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趙福生傷勢一恢復,整個人瞬間神情氣爽。
張傳世慘叫着倒在地上,劇烈的疼痛瞬間襲來,疼得他滿地打滾。
“大人、大人救命啊。”
他臉頰被撕裂一大塊肉,那張以往略有些猥瑣的臉血肉模糊,大股大股的血液順着臉頰破開的大洞往外涌,露出一側白森森的染血牙齒及帶着筋血的眼球。
趙福生盤坐在地,低頭盯着他看。
這老頭雖奸詐且另有打算,但此次狗頭村一行,他並沒有搗亂,將來要想找到紙人張,他還有作用。
她從懷裡掏出魂命冊,塞到了張傳世的手中:
“抓住。”
張傳世此時痛不欲生,一聽她話,身體的反應大過了思維的轉動,他立即便如接聖旨一般,牢牢將她遞來的東西抓握住。
他甚至來不及去細看是什麼東西,只覺得物件到手的剎那,像是有什麼冰涼的液體流轉到了自己的手心上。
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傳來,鬼符咒瞬間爬滿他的手背、臉頰,陰涼入骨。
但這種寒氣卻恰到好處的鎮壓住了劇烈的痛楚,他停止住了慘叫,喘着粗氣渾身直抖。
眼裡的血光漸漸褪去,痛楚控制在張傳世可忍受的範圍內後,他這才低頭去看趙福生遞給自己的東西。
魂命冊上,‘張傳世’的名字閃着血紅色的光,一雙怨毒的眼睛透過翡翠玉書在盯着他看。
張傳世一見此景,被嚇了一跳,險些將手裡的魂命冊扔出。
可他隨即看到了趙福生警告的眼神,立即又反應過來是這東西將自己的命保住了。
“厲鬼的力量才能對付鬼。”
趙福生提醒他:
“你差點兒死於厲鬼之手,只有靠魂命冊保命,在回鎮魔司之前,你將這東西抱好了。”
張傳世一下反應過來自己止痛的原因,瘋狂的點頭:
“您放心,不放手,不放手。”
這老頭兒也不傻,他意識到了魂命冊的妙用。
自己上了魂命冊後,便屬於賈夷備胎倀鬼,厲鬼絕不可能甘心到手的鬼倀死於別處。
雖因為高路遠,這魂命冊內的厲鬼力量未必有多強,但暫時止疼保命應該是夠了。
只要他手持魂命冊,足以將傷養到不致命的程度。
他想通這一點,連忙就道:
“我絕對會用命將它護住,誰都不給,紙人張要也不給的——”
趙福生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接着站起了身來。
張傳世抱着魂命冊,亦步亦趨跟在她的身後。
狗頭村的人還在拚命慘劍
有人熬不過劇痛,已經昏死倒地,武少春疼得滿地打滾,鼻涕眼淚齊流。
她進入狗頭村辦案後,這年輕人鞍前馬後幫了她一些忙,他年輕力壯,心眼也算靈活——可惜生在狗頭村,一出生就被厲鬼打上了烙印,此時沒有死,卻也與死差不多。
武少春的傷勢十分嚴重,若沒有人為的干擾,他是活不下來的。
趙福生在他面前站定。
不等她開口,張傳世見她臉色,便強忍身上的疼痛,蹲了下來,喊了一聲:
“喂、喂。”
此時的武少春已經沒有人形了。
他身上血肉模糊,彷彿被生生剝去了大半的皮肉,垂死間恍惚聽到有人喊話,他轉過了頭——
那張臉皮被剝開了一半,露出內里的肌肉,雪白的筋及血管若隱若現,混染了泥沙草屑,嚇得張傳世接連倒退,發出慘呼。
“大——大人——救命——”
半晌後,他才像是認出了趙福生,向她伸出了手呼救。
張傳世一聽這話,伸腿想要踹他,趙福生連忙伸手將他止住,問道:
“武少春。”
“我、是我——”
武少春極力想要撐起身來,但他渾身乏力,最終手只往前虛空抓了一把落下,掙扎着摸到了趙福生的鞋尖。
他的手掌下拖了長長的血印,趙福生目光落到他露出白骨的手指上,道: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救你的命,但現在活着,將來仍舊危險重重,可能會死。”
捧着魂命冊的張傳世聽到這裡,愣了一愣,似是猜到了趙福生想什麼。
“你願意加入鎮魔司嗎?”趙福生問。
武少春的意識已經不大清楚,但他聽到了‘救命’二字,使出渾身力量,拚命的點了下頭。
趙福生轉頭看張傳世:“魂命冊讓他點血。”
張傳世應了一聲,抓起武少春的手,點到了魂命冊上。
武少春手指上的血已經乾涸,但傷口在碰到魂命冊的剎那,魂命冊上卻像是有一張隱形的嘴,一下將他手指‘咬’住。
血液‘汩汩’湧出,一個充滿怨煞之氣的迷你黑影在玉書之上閃現,最終化為一個人名,出現在魂命冊上。
‘武少春’!
