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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一條滔滔不絕的暗黃色河流。

狂躁寒冷的風吹亂了耳畔的金髮,黎雨晴低下頭,看着腳下這座青磚鋪設而成的拱橋。

這裡就是陰曹地府嗎?

當青磚拱橋的對面,出現一道手持鐮刀的黑袍身影,以及一尊巨大的牛頭陰神時,黎雨晴苦澀地笑了,雖然她只是感覺自己笑了。

奈何橋畔,彼岸花開.......

黎雨晴順着奈何橋的橋樑向兩旁看去,看到了漫天飛舞的紅色彼岸花,唯美至極,像是不屬於陰曹地府的美。

“過來吧,隨我去酆都城。”

黑鐮莫名其妙地從天而降,勾住了黎雨晴的後背皮膚,像是釣魚一樣,黎雨晴不受控制地朝着奈何橋那邊走去。

她不想去,不斷掙扎,可沒有絲毫用處,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距離橋的那端越來越近。

“新鮮的亡魂。”牛頭陰神沉悶說道,隨後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黎雨晴的胸口。

手持黑鐮的勾魂使者似乎也發現了黎雨晴胸口刻着的雷祖道符,不由地看向牛頭陰神,沙啞問道:“怎麼辦?”

黎雨晴驚恐地看着面前宛如高塔般粗壯矗立的地府陰神,滿心恐懼。

牛頭陰神忽然抓住黎雨晴,低着頭朝東邊走去。

“行吧,又失去一份功績了。”勾魂使者搖搖頭,繼續和萬千勾魂使者一樣,默默等候在奈何橋畔。

砰!

瓷磚摔碎的聲音響起。

草棚下的孟婆咬牙切齒:“那個新鮮亡魂還沒有喝茶湯!”

......

“你......你要帶我去哪?”

踩在厚重的黑雲之上,黎雨晴探出腦袋看向地面,頓時被下面的場景嚇得縮回腦袋。

下面全是各式各樣的酷刑,血肉模糊,哀嚎不斷,各式各樣的邪祟在其中受折磨。

牛頭陰神沒有搭理黎雨晴,驅使着黑雲,跨過一道道高大聳立的黑色巨門,來到一個風格古典的小殿門口。

“崔判官,有個棘手事需要您處理。”

牛頭陰神站在小殿門口,拱手輕輕說道,隨後默默等待。

忽然間,小殿大門自動展開,裡面傳出一陣陣古典儒雅的味道,像是用紫檀木製作的香薰。

“進來吧。”

一道儒雅男聲傳出。

牛頭點點頭,帶着黎雨晴走進小殿。

黎雨晴好奇地打量着一切,小殿裡面很是古樸,只有幾盞老舊的燭燈,以及一張暗紅色的案牘。

案牘之後,一個穿着青衣長袍的男子正在低頭批閱着什麼。

聽聲音,看衣着,黎雨晴本能覺得這個青衣男子是那種儒雅書生類型,就像是小人書上寫的那些進城趕考的秀才一樣。

可是當青衣男子抬起臉龐,黎雨晴卻實實在在被嚇了一跳,瞪大琥珀眼睛,瞳孔收縮成點。

只見青衣男子的臉龐竟然就不是一個整體,那根修長的鼻子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將左臉與右臉分割了。

左臉是紅色的,像是很多毛細血管受到刺激,密密麻麻暴露出來,連左邊眼珠子里都充滿了血色小點。

而右臉卻是青色的,儒雅端莊,眸光清澈,嘴邊掛着淡然自若的笑。

左右兩臉,充滿了衝突和矛盾,這讓黎雨晴看得有些驚心動魄。

“你身上有雷祖道符?”

崔判官左右兩臉的視線,也是第一時刻匯聚在黎雨晴的胸口。

以刀刻傷,刻出來的雷祖道符讓崔判官目不轉睛。

“崔判官,怎麼辦?”牛頭陰神沉聲道:“按規則,不管是人間皇帝還是浩宇諸強,但凡命喪黃泉,都該被我們審判後帶入六道輪迴,可雷祖道符,我們不敢自己做決定。”

崔判官點點頭,揮手讓牛頭陰神退下,等到這間小殿只有他和黎雨晴時,才緩緩起身。

黎雨晴再次看得頭皮發麻。

只見崔判官的下半身,竟然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青衣之下的左腿和右腿扭曲混合在一起,勉強能分辨出左右,一拐一甩地走向黎雨晴。

黎雨晴下意識向後退去,可視野毫無變化,她沒有資格在這裡擁有自主權利。

“怎麼,擁有雷祖道符的人,竟然也會怕我這副模樣?”

崔判官笑了笑。

可黎雨晴覺得他的笑,很苦澀。

“你......和傳說中的崔判官有些不一樣。”黎雨晴小心翼翼說道。

崔判官兩半臉再次笑了起來,左臉笑的血紅無比,右臉笑的風輕雲淡中帶着一絲苦澀。

“自從那尊青銅棺橫跨虛空而來,壓垮陰曹地府後,我自然要和傳說中的我不一樣,否則怎能稱得上天災降世。”

崔判官說的話,黎雨晴聽不懂。

但她聽到了【青銅棺】【天災降世】這兩個關鍵詞。

“說吧,你的雷祖道符為何能激活,難道雷祖還在人間留有真傳香火?”

崔判官走到黎雨晴面前問道。

黎雨晴聞到了一股很難聞的味道,就像是堆了半個月的垃圾開始腐爛發酵。

她這才意識到,這間小殿里點燃的紫檀木香薰,其實是為了掩蓋崔判官身上的腐爛味道。

實在太難聞,黎雨晴屏住呼吸,只吐氣說道:“我不知道什麼雷祖,至於激活,貌似不是很難,殺死詭異就能激活了。”

“哦,詭異?”崔判官好奇問道:“什麼樣的東西,你們人間將其稱為詭異?”

“就是詭,只要是詭,都是詭異。”

“這樣啊,也對,那些東西也算得上詭。”崔判官笑了笑:“那你是不是雷祖在人間的真傳香火?”

“我都說我不知道什麼雷祖。”

“嗯,那你是怎麼可知道雷祖道符,並將其刻在身上的,看模樣,應該是用小刀刻的吧,多好多嫩的皮膚,被刻的稀巴爛。”

崔判官的神色有些惋惜。

“不刻就得死。”黎雨晴說道:“我從野外一個山洞裡發現的圖案,覺得可能有用,就刻在自己身上了。”

崔判官沉默了,安靜看着黎雨晴。

被儒雅的右臉看倒無所謂,但那張左臉盯着人看實在是恐怖。

黎雨晴憨憨笑了笑。

“我勸你說實話。”崔判官忽然慢條斯理道:“對於亡魂,我隨手就能查看你所有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