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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黎氏可控之地僅此而已,再往南是占婆人的勢力。他們之間也是世代死敵,黎氏強大的時候占婆人被迫臣服,當黎氏與莫氏大打出手無暇其它時又趁機恢復了不少固有領地。”

很顯然,關於占婆人的現狀袁可立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個大概。主要是佛郎機人和走私海商,包括海盜都不怎麼與占婆人交易,那邊除了一些熱帶水果也沒東西可以買賣,自然得不到太多相關信息。

“哦,原來如此……禮卿,朕有個想法,你來聽聽能否成行。突襲升龍府和順化城固然很必要,藉此讓莫氏喘口氣也勢在必行。但朕以為想讓安南亂起來,光靠阮氏、鄭松和莫氏三方的努力遠遠不夠,應該再加上占婆人。

就目前的形勢而言,鄭松的勢力範圍在升龍府,阮氏則盤踞順化城多年,他們的戰略重點必然不同。阮氏更希望把發展重心南遷,而鄭松則想繼續留在升龍府。

我們插手之後,他們兩家保不齊先會決個勝負,不管誰贏了實力都會大增,轉回頭再去攻打莫氏,不光沒有三國爭霸,怕是連二虎相爭的局面也見不到了。

此時如果能鼓動占婆人向北去收復他們祖先失去的土地,實力最強的阮氏和鄭松既不可能放棄向北,也不會眼睜睜看着老家淪陷,唯一的辦法就是南北兼顧。

然後你的海軍就有事兒幹了,誰弱就賣給誰甲胄和武器,除了鋼板弩和現役的火槍火炮都可以賣。銀子不夠用貨物換,只要拿回來有用或者可以賣出去的貨物都要,順便還可以把海軍經費補充補充。”

但這些信息對於洪濤來講已經足夠用了,在如何鑽漏洞破壞的技能上,袁可立再進步十年怕是也無法望其項背。

別說是漏洞,哪怕只有條很不顯眼的隱隙,洪濤也會不辭辛勞的趴上去仔細尋找可乘之機。但凡有點機會就會下個蛋,且耐心極好,五年不算慢,十年不怕長。待時機成熟立馬孵化出一大堆蛆蟲,拼了命汲取別人的營養。

“……陛下,安南之地除了稻米、香料、象牙、犀角,應該還有些金銀玉器,可占婆拿什麼來換取精鋼盔甲武器?”對於皇帝的構想袁可立並不覺得突兀,這不就是第二個朝鮮嘛,但在可行性方面好像過於樂觀了。

在朝鮮建造煉鐵爐並不是為了獲取財貨,而是想讓其拖住女真人的擴張步伐,應該算戰略投資,可以不計成本,甚至賠錢都沒關係。

但支援占婆就不一樣了,再怎麼折騰,就算安南被某個勢力統一了,短時間內也對大明形不成有效威脅,無償支援有點勞民傷財。有這些錢不如放在國內,或者乾脆給邊軍換裝。

“噯,禮卿還是要把眼光放得長遠些,不要只盯着眼前。據朕所知占婆除了稻米、象牙、犀角、香料之外,還出產柏木和花梨木大料,質地細密天然防蛀,是建造海軍戰艦的優良材料。

另外誰說只有金銀財寶和糧食才算有價值呢?在朕的眼中人才是最寶貴的財富。當地氣候非常適合種植甘蔗,不光可以榨糖還能釀酒,尤其被西番人喜愛,供不應求。

目前李贄正在兩廣地區拼了老命推廣甘蔗種植,為此不光得罪了朝中眾臣還被當地豪門士紳所不容。他們擔心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農戶就那麼多,都去種甘蔗了稻米自然要減產。

如果能讓占婆人一起種,不光能增加雪花糖和甘蔗酒的產量,還可以進一步降低成本。只需滿足占婆貴族的私人慾望,他們就會像驅使牲口一般強行命令當地民眾種植甘蔗。

我們什麼都不用管,只需在收穫季節開着大船裝着盔甲武器過去,就能用極其低廉的價格換來成倍的收益。如果可能的話,在當地開辦榨糖廠,招收當地人勞作利潤還會更高。

朕教你個新詞彙,工農業產品剪刀差!在我們眼中不算太貴的精鋼盔甲和武器,都是通過發展工業獲得的。但到了有些地區,工業產品奇缺,又成了必須品,自然會形成巨大的價格差。

伱現在要做的就是讓盔甲武器成為占婆人、安南人的必須品,然後拿起這把大剪刀咔嚓咔嚓收割他們的勞動成果。這又是個新詞叫做剝削,嘿嘿嘿,你試試,可能會上癮的!”

啥叫沒商品可換,洪濤是堅決不同意這個觀點的,只有看不到,不可能沒有。任何地區都有其特產,其中人也算一種。眼下不光要說服袁可立改變看法,還得蠱惑他去提前嘗試下殖民者的滋味。

另外前幾年龐迪我委託西班牙船長從南美洲帶回來的橡膠、可可、煙草種子已經在西苑的暖棚里茁壯成長了,更大規模的苗圃正在建設,很快就要確定種植區域。

根據條件限定,無外乎還是廣東、廣西兩地。與其到時候再勞心費神的去和當地農戶推薦,不如直接拿到占婆或者安南種植。

根本不用廢話,只需讓機械廠的鍛錘開足馬力,源源不斷把盔甲武器造出來送過去,當地貴族就會驅使百姓把蒼天大樹成片伐倒,全都種上甘蔗和橡膠樹,成本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在任何時代,想快速壯大本國實力,奴役他國都是唯一選擇。只是奴役的方法不太一樣而已,有時候需要用到軍艦大炮,有時候則是軟件電腦,或者銀行投資,亦或文化和思想。

但不管是軍事佔領、經濟控制還是思想入侵,說到底也都是為了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本質上還是掠奪和奴役,沒任何差別。

“……如此做會不會有失天和?”啥叫工農業商品剪刀差、什麼叫剝削,袁可立一時半會可能真理解不全,但皇帝所描繪的場景能構想出來。

思考中稍稍一歪頭,後背就是一層冷汗。搖曳的油燈光芒把皇帝的身影清晰的投射在牆壁上,忽忽悠悠間好像從後背伸出了一對兒翅膀,再配上張牙舞爪的肢體動作,像極了十八層地獄裡的惡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