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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治布朗臉上的白色面具已經掉了,露出滿臉燒傷的疤痕,此時雙眼翻白,大張着嘴,嘴角和眼瞼還在有些抽動,顯然是剛被砍掉人頭肌肉還在抽搐,那表情就像是完全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一樣。

韓大膽兒忙用拳腳用力砸門踹門,可鐵門十分厚重,根本無濟於事。就在此時鐵門內又響起甲胄的聲音,接着一陣響動後,鐵門內忽然一片漆黑,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韓大膽兒把看到的告訴了老蔡和眾位賓客,眾人聽完都大吃一驚,有些人認為不知道韓大膽兒身份,對他說的話都十分懷疑,這時旁邊沉默良久的趙景生說道:

“大家不必懷疑眼前這位韓先生說的話,他就是在天津屢破奇案的神探,韓志剛!所以我相信他看到是真的!”

眾人都聽過韓大膽兒的名頭,得知眼前這大個子,竟然就是津門神探,都不再疑惑。

其實從剛才地下室的甲胄聲,和喬治布朗的慘叫,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那劍刃砍切的聲音,也許就是砍頭的動靜,而那皮球落地般的響動,必然是人頭滾落的聲音。

再加上剛才眾人聽見的甲胄聲,卻又看不見穿着鐵甲的人出現,這種詭異的氣氛瞬間蔓延開來,大家都不願意在這地下走廊多留一刻,都爭先恐後地往上走。

韓大膽兒則催促老蔡去找鑰匙打開鐵門,可老蔡卻說,這密室存放着很多古董珍玩,所以喬治布朗從很少讓人進來,老蔡也只是幫助喬治布朗清點藏品的時候,進去過幾次。

這鐵門的確有兩把鑰匙,一把喬治布朗隨身攜帶,另一把則被藏在了紅堡里,具體放在哪他也不知道。

韓大膽兒正要接着詢問老蔡,旁邊的趙景生又開口道:

“這位管家,你可以先去報警,這裡是英租界,應該通知工部局的警察!”

老蔡點點頭。

趙景生又道:

“鐵門裡還有別的出口嗎?”

老蔡搖搖頭道:

“據我所知應該沒有,只有很小的通風口,還裝着鐵篦子!”

趙景生道:

“既然不知道第二把鑰匙在哪,不知道可否允許大家找一找!但是找到鑰匙之後要小心開門,兇手應該還在裡面!”

說完這句話,他輕輕揮手,身邊那個強壯的隨從就上前一步,趙景生道:

“到時候可以讓我的隨從“陳九”開門,就算有危險他也應該可以應付!”

韓大膽兒想說的全都被趙景生說完了。就連遇上兇手,負責拚鬥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一時間竟然覺得自己全無用武之地。

韓大膽想,自己是華界警察,英租界的案子的確不能插手,報工布局是最好的選擇,想到目前情況未明。他想囑咐老蔡,讓所有僕人禮貌地把守住前後門,所有賓客現在暫時都不能離開,可趙景生也想到了這點,早就囑咐老蔡去辦了。

韓大膽兒忽然對眼前這個富家公子刮目相看,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冷靜,且思路清晰。雖然自己有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但更多的是對趙景生的欽佩。自己看到了兇案,他只是聽自己轉述而已,但他並不懷疑,足見其有待人不疑的君子之風。心中忽然生出種想與他結交的好感,但這感覺也僅僅是稍縱即逝。

眼下兇案在前,韓大膽兒想着在工部局來到前,盡量多收集案件資料,萬一找到鐵門鑰匙,就要保護現場,這裡人多手雜,不能讓人把現場破壞。況且兇手還在裡面,說不定會有一番拚鬥。

雖然趙景生身邊的隨從“陳九”絕非泛泛之輩,但自己仍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畢竟像猴臉面具人那樣的奇人,這世上不知還有多少,如若輕敵,到時候不止自己吃虧,就連帶自己來的白崇偉,和好朋友小猶太,還有滿堂賓客,都可能會有危險。

既然鐵門後並無出口,陳九守在鐵門前,以防兇手突然打開鐵門出來逃竄。韓大膽兒想起剛才聽到的鐵甲聲響,便想回二樓去看看那副騎士盔甲,但又不放心陳九一人守門,就詢問老蔡,得知鐵門是向外開的,就讓小猶太和老蔡,找個東西先把鐵門頂住。

趙景生看出韓大膽兒的用意,雖然他對自己隨從有着絕對的信心,但是他也明白韓大膽兒這麼安排是以策萬全,所以向著韓大膽兒微微點頭表示感謝和讚許。

韓大膽兒想起剛才上樓的時候,還瞥見二樓走廊的盔甲,他從地下室奔回二樓走廊,卻赫然見到,原本放着騎士盔甲的位置,那副帶着絲絨罩袍的盔甲已經不翼而飛了。盔甲外側的玻璃陳列櫃也還在原位。左側高懸的那把劍也還在,唯獨盔甲不見了。

他怕盔甲被人故意藏起來,就在四周查找。可這裡除了一些玻璃盒子陳列品和牆上的油畫之外,別無他物。

韓大膽兒連走廊窗戶的絲絨窗帘後面都搜查了,也沒找到鐵盔甲的蹤跡。他心裡尋思,剛才聽見鐵衣甲胄走路發出的金屬甲片聲,之後就目睹了身首異處的喬治布朗,現在那麼笨重的鐵盔甲也消失了。

要是有人故意趁大家不留神搬走盔甲,那就必須先挪動羅馬柱和上面的玻璃陳列箱子。韓大膽兒之前敲擊過那盔甲,覺得盔甲是厚鐵打造十分沉重。

現在他又伸手嘗試推動陳列箱,憑他的力氣也廢了很大勁兒,才勉強推動。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很短的時間,除非是好幾個人一起動手,否則憑一兩個人要想推玻璃陳列櫃,搬走盔甲時間根本不夠。

難道真是鐵盔甲化成看不見的幽靈,斬殺了喬治布朗?

這念頭僅在韓大膽兒腦中一閃而過,他從不相信鬼神之說,幽冥之事更加虛妄無稽。他只相信人心險惡,更勝山川,他知道眼前紅堡這出命案,一定另有別情。

他轉念一想,兇手現在還把自己關在地下室,即便在外面有幫凶,只要兇手逃不出反鎖的地下室,門一打開,就會真相大白。

除非打開地下室鐵門,穿盔甲的騎士真在裡面,否則所謂故布疑陣豈不是十分愚蠢么?

韓大膽兒趁着工部局的人沒來,又在二樓挨個房間查看一遍。二樓有四間客房,一間衣帽間。

客房裡床和傢具一應俱全,但是卻沒有那消失的盔甲蹤跡。衣帽間里掛着很多西服、大衣、擱架上放着很多雙皮鞋和禮帽。除此也找不到那副盔甲。

一樓還有幾位賓客眼巴巴看着樓梯,按照那盔甲的大小,即便可以搬動,想從樓梯搬到一樓不被人發現,也絕無可能。

韓大膽兒回到喬治布朗的房間,這時小猶太和趙景生,都從地下室回到地面,鐵門裡毫無動靜裡面的兇手並沒有要出來的樣子,所以地下走廊只留了趙景生的隨從陳九,一人看守鐵門。

小猶太見趙景生看着面熟,好像在哪見過,還等生問了韓大膽兒。他得知趙景生就是和梅若鴻坐在車裡的那位翩翩公子,頓時對趙景生沒了好感,反而為韓大膽兒擔憂道:

“您了這情敵不光身份高,腦子也很好使,人家要是想追梅若鴻,您了可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