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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追在後面,似乎還有什麼想說的,但高輿卻早不耐煩與他糾纏,更擔心言多必失,所以腳下生風徑自到了母親院里。

反手將小胖子關在外面,他略鬆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頭疼見了母親該如何分說。

以前他一想到母親和趙崢有那層關係,就咬牙切齒怒髮衝冠;如今他一想到母親和趙崢沒有那層關係,就垂頭喪氣怏怏不樂。

暗暗嘆了口氣,高輿邁步朝着堂屋走去。

“呦,少爺回來啦?”

這時高夫人的貼身僕婦快步迎了出來,陪笑道:“您來的不巧,太太下午就被舅太太請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高輿斜了她一眼,以前高夫人每次出門都會將這個僕婦帶在身邊,但最近只要出門就會留她在家守着,這是為了防備誰不問可知。

其實也沒什麼好防備的,人家趙叔叔現在壓根不稀罕!

一邊腹誹一邊走進了堂屋裡,明知道那僕婦是在防備自己,高輿卻故意先進到裡間轉了一圈。

高夫人出門前應該是在看書,走的也有些匆忙,所以那書桌上兩本新買的詩集還沒有歸置整齊。

可這桌子上的枕頭又是做什麼用的?

高輿有些好奇的湊到了桌前,打量擺在書桌內側邊緣的軟枕,當看到枕頭上兩個並排着的球形壓痕時,這才恍然大悟。

甭管怎麼說,母親的優點還是很大很突出的。

只可惜這一幕沒辦法讓趙叔叔親眼得見,否則多少總該能激起些興趣。

但高輿也並沒有多大信心,畢竟如今趙叔叔身邊美女如雲,又個頂個青春靚麗,尤其是那新來綠裙女子,竟連母親最引以為傲之處也被她給追平了!

唉~

既然父親留下遺言讓母親不要守寡,母親怎麼就不知道抓住機會呢?

少年滿心怨念的腹誹着,完全忽略了高士奇的意思是想勸傅氏改嫁,而不是要勸她紅杏出牆;更忘了一路上給兩人製造隔閡障礙的,正是他這個大孝子本人。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不多時高夫人挑帘子進來,見到兒子在裡面也並不覺得奇怪,只是在高輿看向自己時,下意識橫臂護住了胸前。

因身上這不平之處,她平日里見慣了異樣眼色,但這一刻兒子的目光還是讓她感到了陌生,那目光就好像正是在‘稱量’貨物,到底能不能賣出個高價似的。

見母親對自己如此提防,高輿不高興的一撇嘴:“母親,你早先不也說要維護好和趙叔叔、關師兄的關係嗎,如今怎麼舅媽讓你去走動,你卻推三阻四的?”

聽他將‘趙叔叔’三字說的愈發熟稔,高夫人都不知該如何評論才好,沉默片刻後,忽然揮手斥退了左右,正色道:“輿哥兒,要不咱們還是搬出去住吧。”

“搬出去?”

“搬出去!”

高夫人認真道:“這一來伱舅舅舅媽怎麼想的,就跟咱們無關了,你也不用再……你看如何?”

雖然她沒把話說清楚,但高輿也能明白,她說的是只要搬出去住,就不用再靠着討好趙崢,威懾舅舅舅媽和表哥了。

有那麼一瞬間,高輿確實心動了,但是……

“然後呢?!”

“然後?”

高夫人理所當然的道:“然後,娘自然是關起門來,督促你讀書上進,好繼承你爹的……好讓你儘快考上功名。”

本想說讓他繼承高士奇的遺志,但想到高士奇的本質其實是個貪官污吏,她就又臨時改了口。

這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但高輿聽了卻煩躁起來,甩着胳膊憤憤道:“功名哪有那麼好考?!國子監里不知道有多少比我天分好的,考到四五十歲都還沒能考上進士,有的甚至連舉人都考不中!我的天分還不如他們,難道要在國子監讀一輩子死書不成?!”

