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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屍年齡稚嫩,看樣子不過十四五歲,身材尚未發育完全,容貌清麗長發披散,口鼻內側有殷殷血跡。剛和冰層剝離,若不是在冰中冷凍許久,膚色蒼白中帶着一塊塊青紫,真猶如尚在酣睡栩栩如生。

女屍姿勢雖然和畫紙上稍有不同,但容貌神態卻依稀和速寫相差無幾。老蘇和陳飛揚看了畫紙上的速寫,也都認定和女屍就是同一個人。

老蘇一邊檢查屍身,一邊道敘述,韓大膽兒依舊拿着驗屍格目協助記錄。

“女屍下體沒有遭遇侵犯痕迹,但是並非完璧,身上和下體都有些舊傷患,臀胯有磨損痕迹……”

陳飛揚道:

“那是嘛意思?”

韓大膽兒道:

“這少女生前可能是一名雛妓!”

“雛妓?”

陳飛揚有些吃驚,但韓大膽兒卻顯得並不意外,嘆了口氣說道:

“另外三件剖腹案的女死者,都是暗娼或妓女,這是開膛手模仿犯選擇目標的規律!就像白教堂殺手,開膛手傑克一樣,專門挑選妓女下手!”

女屍身上有兩處傷痕,一處在脖頸,橫着一刀不僅割斷了大動脈,而且還隔斷了喉管。韓大膽兒推測,她的動脈破裂,大量鮮血湧入割斷的喉管,導致這個少女在失血休克之前,就已經被自己的鮮血溺斃。所以在她口鼻內側都發現了些許血跡,那是當時她呼吸道被鮮血擁塞,呼吸咳血所致。

女屍身上另一刀和前幾件剖腹案一樣,也是從胸至腹被剖開,臟器外露!臟器中少了胃!。

由於女屍之前弓背蜷身,又是側卧在冰中,所以直到和冰層完全剝離,才能看清胸腹間的傷口。如此一來韓大膽兒就更可以確定,這具少女的屍首,和另外三件案子都是那個模仿犯一人所為。

只是有一點似乎和另外三件兇案不同,這個少女的屍首,脖頸處的傷口很深,而且雖然是橫向刀傷,卻是左深右淺,深及喉管,像是左手持刀留下的傷口。

因為如果按照是兇手慣常所用的正面出刀方式,應該是由內側橫向外側出刀,只有這樣快速揮刀,才能造成如此平直,又能深及喉管和大動脈的傷口。

要是右手持刀向內側揮刀,一來力道會小很多,不一定能割斷整個喉管,二來傷口多會呈現從左上向右下,傷口傾斜絕不會如此橫向平直。

不光如此,這致命傷的傷口,也不如另外三件兇案死者的傷口那麼平滑。其刀痕和傷口的深淺,和另外三件兇案並不像是同一利器所為。

不過女屍胸腹的傷和不論傷口的深淺或是平滑度,卻和另外三案件如出一轍,像是同一兇器所為。

一具屍首身上竟然呈現兩種完全不同的利器傷痕,而且造城致命傷的也不是模仿犯慣用的右手。

老蘇道:

“依我推測,這女屍的死亡時間,比上次送來的那具埋在坑底的乾屍,時間還要早些,至少有大半年以上,估計是去年冬天所為!”

韓大膽兒點點頭道:

“這才是剖腹案真正的第一案!

之前認為坑中乾屍是第一案,所以把兇手的住所和活動範圍鎖定在了南開一帶,現在看來,可能離那個池塘不遠的英租界,才最有可能是兇手的住所範圍!可是……”

“可是什麼?”陳飛揚問道。

韓大膽兒道:

“現在屍首上的兩種刀傷,讓我產生了另一種懷疑……”

陳飛揚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說道:

“會不會因為是第一次行兇,所以兇手慌張之下,下手沒有準頭,所以傷口和另外幾個案子不同?”

韓大膽兒道:

“致命傷的確很符合,首次作案緊張之下匆忙下刀的特徵,但是胸腹間的傷口,兇手下刀時卻十分鎮定,不像是第一次行兇所為。”

陳飛揚道:

“也說不定,當時兇手殺人只是意外,算是激情殺人,後來冷靜下來之後,剖腹的時候情緒穩定了,所以……”

“不!屍首上的傷口,手法大相徑庭,絕不是同一人所為!這具女屍致的命傷應該是個左撇子乾的!”

韓大膽兒斬釘截鐵地道。

陳飛揚問道:

“師父!您是說,模仿犯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

韓大膽兒搖頭道:

“不!只有這具女屍呈現出兩種不同刀傷,其餘三件案子不論是傷口還是現場,都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迹!如果是兩人一起作案,段然不會只參與第一案!

可能這冰封的女屍的死亡只是一場意外!

這少女死後,開膛手模仿犯才將屍首開膛破肚,後來還處理了屍首,而造成這場意外的人並不想繼續殺人,也沒有參與後續案件,或許他也被模仿犯給解決掉了!”

陳飛揚問道:

“那有沒有可能另一個人,就是畫室里那具男屍楊明呢?”

韓大膽兒眼睛望向殮房裡,不遠處停屍床上,蓋着白布單子楊明的屍首,然後說道:

“雖然他有可能也是左撇子,但死亡時間對不上,這具冰封的少女屍首,少說也有半年以上了,楊明卻是最近才死的。

如果冰封女屍真是他殺的,就算兇手有他殺人的把柄,不擔心他泄密,那近來兇案頻發,楊明如果不是個傻子的話,為了自身安全,也應該早就外逃了!”

