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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寶初,京兆府尹鄭叔清懲辦長安惡少。叔清先隱忍不發,後調集里坊百姓千人,將惡少地痞圍而殲之,長安風氣為之一肅,百姓稱快也。”

方重勇家的堂屋內,元結手中端着酒杯,一邊說一邊得意洋洋的搖頭晃腦。

“非也非也,多虧方將軍運籌帷幄,這才能一舉成功。杜某敬方將軍一杯!”

腿腳不便的杜甫,端起酒杯,要給方重勇敬酒。

“誒,都是小事,小事,不必介懷。”

方重勇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跟元結與杜甫二人碰杯。

酒過三巡之後,他這才從袖口掏出兩張請柬,遞給面前二人說道:

“右相很感謝二位此番仗義執言,明日杏花樓有一場宴會,都是官場之人,說不定科舉考官也在其中。二位有詩才,可以試着在其間露露臉。”

這……有點牛逼啊!

二人接過請柬,一時間猶疑不定到底要不要去。

李林甫在杏花樓請客,他本人倒是不一定會去,但一定會有親信前往招待賓客。

而這次去的人,也多半都是達官顯貴,方重勇這份人情,價值千金啊!

只是,元結與杜甫二人平日里一直都在喊着朝廷不公,明日卻要成為權貴的座上賓,如此一來,豈不是顯得攀龍附鳳毫無氣節?

“嗯,那我二人就跟着方將軍同去了。”

元結微微點頭說道,並未在所謂“氣節”之事上糾纏。

雖然氣節很重要,但是……為了將來當官可以為百姓造福,眼前的攀龍附鳳,是可以忍受的。

機會難得,宴會的座位也都是有限的。吹捧權貴的事情哪怕他們不去做,也會有別人去做的,為什麼要把這樣的機會讓給別人呢?

將來他們當權貴了,還可以同情一下底層百姓。換了別人,那可能么?

該怎麼去選,是明擺着的。

杜甫也是微微點頭,他腿都斷了,能不能參加科舉都是兩說。

搞不好明天去露個臉,就能重獲科舉資格了呢?

這一次,杜甫的態度比元結要堅決,他覺得不僅要去,而且還要好好表現一下自己的“詩才”!

大唐並沒有規定殘疾人或者受傷了的人就不能參加科舉。

但是一方面考試的強度還是很大,受傷的人可能身體吃不消;另外一方面,考官也很嫌棄選拔殘疾人或者是杜甫這樣斷腿斷胳膊的,感覺晦氣。

更何況考生還有“面聖”環節,被皇帝看到了也不好。

除非你是鋼鐵般的關係戶,否則在可選可不選的情況下,基本上確定會落榜。

“呃,二位可能是有些誤會。某明日並不參加這次的宴會。”

方重勇一臉無奈說道。

誒?

杜甫與元結二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方重勇這是玩的哪一出。

就算別人不知道,難道李林甫也不知道這次能搞定那些流氓,都是方重勇親力親為在出謀劃策與推進執行么?

連他們這樣在考生中穿針引線串聯的“狗托”都被邀請了,方重勇怎麼可能不被邀請呢?

這一位去了,估計不僅不會坐在普通賓客席,而且還會被李林甫邀請到跟自己同坐一桌。

“聖人有命,已經免去了某的左金吾衛中郎將之職,還勒令某在家安心讀書備考,從明日起不得出門一步。

再說了,右相也沒有邀請某參加,去了也是尷尬。”

方重勇無可奈何的擺了擺手說道。

左金吾衛中郎將不當也無所謂,但是為什麼不讓我出門啊!

方重勇也是想不通基哥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次是高力士親自來傳旨,對方還透露了一個“不起眼”的消息:張守珪之子張獻誠,已經奔赴河西瓜州擔任刺史了,屬於破格提拔!

表面上看,方重勇被解職,左相之子去河西擔任刺史,這一輪是基哥在敲打李林甫。張守珪惹出這麼多事情來,還牽扯到龍武軍,竟然一點事情都沒有,怎麼看都像是與李林甫對壘之後大獲全勝的模樣。

然而,方重勇卻是從高力士的態度看得出來,自己很可能被基哥“重用”,只是不知道究竟會怎麼安排。換句話說,這一切都是基哥的權術手段而已。

高力士讓方重勇在家安安心心的“備考”,哪裡都別去,什麼事情都別管!科舉的時候好好發揮就行了。

如果沒有必要,高力士會這麼耳提面命的提醒么?

方重勇感覺,左相或許在不久之後就會倒大霉,只看是什麼時候,以怎樣的方式而已。張守珪的兒子提前去河西擔任刺史,只能說明基哥暫時沒有趕盡殺絕的心思而已。

當然了,這些機密之事,不可能跟杜甫與元結他們說。

“唉,聖人不在長安,也看不到方將軍的功績,這也難怪。長安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金吾衛裡面總要有一個替罪羊的,方將軍不幸被冤枉了。”

元結無奈又憤慨的說道,為方重勇感覺惋惜。

“小事小事,某現在跟你們一樣都是準備參加科舉的考生,到時候就看科舉的情況如何了,哈哈哈哈哈。”

方重勇乾笑道,給杜甫與元結二人倒酒。

元結現在還很青澀,想得也不多。不過有一點他倒是說對了,長安城出現一千多青壯,圍毆近百流氓地痞,還把他們全部打死的惡劣事件,總要有個人負責的。

不能是剛剛立下“大功”的鄭叔清,也不可能是曾經為基哥衝鋒陷陣,勞苦功高又名聞天下,還是基哥親自冊封為“劍聖”的裴旻。

那便只能是不久之後就要參加科舉,本身就是基哥推出來應急的“臨時工”方重勇了。

臨時工,不就是用來頂鍋的么?這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龍武軍那邊的高層,也需要一個明面上的交代。

做了事情,卻沒有立即得到好的結果,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公平。但前世的時候,方重勇對這樣的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一點都不覺得基哥這樣的上位者,做出類似這樣的事情有什麼好奇怪的。

“來來來,今日不談國事,只說風月。”

方重勇給杜甫元結二人倒酒說道。

第二天,方重勇將執意要離開這裡,到別處租房暫住的杜甫二人送出家門,就看到手裡拿着戒尺的王韞秀,依靠在門框邊上。

她一邊用戒尺敲着自己的掌心,一邊似笑非笑的對方重勇說道:

“阿郎啊,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去書房讀書備考了呀,可不能整天沉迷於美色啊!”

“備考?備什麼考?”

方重勇一愣,將綁在胳膊上的沙袋取下來丟在地上,疑惑問道。

“進士科嘛,第一場考詩賦,第二場考帖經,第三場考時務策。三場考試的先後順序有時是可以調整的,考完以後,還有面聖環節,要在聖人面前加考一場。而且,這三場是淘汰制,一場不合格,便前功盡棄被淘汰了。

面聖的時候,也可能因為各種原因被刷下來。”

王韞秀沒好氣的說道。

自家這位郎君,房事的技巧倒是很純熟,但對於科舉的相關知識卻幾乎等同於文盲!

“這麼說,好像考上很困難啊。那算了,不看了,到時候再說吧。”

方重勇忍不住感慨說道,又把沙袋撿起來,綁在小胳膊上準備繼續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