“這……”

傅氏也確實曾聽高士奇私下裡評價,說自家兒子的天賦平平,需要自己勤加督促慢慢打磨才有可能貫通神念——如今高士奇撒手人寰,高輿這輩子還能不能貫通神念,只怕就難說的很了。

想到這裡,她又問:“那你自己可有什麼打算?”

高輿脫口道:“我想棄文學武!”

“什麼?!”

“我想棄文學武!”剛開始還只是衝動,但又重複一遍之後,高輿好像忽然就找到了奮鬥目標,兩眼放光的道:“既然沒有學文的天賦,我就投筆從戎做個武夫好了!”

高夫人見他一副異想天開的樣子,不由苦笑:“練武哪有這麼容易,再說你現在也過了打基礎的年紀,突然說要……”

“沒關係!”

高輿斷然道:“趙叔叔手上就有洗伐筋骨的方子!”

這還是小胖子傅醇趁着他與趙政交易時,在會上打聽到的消息。

但高夫人卻誤會了,只當兒子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就已經有了棄文從武的心思。

心說怪不得他最近百般討好趙公子,原來是動了棄文學武的心思。

但高夫人仍舊不肯鬆口,搖頭道:“可就算有這種方子,想要考中武舉只怕也沒那麼容易——這可不比文舉,每年都有不少人死在考場上。”

“怕什麼?不是有趙叔叔在嗎?”

高輿卻是越想越覺得這事能成,激動道:“有趙叔叔的神通保駕護航,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說著,上前扯住母親的衣角哀求:“母親,您和趙叔叔關係非同一般,只要你去求他,他肯定願意……”

“住口!”

高夫人羞怒道:“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和趙公子之間清清白白的,根本就……”

“我不聽、我不聽!”

高輿把頭搖的撥浪鼓一般,順勢搖動高夫人的胳膊,撒潑使賴道:“反正他肯定對你有那層意思,不然……”

“不然怎得?”

“不然他前些天也不會收下那件小衣了!”

高輿這也算是豁出去了,哪怕被母親責打,也一定要把事情徹底挑明。

那件事情果然是兒子做的!

而且還拿去送給了……

高夫人又羞又怒又覺得可笑可悲,當初明明就是因為兒子疑神疑鬼,自己才主動疏遠了趙家,誰成想這才一兩個月的功夫,他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啪!

她咬着銀牙,狠狠甩開高輿的糾纏,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上去,然後指着高輿的眉心喝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這樣對得起你爹的在天之靈嗎?!”

“我爹答應了的!”

不想高輿捂着臉嘶聲道:“他不是說了讓你不要為他守寡嗎?還有我曾經以爹爹的名義佔卜過,我爹也支持……”

“你、你給我滾出去!”

聽到兒子如此胡攪蠻纏,甚至假借起了高士奇的名義,高夫人一時哀莫大於心死,將高輿轟出門外,就忍不住趴在書桌上埋頭痛哭,順帶將枕頭上兩個大坑壓的嚴絲合縫。

另一邊。

高輿悻悻的出了小院,正碎碎念着往住處走,迎面卻又撞見了涎皮賴臉的傅醇。

他本來不想理睬,但忽然想到這小胖子一向有些歪點子,於是便問:“表哥,有件事我求了母親好幾次,她都咬死了不肯答應,你說有什麼辦法能讓她答應?”

“是什麼事?”

“你甭管,就說有沒有辦法好吧!”

“不知道是什麼事,我怎麼……”

傅醇還想賣賣關子,結果見小表弟調頭就走,忙趕上去道:“有法子、有法子!”

說著,又附耳說了句什麼。

“絕食?”

高輿一愣,旋即把頭搖的撥浪鼓彷彿:“不成、不成,成天不吃東西怎麼受得了。”

小胖子忙道:“也沒讓你真絕食啊,你擺個樣子演給姑姑看,我私下裡再給你送吃的去,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