張傳世對鎮魔司的魂命冊早就有所耳聞,當日他自己甚至親自點過血,但看到這詭異的一幕時,他仍是十分驚懼的將頭別開。
直到見名字烙印在冊,知道事成了,他才寶貝似的將書收起,捧在懷鄭
“狗頭村的案子已經結束了——”
趙福生的事情辦完,準備打道回府。
張傳世聽到狗頭村的案件辦完,心中又驚又喜。
其實在所有記憶恢復的那一瞬間,他就猜到這樁鬼案應該是完結了。
從兩人決定辦鬼案,到真正進狗頭村,不過才過去一夜的功夫。
這次的案件詭譎恐怖,他甚至沒有見到厲鬼,但卻身陷危機之鄭
記憶數次三番受到干擾,在這樣的情況下,趙福生是怎麼將這樁鬼案辦完的?
“鬼案、鬼案完結……了?”
張傳世有些不敢置信。
趙福生輕輕點了下頭。
他染血的鼻翼劇烈收縮,瞳孔放大,下意識的問:
“真完結了?”
趙福生皺了下眉,張傳世心臟一縮,聲音又壓了些:
“那鬼呢?鬼離開了嗎?”
“鬼被我……”
趙福生話沒完,遠處便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似是有許多人沖入了村莊之鄭
話的兩人下意識的轉頭往聲音來源處看去。
此時鬼霧已經散開,邊微亮,許多人邊走邊喊:“大人、大人,趙大人?”
“這裡。”
趙福生應了一句。
張傳世眼睛一亮:
“可能是武安鎮的人來了。”
按照他對鎮魔司以往的了解,令司出行在外規矩極多,排場也大,當地村鎮是要大張旗鼓的迎接,以好酒好肉及大量金銀珠寶替令司接風洗塵的。
昨日趙福生避開了鎮上,令馬車直接進村,武安鎮的人應該後來得到了消息,深怕趙福生事後降罪下來,所以一大早才敢在簇等候。
“哼,來得太遲了!”
張傳世一喜之後隨即又是一怒:
“大人,您案子都辦好了,這些狗東西才姍姍來遲,要他們何用?”
趙福生搖了搖頭,出了庭院。
外頭趕來的人聽到了張傳世的話,驚恐交加,還沒急着進院請罪,便見趙福生出來,當即‘呼啦’一片跪倒在地上,不敢起身了。
“大人,請大人恕罪。”
為首的人雙手趴地,誠惶誠恐的道:
“我們是武安鎮的人,的龐標,是鎮上捕頭。昨日傍晚才接到縣中消息,得知大人來了武安鎮,當即連夜就召集了人手趕往狗頭村——”
他深怕得晚了,會遭趙福生怪罪。
馭鬼之人脾氣陰鷙暴躁,一言不合便會殺人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