笑!”

白若雪一副委屈模樣兒,櫻唇微努,似嬌似怒地道:“你是在乎你的婉情姑娘吧?莫家父子的生死,又不關你事。”

蕭影道:“他倆與我是沒什麼關係,可畢竟是兩條人命。再說莫溪言是你的那個……那個未婚夫君,便算為了你,咱們好歹也要救他們出來。”

聽了蕭影這話,白若雪不覺滿臉飛紅,心想:“我的身子給你這小混蛋抱過不說,嘴兒也給你親了,以前從未有哪個男人對我這般過,便是莫溪言,也未碰過我一根毫毛。現下便連初吻,也給了你小混蛋,我還能嫁給莫溪言么?爹爹此前與你素昧平生,你幹嗎跪在他墳前磕頭,你該不會當我是你的媳……媳婦兒了吧?你小子倒是想得挺美!”

她對男女情愛一事視之極重,但畢竟性格開朗外向,心裡想着,羞澀之感一現而收,舉目望着蕭影道:“我又不跟你有關係,幹麼為了我而去救他?”

蕭影道:“我……”愣站地上,竟致啞口無言。

白若雪聽蕭影的言語,總是咱們長咱們短的,似乎沒將她當外人,心裡聽了大覺受用。這時見他受窘,倒也不好再與他說笑,說道:“怎生去救他們?”

蕭影道:“婉情人在何處?先找到她,再去救莫氏父子。”

白若雪聞聽之下,面色不悅起來,說道:“好啊,原來繞了半天,你一心只是為了救出你那個婉情妹妹。我就不告訴你!”

蕭影一想,宿婉情給她關押起來,想必一時間不會有什麼危險,眼前只能依了這個姓白的蠻女,要與她在此糾纏久了,只怕莫氏父子和宿婉情都有危險。

當即道:“那也成,咱們喬裝入城,探准莫家父子關於何處,待晚間潛入救人。”

白若雪望了一眼蕭影,點了點頭,起身急速便走。

蕭影低頭見腳背上仍自血流不止,心想血肉之軀,終不比鋼鐵石頭,這般流血下去,縱使自己武功高強,也要支撐不住。

當即道:“等一等。”四顧左右,並無可以裹傷之物,只好自身上撕了一條布匹下來,包紮好創口,匆匆啟行。

白若雪心中想着,蕭影這小混蛋強行親吻自己,自己只刺傷他的腳背,已算得對他十分客氣。因此上她對之並不覺得心下有愧。

兩人並肩急行,她只將他腳背中了自己靴底千骨釘而未中毒之事問了出口,蕭影將自己身上修習了涅磐真經之事說了。

白若雪只覺他年紀輕輕,武功卻比爹爹白聖還高,心裡好奇,一邊行進,一邊不住開口問這問那。

蕭影心知驚鴻簪在自己身上這件事情,如今天下皆知,再也不是什麼秘密,倒也毫無隱瞞,將自己的故事,傾囊吐露給她聽。白若雪直聽得津津有味。

到得城郊,眼前有戶農家,一老漢正推開籬笆門,緩步走出,驀地見到蕭影和白若雪衣袖飄飄,神采奕奕,迎面而來。他一生之中,哪得見過這樣俏生生的一對俊男靚女,二人又自深山而來,不由大驚,疑是仙人,忙不迭倒頭便拜,嘴裡念叨道:“借問大仙從何而來,小老兒這裡給大仙磕頭了……”

見此情形,白若雪忍俊不禁,捧腹而笑。

蕭影微微一笑,忙上前相扶,說道:“老仗快快請起。我們兩個在老人家面前,只算小娃兒,哪是什麼大仙,受不得你老這一拜!”

老漢揉了揉飽含滄桑的雙眼,嘟噥道:“凡人哪有你們這般模樣兒的?”搖頭不肯相信。

當時神仙鬼怪之說盛極一時,別說鄉農匹夫,便是皇帝老兒,也對神仙鬼怪信之不疑。老漢有此一舉,那也在情理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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