陳飛揚道:

“說不定他一直被模仿犯囚禁,最近才殺死呢?”

“前段時間,楊明的鄰居還見他回過家呢!”

韓大膽兒道。

陳飛揚想了想,皺着眉頭自言自語道:

“除了模仿犯現在又多出一個殺死這女屍的兇手!還真讓人頭疼!”

這時,老蘇道:

“說不定你們把事情想複雜了,那個模仿犯,本來就是雙手都能用,主要慣常用的是左手,但是右手也能靈活使用,第一次下手時意外使用了慣用的左手,後來為了誤導咱們,就一直用右手行兇!”

韓大膽兒道:

“我原本也這麼想過,兇手是從初出茅廬開始,在不斷完善自己的殺人手法,讓自己犯案手法變得越來越完美!所以第一案這冰封女屍和第二案的坑底乾屍,行兇的手法都會略顯稚嫩,這個階段模仿犯還會藏屍,沒有大膽的敢於在深夜的胡同里動手,並且直接拋屍。

可從畫室的爆炸機關,和設置密室開始,我覺得就覺得這模仿犯像是一個十分老練的連環兇犯,他思維縝密十分冷靜。加上眼前這冰封女屍身上的兩種截然不同的刀傷,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模仿犯一直在用各種方式誤導調查,讓案件往不同的方向發展,使案情變得撲朔迷離!

就像是一場他在暗中操控的遊戲!或是按照他編寫好的腳本,正在上演的一出大戲!”

陳飛揚靜靜聆聽這師父的分析,連老蘇都有抬起頭看着韓大膽兒,見他表情凝重,即便是三陽教也沒能讓他這樣如臨大敵!此刻彷彿有一個巨大的陰影浮現在幾人面前,可這陰影包裹在層層迷霧中,卻始終見不到真容……

老蘇檢查完屍身傷口,這時雖然殮房十分陰涼,溫度很低,可這具女屍沒了冰層包裹,依舊開始正在迅速解凍,從體內往外流出屍水,並以兩三倍的速度逐漸腐化,才開始解刨屍體,女屍的皮膚便逐漸起皺。

屍首胸腹已經切開,需要老蘇動刀的地方並不多,但由於屍身經過冰凍,雖然已經開始解凍,但老蘇下刀之處仍像在切割凍肉,遠比想想的更為困難!

陳飛揚剛才站在屍首旁還樂此不疲地提問,但從老蘇下刀解剖開始,陳飛揚的臉色就開始有些難看了,也再沒了剛才踴躍提問的好學勁兒,靜靜站着緊閉着嘴,有點像是在強壓着作嘔的噁心感。

這時女屍流出不少屍水,臉上和身上也變得像水泡的浮屍賽的,出現大量的褶皺,剛才清麗的樣子,此刻已經蕩然無存。女屍溢出的屍水帶着一股腥臭,也漸漸在殮房瀰漫開來。

陳飛揚越發的覺着噁心,好像連呼吸也放緩了,有意地想要屏住氣息。

老蘇手裡不停,頭也不抬地道:

“沒事!習慣就好了!”

韓大膽兒看看陳飛揚,說道:

“上次盧俊屍首那慘烈狀態,你好像也沒現在反應大!”

“上次……您到現場時候,我……早就吐完了,再說……那次是已經切完的屍首,我也沒怎麼……湊近瞧,現在……可是眼巴巴看着……現場切……而且您聞聞,已經開始有味兒了……”

陳飛揚抿着嘴,說話都是咬着牙往外蹦子兒。

韓大膽兒從旁邊桌上的小碟里,拿起一片生薑,塞在陳飛揚嘴裡,說道:

“含着生薑,別能去味兒,還可以在鼻子下面抹點香油!

你就偷着樂吧!幸虧這是一具冰凍屍首,要是三伏天驗屍,還是河裡泡了好幾天的腐屍,光氣味兒也得把你頂一跟頭!”

老蘇很快完成了驗屍,一如韓大膽兒所料,女屍的肺部積聚了大量凝結血塊,造成她致命死亡原因的竟然是,被自己的鮮血溺斃!除此以外女屍身上有些遭受虐待的痕迹,從位置看都在不顯眼的地方,更像是妓院的老鴇子逼迫接客虐待所致。

這時,韓大膽兒看着解刨台上的女屍,又拿出那幾張睡姿女人的速寫,腦海中彷彿想到了什麼事。

他猛然想起,之前在爆炸現場找到的那幅畫,當時油畫層上的水粉畫,已經被水泡得變形散開了,只能依稀辨認出,那是一個睡姿的女人。

此時看着眼前的女屍,韓大膽兒想起,那張化開的水粉畫,和楊明家裡那幾幅沒有完成的油畫也十分相似。似乎是在反覆畫同一張畫,只不過每張都是畫了一半的半成品。

最奇怪的是,那張畫他似乎在哪裡見過,是在哪裡呢,他苦思良久終於想起,那張女人睡姿的畫,竟然在那本小型拍賣會的宣傳冊上見過。

那本宣傳冊是他從藍半尺那得來的,當時隨手翻動,只注意了拍品中那塊鏡芯,關於其他拍品只是隨手瀏覽翻了一遍,而在其他拍品的黑白圖片中,似乎就有楊明未完成的那幅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