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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梅雨,濕的人很是難受。

蘇南丞站在大船的船頭,遠眺江岸兩邊,卻蒼茫茫看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天雖然陰冷,卻給人一種自在暢快的感覺。

“侯爺,您看,咱們這船結實着呢。保證不會出錯。”督造的官員湊上來,諂媚的道。

這人五十多了,對着蘇南丞這個年紀上可以說是黃口小兒的人,也是十分的殷勤,看不出一絲一毫勉強。

“不出事是正常,有一點不周全,都是你們的罪過。陛下要用的,出了錯,無論大小,都是人頭落地的結果。”蘇南丞澹澹的。

“是是是,定襄侯說的對,就是如此。”那官員忙道。

他們督造這船,從中撈了不少好處,但是無非都是虛報價錢。關鍵部位是不敢真的以次充好呃。真的出了事,掉腦袋都是輕的。都得連累了一家老小。

蘇南丞在江上飄了半日才下來,先去給皇帝彙報。

皇帝自然是放心他的:“辛苦蘇卿了,趕緊歇着去吧。揚州是個好地方,美人多,可要朕給蘇卿找個美人?”

安帝其實知道蘇南丞不好這個,所以也沒非得給,只是一問。

“臣多謝陛下,臣也帶了一個妾室伺候,就不勞陛下費心了。”蘇南丞道。

“哈哈哈,好好好,那就回去吧。這幾日將行宮的守衛安頓好就是。”皇帝擺手。

蘇南丞應了,離開行宮之前將守衛事宜安頓好,就回了住處。

他的住處是當地官員的別院,很是不錯的宅子。就住他一個,可算是下面人會孝敬。

那可不么,如今在地方上,凡是知道這位定襄侯的,無不將他看做一個傳奇人物。

那真是一點點傳奇起來的,年歲不大,卻有諸多功績。

從十四歲就敢去北夷送親,到去歲又敢深入天花疫區,還研究出了幾千年來都沒有人能拿出的治疫良方。

聽說只要是種痘,人就一生不會再得天花!

這是什麼樣的奇方?

何況,這位侯府的公子,不過弱冠,就已經是正三品城防營統領!那是什麼?那是陛下極度信任的人。守着京城門戶,守着皇宮的人。

如今又封了一等侯爵,大元歷史上第二個剛弱冠就封侯的大臣。

這樣一個人,他年紀輕輕就已經位極人臣,絕大多數的的官員在官場熬一輩子,也不可能達到這個成就。何況他日後只怕還要更進一步。誰人不羨慕呢?如何不傳奇?

所以當夜,太守劉大人就邀請蘇南丞和幾位隨行大人赴宴。

行宮裡自有行宮裡的熱鬧,但是既然皇帝自己熱鬧自己的,那臣子們也要有自己的娛樂嘛。

揚州城最好的酒樓里,歌舞昇平。

本來劉太守給蘇南丞安排坐的是主位。

因為今日請來的大臣們都沒有蘇南丞官職高,或者有官職一樣的高半級的,卻沒有爵位。

蘇南丞卻不肯,占這個便宜是沒意義的。就算是官職高,爵位高,但是年紀是最小。

就算理論上坐了首座沒錯,難免叫這些比他老的大臣們心裡不舒服。何苦呢?何況如今的人,都講究個身份輩分。

所以由於他推辭,最後就把首座空了出來。但是這一來,確實叫眾人都心裡很是舒服感慨。

人家這辦事,真是滴水不漏。

劉太守端着一杯酒笑道:“下官敬定襄候和諸位大人。”

眾人端起酒杯笑着喝了。

下面歌舞開場,舞女們穿着漂亮的衣裳,鳥鳥婷婷的隨着樂曲魚貫而出,擺動身體。

真正翩若驚鴻,好看的很。

琴音配着琵琶,時而悠遠時而暢快,這開場的舞倒真是精妙。

“好,賞!”蘇南丞笑道:“沒想到這揚州城裡,有這樣精妙的樂舞,真是好得很。”

“多謝大人賞賜。”一舞結束,領舞的舞姬率眾跪下謝恩。

“挽琴姑娘的歌喉也是一絕!定襄候不妨聽一曲?”劉太守問。

“好啊,那就叫挽琴姑娘上來,唱上一曲。”蘇南丞笑道。

不多時,被叫做挽琴的女子上來,她看起來雙十年華,樣貌不算多麼美麗。但是身上卻有一股脫俗的氣質。

盈盈下拜後,接過一邊丫頭遞來的酒:“奴家卑賤,得以在諸位大人面前獻藝,乃是福氣。敬諸位大人一杯,還請諸位大人不嫌棄。”

“哈哈哈,來。”蘇南丞笑着幹了。

他都這麼痛快,別人當然也沒為難一個歌舞姬的意思。

“來來來,挽琴姑娘還不趕緊給定襄候唱一曲,叫侯爺聽聽你的嗓音。”劉太守笑道。

挽琴一笑:“那,奴家獻醜了。”

她說著,退後幾步從丫頭手裡接了琵琶,坐在一邊彈了起來。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這幾句唱完,她媚眼如絲的看了一眼蘇南丞,又開口唱道:“難再得,難再得,佳人何願傾城國?只緣玉郎顧,錯把終身誤。日夜眼婆娑,玉郎求不得。”

“怎的這般幽怨?持玉何時動了佳人心,叫人家要寫詞來哭訴。”楊統領失笑的看蘇南丞。

蘇南丞也是哭笑不得:“不瞞楊兄,我可是頭回見這姑娘啊。”

有人不解於是問道:“這是個什麼典故?楊統領給咱們也說說。”

楊雄一笑:“這姑娘唱的曲子,前半截可就是出自咱們定襄候之手啊,只是年代久了,諸位不知罷了。這後半段嘛,哈哈哈。”

眾人都笑了。

挽琴也起身道:“奴家獻醜了,只是不知侯爺可記得當年那位姑娘?她空等了侯爺好幾年。奈何再也不得見面。後來她就嫁了人。”

“這可是無妄之災啊。”蘇南丞失笑:“我是寫給那位姑娘一曲,但是從頭到尾與她可什麼都沒有啊。”

這話一說,眾人自然不信,都是揶揄笑他。

這揚州的歌姬真是膽子大啊,她們敢求到當朝大臣名仕跟前求曲子,自然也敢這麼亂改,還當著當事人唱。

基本上不會有人用這些怪她們。

不過,劉太守也摸不準蘇南丞會不會生氣,這要是生氣了,他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