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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當面沒能說出什麼來。

但傅太太前腳剛走,高夫人就立刻把那些供桌、香爐、素色的帷幔之類的東西,一股腦全都給丟了出去。

原以為那‘鴇母’、‘龜奴’得了消息,多半又會找上門來生事,誰知這一晚上卻是風平浪靜。

直到

這可把高夫人氣的不輕,明明是他們千方百計壞了自己的名節,現如今卻竟倒打一耙……

於是這日上午,她難得當眾發了脾氣,公然揚言要儘快搬去新宅居住。

但等四下無人之時,她卻又忍不住翻出那兩首詩來,翻來覆去的看。

也不知兩個多月未見,那人可有什麼新作。

不過這麼久不曾聯絡,他怕是早無此心了……

就這般患得患失、食不知味的用過午飯,高夫人忽然就覺得睏倦非常,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一個時辰後才悠悠醒轉。

因覺口中乾澀,便揚聲呼喚丫鬟僕婦斟茶過來,誰知喊了半天也無人應答。

她扶着頭掙紮起身,里里外外轉了一圈,所有僕婦丫鬟竟都不見了蹤影。

高夫人先是有些茫然,繼而忽的想到了什麼,芙蓉粉面變了幾變,有心要出門躲避,可兩條腿卻軟綿綿的不聽使喚。

目光轉向那盛着詩稿的匣子,心想那人既兩個多月不曾攪擾,這回來了也未必就會如何。

雖則這般自我寬慰,卻到底難掩心中慌亂。

起身來回踱了十幾圈,又不自覺坐到了梳妝台前。

只是還不等她拿起牛角梳,忽就聽外面亂糟糟傳來腳步聲,又有大嫂揚聲呼喊:“妹妹、妹妹,快出來迎一迎!”

高夫人聞言渾身打了個寒顫,緩緩起身向窗外望去,卻見傅太太與春燕兩個一左一右,扶着那讓她魂牽夢縈的高大身影走進院里。

她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一樣,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外面,任憑傅太太如何呼喊也未回應。

直到那人踉蹌半步,險些帶倒了傅太太和春燕,高夫人這才下意識迎了出去。

但到了外面,她又不好意思上前幫忙,反倒冷着臉質問:“我屋裡的丫鬟僕婦哪去了?”

傅太太臉上紅彤彤的,聽小姑子質問,她故作詫異道:“不是妹妹急着搬家,讓輿哥兒帶人去新宅裡布置了么,如今卻怎麼還要問我?”

高夫人這才明白,原來自己聲稱要搬去新宅的事,竟也被她們算計利用上了!

不用說,中午自己的餐食里定是下了迷藥,而那逆子正是趁着自己昏迷之際,假傳聖旨調走了屋裡的僕婦丫鬟。

她狠狠瞪了大嫂一眼,傅太太卻只做未見,與春燕一起堂而皇之的將趙崢扶進了屋裡。

期間高夫人幾次欲要開口阻攔,可看到趙崢人事不省的樣子,話到嘴邊就變成了:“他怎麼喝成這樣?”

春燕答道:“大爺今兒去鄭指揮家赴宴——就是當初在南鎮撫司教過大爺的那位鄭大人,結果到了才知道,鄭大人被選中要隨軍遠征漠北,這場酒也算是給鄭指揮踐行了,所以大爺忍不住就多吃了幾杯。”

說話間,已經讓趙崢躺到了高夫人床上。

傅太太抹了把汗,見春燕去給趙崢脫靴子,她湊上前又想幫忙,卻被春燕婉拒:“這一路上勞煩舅母了,這些有我伺候就好。”

傅太太明顯有些遺憾,口中卻笑道:“都是自家人,往後可別這麼客套了。”

顯然這個家除了高夫人自己,所有人都已經認定春燕成了她的乾女兒。

高夫人心中煩躁,等大嫂一步三回頭的去了,就欲與春燕分說爭辯。

不想春燕忽然道:“以後爺再來的時候,您可得小心提防着……”

高夫人聞言愕然,完全不明白春燕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起到一錘定音效果,徹底將自己推進火坑裡的,不正是她這個背主求榮的刁奴嗎?這時候卻又來裝什麼好人?

