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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趙福生聞言就問:

“什麼原因?”

劉義真說道:

“無頭鬼殺人的具體過程我也不清楚,但我聽祖父說過,越是馭使品階高的厲鬼,越容易失控而死,這位大將當時本來就處於失控的邊源,無頭鬼的出現變相的令他身上的厲鬼提前失控,將他殺死。”

說完,他頓了頓,接着又隨口補充了一句:

“而且厲鬼的品階劃分,除了根據它們的鬼域、力量估計之外,朝廷還會有其他考量,例如這位金級大將馭使的鬼物之所以能被評判為災級,是因為這個鬼除了自身實力外,同時還擁有一件絕世的凶物。”

也就是說:鬼馭使鬼物。

“鬼也有財產?”趙福生問。

她的這個說法有些怪異,劉義真嘴角抽搐兩下,想要反駁,卻又覺得她說得沒錯,只好點了點頭:

“對。”

“是什麼凶物?”趙福生再問。

劉義真就老實答道:

“聽我祖父說似是一艘船,亦或是一輛車,不大清楚。只知一旦被這厲鬼捕捉,無論是人是鬼都難以逃脫,眾鬼避逸。”

趙福生對這位曾經的金級大將馭使的鬼物倒有些好奇,聞言便道:

“那金將死後定然厲鬼復蘇,最後怎麼解決的?”

“朝廷人才濟濟,事情又發生在帝京之中,自然有人解決,這金將死後復蘇的厲鬼應該也是被人封印,鬼物也興許是藏在帝京鎮魔司總部之中,有專人看守吧。”

劉義真的這個答案相當於沒有。

不過他年紀不大,最多二十來歲,幾十年前的往事知道得不清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值得趙福生在意的,是他提到這樁過往時,數次提到了一個信息:我聽祖父說。

她心中已經有了計量,抿唇一笑:

“你祖父知道得不少啊。”

劉義真神色不變,但卻深吸了一口氣。

趙福生就笑着問道:

“你知道的秘密也不少,你祖父知道更多,你們爺孫兩人接代布施,知道當年夫子廟鬼禍的過往,你祖父究竟是誰?”

她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劉義真祖孫身上,說道:

“夫子廟的布施進行了四十年之久,從開始的初一十五,到後來每天布施——”

趙福生說到這裡,頓了片刻。

她心中湧出一股厭惡之感。

‘布施’一舉本來是好事,她最初聽到要飯胡同的鬼禍,是從范氏兄弟的口中,之後紙人張也提到過,包括後來趕車送她的劉五——眾人提及當年的劉家,無人不稱讚其仁義之舉。

可哪知‘布施’的背後則是血跡斑斑的人命。

劉家拿錢布施,喝了夫子廟粥水的人註定了遲早會命喪厲鬼之手,這種善舉變成了隱形的惡意,偏偏人們被蒙在鼓裡,一無所知。

從一開始的初一十五到後來的每日布施,都意味着鬼物殺人的頻繁。

如果要飯胡同的厲鬼不除,將來布施鬼晉階之後,不知會殺害多少生靈。

大漢朝厲鬼橫行,人命如草芥。

她初時聽范必死說這話時,心中不以為然,這會兒總算是感知到這句話的份量了。

趙福生強忍下心中的反感,再道:

“能支持這樣長時間的‘善舉’,可見背後所需資金不菲——”

“是劉家的一半家產。”劉義真見她陰陽怪氣,頗有些意外的挑眉看了她一眼,回了她一句。

趙福生愣了一愣。

她雖說已經有心理準備,但劉義真的話仍令她吃了一驚:

“劉化成請出蘇瀧與張雄五聯手就已經以一半劉家為代價,如果再以另一半劉家的家產作為夫子廟的布施資金,那麼當年的劉家……”

“劉家當時鬧鬼之後四分五裂,剩餘族人各奔東西了。”劉義真平靜的回答道。

到了這樣的地步,他彷彿已經不再隱藏真相,決定將一切合盤托出:

“臨走之前,家主拿出自己積攢的私房分與眾親屬,而劉家剩餘的財產,則全部變賣,要飯胡同原本屬於劉氏宗祠祖地,也被他老人家一併捐出建了夫子廟。”

既是這樣,趙福生心念一轉,再道:

“那當年接任廟祝之位的,莫非就是劉化成的其中一個子嗣?”她想到這裡,又覺得不對勁兒。

鬧鬼之時,劉化成已經六十了,古人早婚,劉化成的兒子最大的當時恐怕孫子都有了。

她又連忙補了一句:

“——或是孫子?”

“不。”

劉義真終於轉過了頭,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

趙福生的目光瞬間變了,她想到了一個可能,劉義真扯了扯嘴角,道:

“留下來的,正是當時的劉家家主,劉化成。”

青年看着趙福生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

彷彿她並不是十分吃驚,一切似是早被她猜到,真是聰明極了。

當年的劉化成是蘇瀧任務的一環。

無頭鬼屍因他而出現在萬安縣,他身負皇命,無法逃脫。

而劉家一半家產數額龐大,再加上夫子廟責任事關重大,他不放心交到其他人的手裡,因此最終自己留了下來,親自管理這筆財富。

——畢竟這個世上不可能有人見了如此龐大的財帛而不心動,要想完美執行這樣的計劃,唯有劉化成自己。

自那之後,世上再沒有當年的廷尉右監司,也沒有望族劉氏的家主,只有要飯胡同的夫子廟中一個守廟布施的老廟祝。

“那時我爹年紀還小,眾叔伯各自忙於逃命,沒空管他。”

事實上當時的情況很亂,劉氏晚輩得知鬼禍因劉化成而起之後,心生怨懟,但劉化成積威甚重,眾人敢怒不敢言。

他們不知蘇瀧計劃,只當劉化成散盡家財平息鬼禍,心中怨恨父親極了,到了逃命之時,大家相互指責埋怨,不肯將劉化成老來所得的兒子帶走。

“我祖父逼於無奈,最終將我爹帶在身邊。”

劉義真並不准備對父親的過往說太多,只一句話匆匆帶過:

“不過我爹身體不好,沒熬過三十就去了,最終留下了我與我祖父相依為命。”

一切真相大白。

但劉義真說了許多,趙福生心中又覺得似是還有許多疑惑。

大漢朝206年時,劉化成就已經年滿六旬,而據劉義真所說,他爺上個月才去世,也就是說,劉化成竟然足足活了百歲之久!

這個年紀可不尋常。

如果劉化成能活到百歲,他應該有長壽基因,他的兒子為什麼又不足三十就去世了?

更何況長壽也就算了,活到九十七、九十八倒也罷,一百零一歲也非稀奇,為什麼偏偏就在一百歲之時?

莫非蘇瀧當年做下的計劃中,在夫子廟內設置了什麼玄機,替劉化成逆天改命?

想到這裡,她越過劉義真的身側,就想往夫子廟內邁去。

“你幹什麼?”

劉義真神情微變,連忙伸手想來攔她。

他的動作令得趙福生笑出了聲。

她慢條斯理的伸手將劉義真的胳膊推開,笑着道:

“你祖父死後沒有出殯吧?如今廟內是不是藏了三個鬼?”

“……”劉義真一臉無語,一副‘你既然知道,怎麼還敢進去的架勢’的神情。

“我進去看看。”趙福生道。

“不準!”

一直以來表現得頗為合作的劉義真此時出乎意料之外的強勢,他神色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