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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少坐着的那塊石頭,被韓大膽兒清洗擦拭過之後,顯出許多陰刻的花紋,正是三件古器上鏤刻的那些“仙籙”。

這塊石頭在一個小土坡邊上,應該是古代河道的位置。石頭本身在土裡掩埋了很久,表面雖然糊了一層泥土,但其被侵蝕程度很輕,並沒有風化跡象,不像是長久以來暴露在土層之外。

附近一帶以前是古河道,這石頭早前應該是沉在水底,後來河水改道,有些河床就開始乾涸了,石頭被河床地下的泥沙掩蓋,數十年來土層受風雨侵蝕,不斷風化剝離,直到昨天夜裡這場雨,沖開了最後一層覆蓋的土層,才讓石頭露出真容。

韓大膽兒用力去推石頭,想把它移開。這石頭並不太大,周圍泥土又開始鬆動,加着韓大膽兒身強力壯,所以沒費太大力氣,就推開了石頭。

時候下面泥土也已經被雨水泡得有些鬆軟了,韓大膽兒掏出紅白雙櫻短刀,用力將泥土刨開,直到刀尖碰到一層堅硬的事物,這才停下,用手慢慢扣開泥土。

有忙活了一個鐘頭,此時已經月至中天,河岸邊一片銀光,微風吹拂青草搖曳,除了韓大膽兒和狗少二人挖掘之聲,就只有潺潺河水之聲和蟲嘶蛙鳴之聲相伴。

泥土下逐漸顯露出一塊灰白色的巨石,近看巨石平平無奇,遠觀巨石也十分尋常,但若接着月光,逆光而看,灰白巨石猶似罩了一層銀光,而其凹凸不平的陰影,顯出的一些獨特的輪廓,卻明顯是一隻人為雕鑿過的石獸。

而且若不是在月光下,就算是白日天光下觀瞧,也根本難以看出此巨石雕鑿的輪廓。

巨石獸比水西庄外的石獅子要足足大了三倍有餘,只不過其大半埋在土裡,只有部分凸起於地面。即便韓大膽兒和狗少刨了半天泥土,也僅僅顯露出頭頂和屍首面部的部分輪廓。

照巨石形態看,應該是用此地原本的天然的頑石雕鑿而成,刀工簡潔自然,頗有渾然天成之感。

依照巨石露出的部分推測,這屍首應該是趴伏在地之狀,石獸露出的部分布滿了石紋裂痕,但若仔細觀瞧,這些裂痕卻又和那些仙籙十分相似,看似自然形成,實則是有人利用石頭紋理和天然裂隙加工而成。

剛才狗少坐着的那塊石頭,原本應該是石獸的一隻臂膀,不過在是時間久了斷裂之後,才脫離了巨石。

韓大膽兒藉著月光,依稀辨清石獸面部,目前只能看見石獸面門和額頂,於是又用手在巨石邊上挖了一會兒,就在他用手刨出一大塊泥土石塊的時候,忽然一股陰風撲面而來!

石獸的獸口處赫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空洞,適才那一股陰風便是從這小洞冒出。那空洞似乎很深,但洞口很小容不下一人鑽過,最多只能探進去一隻胳膊而已。

狗少用力扒了扒泥土,盡量將洞口擴大,等能將頭鑽進去的時候,便立即提了水月燈往裡面照亮,就要一頭鑽進去看個究竟。

韓大膽兒見狀急忙阻止。他擔心情況未明冒然探頭進去,恐怕會有危險。這巨石上的洞穴是人工開鑿而成,即不知深淺,也不知其中是否設有機關埋伏,就算年深日久,像是積沙落石之類的陷阱早已作廢,但就沖剛才洞里冒出的一股陰氣,也說明這洞穴已經許久不曾有人進入,裡面空氣閉塞,現在進去很可能會缺氧而死。

兩人在洞口等了一陣,韓大膽兒從身上掏出一盒煙,倒出煙捲,把煙盒點燃,找了根樹枝挑着探進洞口,若煙盒迅上的火速熄滅,則說明裡面空氣不足。

煙盒挑進去,直到燒了一半,從樹枝上滑落,都沒有熄滅。燃燒的煙盒落在一塊漆黑之處,繼續燃燒了一會兒,這才慢慢熄滅。熄滅前韓大膽兒瞧見,煙盒掉落之處是片平地,跟洞口距離少說也有二三十米。

狗少把水月燈探進洞里,見裡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他出來時帶着一卷繩子,雖然不太長,估計也有至少一二十米,他繩子拴在水月燈提把上,把水月燈放下去觀瞧。

水月燈垂在半空,也只能照亮部分一部分區域,周圍的一切依舊隱在一片黑暗之中。

狗少一邊晃悠水月燈,照亮周圍,一邊問道:

“你說這是不是個古墓?”

韓大膽兒搖頭道:

“絕不可能!”

狗少指着巨石道:

“你看這石獸,是人工鑿成的,難道不像……”

韓大膽兒道:

“我之前調查宗教類案子,所以看了不少亂七八糟書,有些風水書里寫過古代人選擇葬地的規矩,帝王將相都講究尋找龍脈福地,普通百姓也會尋找一塊所謂的風水寶地,要講什麼龍、穴、砂、水,又什麼層層纏護,什麼背靠主星山之類的玩意兒。

這地方以前書古代河道,又是河邊,河灣反弓,書上說是什麼反弓煞,不會有人把墓穴建在這裡!”