春燕費力的將趙崢兩隻腳搬到床尾,仰起頭悄聲道:“方才舅母悄悄抓着爺的手往自己胸脯上壓,也就是我還在一旁盯着,否則她還不知要怎樣呢。”

原來是讓自己提防這個,怪不得方才大嫂的臉色那麼紅!

當初大嫂說什麼別人羨慕嫉妒,原來說的是竟是她自己——當時只當她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如今想來倒竟是錯怪了她!

正想些有的沒的,就見春燕起身自顧自往外走去,高夫人下意識想要阻止:“你、你做什麼去?”

春燕停住腳,對她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您確定要我留下來?”

被這一問,高夫人頓時也遲疑了,以這小蹄子過往的做派,把她留在這裡恐怕只會起到推波助瀾的效果。

春燕見她啞口無言,又微微俯身道了個萬福,然後徑自退出了門外。

她前腳一走,高夫人的目光就忍不住落到趙崢臉上,見他似是酒醉後有些不適,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額頭也滲出些許汗水。

遲疑片刻,高夫人還是走過去,摸出帕子伸手為他擦拭,一邊擦拭,一邊緊盯着趙崢的表情,本來是想着若趙崢醒過來,就立刻退避三舍。

但瞧着瞧着就變了味道。

兩個多月沒見,他似乎又成熟了一些,也變得愈發英武不凡,也難怪大嫂明明是有夫之婦,卻暗裡對他起了覬覦之心。

此時趙崢額頭的汗水,早已經被高夫人擦拭乾凈,她卻兀自未覺,依舊一邊細細擦拭,一邊盯着那張俊臉出神,直到她的手腕被趙崢一把攥住。

高夫人芳心一顫,正待掙扎,卻見趙崢醉眼迷離的盯着自己問:“不想又夢到了夫人。”

原來他也曾夢到自己?

高夫人暗暗歡喜,一時也就忘了掙扎。

卻聽趙崢又夢囈般呢喃道:“我這些時日又為你寫了一首詞,只可惜再也沒機會當面念給伱聽了。”

他竟然真的又有新作!

高夫人芳心輕顫,忍不住道:“你、你且念來我聽聽。”

趙崢微微點頭,一張口卻是唱腔:“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滿畫樓,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那唱腔悠揚婉轉,詞更是句句相思斷腸。

高夫人一時聽的痴了,哪還顧得上考量以他的文學素養,究竟有無可能寫出這樣婉約的詞來。

眼見趙崢聲音放低,似是又要睡過去,她下意識伏低身子想要細聽分明,結果趙崢手上也適時傳來些力道,兩下里雙向奔赴,高夫人豐腴白皙的身子頓時軟倒在趙崢懷裡。

她‘嚶嚀’一聲有些慌張,可聽趙崢的唱詞重又傳入耳中,便也就顧不得別的,只痴迷的沉浸在那幽怨動人的歌聲當中。

一曲唱罷,趙崢與她四目相對,喃喃問:“這究竟是夢,還是……”

高夫人忽然有些羞臊,側過頭酸聲問:“你身邊那麼多年輕女子,卻、卻還惦記我一個寡居之人作甚?”

那當然是因為:我渴望力量!

但實話肯定不能這麼說,於是趙崢將目光下滑,看向兩人之間的‘隔閡’,坦然道:“夫人是

這話算是半真半假。

唉~

趙某大好青年,卻生生被系統逼成了渣男——當然了,高夫人日後死心塌地跟了自己,自己也肯定不會讓她失望。

怪不得這詞裡頭一句就是‘拋紅豆’!

高夫人羞臊之餘,卻也終於釋去了心中最後一絲疑竇,伏在趙崢懷裡緩緩閉上美目,輕聲道:“再唱一遍。”

趙崢自然從善如流,手腳並用唱將起來,只是等這一曲唱罷,緊接着就該輪到高夫人引頸高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