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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P>

張傳世一句話頓時令得所有看熱鬧的人作鳥獸散。</P>

中間的兩人也想逃走,范必死今日被龐知縣等人看到自己僱傭的這群雜役吵架偷懶,心中已經很是惱怒,深怕趙福生認為自己辦事無能,便有心要拿這鬧事的人立威。</P>

見這二人想跑,他立即大喝:“你們兩個給我站住!”</P>

這兩人年紀都不算老,約二十五六,一被范必死喝住,頓時露出怯懦之色,全然沒有先前吵架時的狠狀。</P>

二人衣裳被扯開,好像是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沾了滿身的塵土,見范必死臉色難看,硬着頭皮喊:</P>

“大人。”</P>

“過來。”</P>

范必死喝了一聲。</P>

兩人相互對望一眼,此時都沒有了先前的兇悍,反倒有些懊悔,深怕遭受處罰。</P>

他們膽顫心驚上前,趙福生便問道:</P>

“你們叫什麼名字,怎麼在這裡吵了起來?”</P>

與范必死凶神惡煞相較,她神態溫和,令得駭得渾身發抖的二人心中稍安,其中一個穿灰色短褂的人上前一步道:</P>

“回大人的話,我姓苟,家裡行四,是受府衙的大老爺找來修葺大門的,跟庄老七算是表親。”</P>

他說到這裡,回頭看了另一個男人一眼。</P>

“大人說這鎮魔司的府門要重修,我們今天忙的就是這個事,中間幹了一會兒,我跟庄老七開了個玩笑,沒想到他大怒,拿了鏟子回頭拍了我一鏟——”</P>

說到這裡,他有些委屈:</P>

“請大人作主,允許我打他一板回去。”</P>

龐知縣在萬安縣赴任之前,也曾在其他縣城中任過職,與許多縣裡鄉民打過交道,這種雞毛蒜皮的矛盾不知聽了多少。</P>

打交道多了,他深知這些人既窮且無見識,有時愚昧不堪,一言不合便會動手,且失去理智後容易打得頭皮血流,小事也會變成大事。</P>

若只是單個矛盾還好,而正像武少春所說,此時匪患很嚴,許多村莊組成宗族,彼此抱團。</P>

一人被欺負,全村出動,有可能小矛盾會引起大禍患。</P>

到時極有可能會變成兩個村莊之間的鬥毆,這種矛盾官府都輕易不敢管。</P>

此時聽到這苟四提起與庄老七的矛盾,只是開個玩笑便打起來,而且還是在鎮魔司門口就開始鬧事,這位老知縣的眼裡浮出對這兩人赤裸裸的觀點:刁民!</P>

若非這會兒是在鎮魔司地盤上,龐知縣恐怕就要讓人將他們拖下去,各打十個大板。</P>

范必死聽到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有些惱怒:</P>

“這點小事就吵吵鬧鬧,其他人也不幹活,還圍過來看,你還吵到了大人——”</P>

他眼裡露出狠色,正要再說,那庄老七就喊:</P>

“冤枉啊,冤枉啊大人。”</P>

趙福生聽得有趣,不等范必死發怒,她就先問:</P>

“你怎麼冤枉了?難道苟老四說的話不是真的,你沒有拿鏟子拍他?”</P>

“我拍了——”</P>

庄老七當著眾人的面也不敢撒謊,連忙應答。</P>

“既然你確實拍了,那你打人在先,怎麼算冤枉了你?莫非他不是和你開玩笑,而是有意惹惱了你,激你動手的?”</P>

“他是和我開了玩笑——”庄老七就道。</P>

他這樣一說,龐知縣就冷臉道:</P>

“他和你是表親,又跟你一塊幹活兒,和你開個玩笑你就要打人,像你這樣的刁民,豈不是別人走在路上如果和你打聲招呼,把你嚇到了,你還敢拿刀捅人了?”</P>

“那是不敢,不敢的。”</P>

庄老七連忙擺手。</P>

“那他確實和你開玩笑,你也打了人,我看不算冤枉,你惹事生非,聚眾鬧事,乾脆——”</P>

趙福生笑着正要說出這庄老七的懲罰,他一聽不對勁兒,連忙就道:</P>

“大人明鑒,這個冤枉就出在玩笑上。”</P>

“什麼?”趙福生奇道:</P>

“他開了什麼玩笑,值得挨你一板子。”</P>

“我這老表,拿了個竹枝戳我後背呢,將我嚇得不輕。”庄老七連忙道。</P>

他這個人看得出來思維僵硬,就連說個與苟老四之間的矛盾都講得不清不楚的。</P>

龐知縣不耐煩聽這些刁民狡辯,聞言就道:</P>

“大人,依我看,這些刁民最是狡詐奸滑,打他十板子,遣他歸家算了,不要與他胡攪瞞纏,浪費大人的時間。”</P>

他的話將庄老七嚇得不輕,連先前告狀的苟老四也一下被嚇住了。</P>

兩人畢竟是遠親,彼此打鬧生了嫌隙,但如果真被官府打十板子,庄老七必定要躺床數月了。</P>

若是命大留個殘疾,若是不走運,怕是命都要沒了。</P>

“大人……”</P>

苟老四連忙想要求情:</P>

“我剛剛只是和庄老七開玩笑,我們錯了——”</P>

“我也錯了,大人饒命——”</P>

庄老七也忙不迭的求饒。</P>

范必死不想聽兩人多言,看向趙福生:</P>

“大人,我覺得龐知縣說得對。”</P>

而趙福生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兒。</P>

她倒不是覺得龐知縣處罰重了,而是庄老七在提起苟老四和他玩笑,將他‘嚇得不輕’時,在場人都覺得他是狡辯亂說,只是為了逃避處罰。</P>

可趙福生卻看得出來,庄老七當時提起‘玩笑’時,面色都變了。</P>

這樣的驚恐可非偽裝得出來的。</P>

趙福生頓時改變了不欲多管閑事的心態,問他:</P>

“他開個玩笑,怎麼將你嚇成了這個樣子?”</P>

“這……他……”</P>

庄老七頓時語塞,看了自己的表兄一眼,吱吱唔唔的說不出個所以然,目光亂瞟,不敢看趙福生。</P>

“我看他就是胡言亂語,妄圖欺瞞大人。”</P>

張傳世跳了出來,指着庄老七罵道。</P>

“不是、不是。”</P>

庄老七一聽這話,大驚失色,連忙擺手。</P>

這邊的動靜引來周圍許多正忙着工作的雜役偷看,不少人停下了手裡的活,明裡暗裡豎著耳朵盯着這邊。</P>

庄老七也有些焦慮不安,左右四處觀望,臉上露出懊惱之色。</P>

苟老四也後悔不迭。</P>

顯然兩人都沒有想到,只是簡單一個玩笑,最終驚動鎮魔司的大人後,會有這樣嚴重的後果。</P>

龐知縣不耐煩與這些刁民多說,建議將這些人緝拿回府衙,一人打十大板子,以免後面的雜役有樣學樣,跟着鬧事。</P>“其他人繼續做工,你們兩人隨我進府衙。”</P>

趙福生想了想,將二人召入鎮魔司中。</P>

范必死喝斥着其他雜役繼續幹活,一場小矛盾引起的圍觀很快在幾人插手之下消彌於無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