說著用手做了個射箭的姿勢,又接着道:

“再說,看着石獸的樣子,至少有幾百年了,說不定得有千餘年歷史,我雖然不知道那會兒的葬制,但是我覺得能修造石獸的墓穴,至少也得有個地上封土堆吧!

可你看這裡一馬平川,還守着河邊,在這修墓,不怕河水倒罐把墓室淹了么!”

狗少覺得韓大膽兒說的也有道理,便道:

“那你說這又是石獸,又有洞穴的,能是什麼地方?”

韓大膽兒有看看石獸,想了想道:

“北運河是一條人工挖掘的運河,現在這裡雖然和永定河相連,但古早之前卻是分開的兩條河,雖然對咱們來說,這裡是古代河道,可更早之前,這片地方也很可能只是塊平地。後世修鑿運河貫通河流的時候,這裡才被修作了河道。

古早留下的遺迹也被沉入河底,隨着河水沖刷,河床年年加高,大量泥沙土石,也將這巨石遺迹掩埋,後來古河道廢棄乾涸,這裡才有又變成了一塊陸地……”

“你說這麼多,這石獸洞穴不是古墓,究竟是什麼呢?”狗少問道。

韓大膽兒道:

“我覺得,這可能是個石祠!”

“石祠?”

“對!就是一種古代祭祀場所!”韓大膽兒道。

狗少問道:

“那這祭祀石祠,為什麼下面有條洞穴,洞穴通往哪兒呢”

韓大膽兒道:

“那就要下去看看了!”

說著已經將洞口扒大,有拽繩子把水月燈提起來,然後把繩頭兒交給狗少,說道:

“繩子太短,周圍有沒有可以固定的地方,你辛苦下把繩子栓腰上,我下去看看!”

狗少笑道:

“嘿!不讓我下去,你倒要自己下去!你看我這身板兒,經得住你么,繩子綁在我腰上,你拽繩子還不把我腰扥斷了!要不你在上邊拽着繩子得了,我下去……”

韓大膽兒不等狗少說完,已經把繩子綁在狗少腰上,自己一手抓着繩子另一頭兒,另一手提着水月燈,從窄小的洞口鑽了進去!

韓大膽兒一鑽進洞里,先用腳踏住洞壁,只覺洞壁很軟,並不像石壁。他把水月燈提把叼在嘴裡,一揚手朝黑暗處打出一把鐵筷子,鐵筷子如漫天花雨賽的,照着洞里四面八方飛去,只連連又“朴朴”之聲,像是鐵筷子釘在了泥土中!

他等了一會兒,見果然沒有異狀,這才用腳一蹬,手中繩子漸送,身子飄然下墜,落下一段,便在此蹬塌洞壁,手送繩子,身子便有下墜一段。

狗少在洞口,腰上幫着繩子,雖說韓大膽額施展輕身功夫借力,下洞的重量已然輕了大半,但狗少依舊覺得勒在腰上的繩子,越發吃緊,好懸沒把韓大膽兒帶來那二斤羊肉蒸餃都擠出來!

韓大膽兒兩三個下躍,就到了洞穴的中段。

這洞穴上面大部分是泥土層,往下攀就是一小段岩石混合著泥土的土石層。再往下則是堅硬的岩石層。洞穴的確是人工修鑿的,洞壁凹凸不平亂石嶙峋,看起來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洞穴足有三十來米深,繩子在離地七八米的地方就到頭了,韓大膽兒只能叼着水月燈,拔出紅白雙櫻短刀,鬆開繩子,用短刀插在牆上借力,順勢滑下,雙腳穩穩落地!

他提着水月燈照亮,見洞穴成拐形,落足的地方背後是石壁,前方則是一條蜿蜒的通道。這地下洞穴通道微微向下傾斜,延伸出很遠,等光所及根本照不到盡頭。

地上的洞口打開了很長時間,空氣通暢已久,只有些濕寒倒不覺得如何憋悶。只是燈光不及的遠處周圍一片黑暗,不由得讓韓大膽兒想起了那次意外落入地下河道,最後死裡逃生的經歷,想到當時種種,心中不免一陣狂跳。

他站定身子,調整呼吸,穩了穩心神,這才舉着燈,一步步摸索着朝前方走去!

洞穴內布滿青苔越往前走,越覺得有些憋悶。這洞穴像是利用一條天然洞穴改建的通道,原本是陸地,後來石祠地面被改成河道,所以洞穴里被河水倒灌。在河水改道乾涸前,洞穴里應該充滿了水,長期在河水浸泡沖刷下,洞壁雖然凹凸不平但卻十分濕滑。

韓大膽兒往前走了一段,感覺洞穴似乎緩緩向下,他本以為會和上次地下河道一樣,越往前走就會越悶熱,空氣也會越來越稀薄,但實際上卻恰恰相反,洞內的空氣不但比剛才充足,而且還很涼爽通風,就連洞壁上的苔蘚也少了很多。地上的濕泥越來越干,再往前走幾十米,原本地上那些稀軟的濕泥也在逐漸變硬。

韓大膽兒再往前走了不遠,前方卻是一道石壁,洞穴到此戛然而止,竟然已經是盡頭!他心中納悶兒,這洞穴開鑿不易,可卻是個死胡同,難道是開鑿到此便放棄了么,可要是這裡便是洞穴盡頭,那剛才清涼爽的清風是從何二來的呢?

正在此時,忽然一股陰涼的風,從頭頂吹來,韓大膽兒猛然抬頭,提燈向上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