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至少90年代這會的歐洲人，真到了生死存亡關頭的時候，還是能發揮出一點效率來的。
沒過幾天，歐洲宇航集團準備修改行程提前來訪的消息就傳到了華夏這邊。
這個時候，常浩南本來已經基本忙完了京城這邊的事情，正準備動身去江城，保障重型模鍛壓機最後一個階段的建造任務。
結果剛讓朱雅丹那邊報上去行程沒多久，就接到了丁高恆的一個電話。
“小常，剛接到上面發下來的通知，歐洲宇航集團過兩天準備派出一個代表團來華考察，跟我們商定航空產業合作方面的議題。”
電話接通之後，對方開門見山。
“這個當然沒問題……”
一名國際事務助理把報告交給了辦公室另一側三排沙發上坐着的另外幾個人。
毫不誇張地說，從1:1.1800跌到1.0210所造成的負面影響，可能還沒有1.0210跌到0.9990來得大——
“所以不能讓華夏公開支持歐元。”
雖然還沒跟外人講起過，但他已經決定於今年內辭職，把財長位置交給自己的學生勞倫斯·亨利·薩默斯，自己則前往企業擔任高管。
“我們在歐洲有專門的情報獲取渠道，準確性不需要質疑。”
常浩南幾乎是脫口而出。
因此，在他說完之後，當即有幾人表示了明確支持。
坐在魯賓對面的奧爾布賴特的語氣斬釘截鐵：
“至少短時間內不行。”
包括去年誘發日本企業口碑崩盤的NSK軸承事件，也是利用了對方旗下的歐洲直升機公司。
“產業園當然會去，不過這次對面的代表團規模很大，來訪時間也安排的比較長。”
一個加入了WTO的華夏對於他的晚年職業生涯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魯賓聽到這個瘋女人的發言就覺得自己的腦袋發脹，趕緊打斷了對方：
哪怕讓他坐在對方的會議現場寫備忘錄，也不外乎如此了。
理性人假設，終究只是個假設。
萬一是準備禍水東引呢？
在從頭到尾傳閱過一次之後，辦公桌後面坐着的那位開口道：
“更重要的是，我個人認為，如果華夏人站隊歐元，那麼我們很可能無法在短時間內把歐元兌美元的匯率打擊到1以下。”
“WTO的談判？”
他這邊想要利用歐元的勢弱作籌碼，換取更大範圍的產業轉移，對方也一樣想着利用自己在航空產業方面的優勢，換取華夏對歐元的支持。
所以他趕緊制止了奧爾布賴特的瘋狂想法：
“辦事要講究策略，現在華夏那邊還沒跟歐洲人開始談，我們不能推動他們走到一起，反而，如果給一些甜頭，或許可以分化他們……”
“是準備去我們計劃建在廬州的那個航空產業園么？”
正相反，歐盟會找華夏幫忙這件事，基本上屬於明牌，對於專業人員來說不算意外。
“應該如何阻止他們？”
“各位，這是情報部門最近幾天剛剛截獲到的信息，歐洲人應該是快要扛不住了，準備向華夏方面求援。”
屬於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因此他的第一感覺甚至是——
魯賓還是覺得有點離譜，但領導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再問什麼，只好接着回答剛才的問題：
“雖然華夏的經濟體量現在只是世界第七，還不如意大利，但增長速度很快而且市場潛力足夠大，對於全球經濟的影響力遠遠不止世界第七那麼簡單。”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的常浩南先是一愣，旋即想起了這個歐洲宇航集團就是後來的空中客車集團。
應該承認，歐洲人的想法，是好的。
甚至在常浩南得到消息，並推測出歐盟此行目的之前，一份內容詳實、結論直白的報告就已經被送到了賓夕法尼亞大街1600號。
倒不是說報告內容有多麼不可思議。
辦公桌後面再次傳來問題。
說到這裡，他把手中的雪茄放在旁邊的金屬託架上，抬頭看向沙發那邊：
“鮑勃，你認為，如果華夏方面同意歐盟的條件，對於局勢會有多大的影響？”
不過話才說到一半，他突然意識到，在眼下這個頗為敏感的時間節點搞這一出，歐洲人恐怕也是抱着跟自己剛才一樣的想法——
至於為什麼要這樣折騰一圈，顯然是想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考慮到這產業園從規劃開始，就明着說了算是給歐洲航空產業做的配套，現在底子已經打好，後面要如何發展，肯定還是要雙方商量着來。
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老朋友了。
畢竟是最高層親自督辦的項目，再加上皖省本身也是發展相對比較好的地區，效率肯定沒得說。
魯賓本人也希望華夏能儘快加入到世界貿易體系裡面。
結果對方直接擺了擺手：
直到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Bob是Robert的昵稱），他才猛然驚醒過來，但卻並沒有馬上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小心翼翼地確認道：
原計劃第一期項目只會把一些不太涉及飛機核心的零部件交給華夏供應商生產。
所以大家不約而同地盯准了1:1這個關鍵的匯率點。
產業園確定選址是在97年10月，到如今已經有差不多一年半，算算進度的話，各種土地規劃、政策扶持還有基礎設施一類的前期工作也差不多該進入尾聲了。
“這份情報的準確性……”
電話那頭的丁高恆回答道：
“除了廬州以外，對方還申請了幾個其它地方的行程，像是冰城直升機集團，還有涪城那座剛建好的航空氣象模擬風洞。”
橢圓形辦公室內。
“目前歐盟已經基本上拿出了他們所有的應對措施，今天早上歐元兌美元的匯率維持在1.0210，如果華夏真的在對歐貿易中全部，或者絕大多數使用歐元，我想……至少可以在2-3個月的時間裡抵消，甚至逆轉歐元的下行趨勢。”
市場信心這種東西，它是從來不跟伱講理性的。
另外一邊，財長羅伯特·愛德華·魯賓甚至還沒有從剛剛看過的報告中恢復過來。
對於魯賓來說，剛剛那份文件的內容之細緻充實，簡直就不像是一份“情報”。
“而且，華夏加入WTO對我們也有好處。”
“這幾件事雖然都有各自的主抓單位，但當初基本都是你推動的，所以後面談判的時候，還是得參考一下你的意見，尤其是產業園那邊，很多細節都還需要確認。”
把華夏的航空產業跟全球航空產業對接，是常浩南從兩年前就開始布局的事情，所以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表態同意。
奧爾布賴特是盟軍行動的堅定支持者和有力推動者，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直接的辦法：
“如果他們站在歐洲一邊……恐怕很難簡單解決問題”
這別是假的吧？
最多只是沒料到前者會這麼鶸，才不到半個月功夫，就扛不住了……
真正讓他震驚的，是那份報告本身。
……
對於今天在座的幾人來說，他們布局了這麼長時間，自然不可能輕易放棄。
如果歐元真被打擊到1以下，那麼即便日後重新恢復過來，損傷的信譽也將是不可逆的。
“他們具體的計劃，還有開出條件和底線，剛剛各位都已經看過了。”
魯賓在在驢黨中的威望相當可觀。
前面幾條的時候，另外幾人還都維持着古井不波的表情，但當魯賓說到最後一項時，辦公室里的氣氛幾乎瞬間發生了變化。
他這兩年促成的對歐合作，如果按照產值來算，大概七成都跟這家公司有關。
但在如今這個大背景下，顯然還有商量的餘地。
不過在執行層面，確實還有億點進步的空間。
畢竟在過去幾十年跟克格勃的鬥智斗勇裡面，類似的劇本可並不少見。
“但如果小白兔不吃我們的胡蘿卜呢？”
奧爾布賴特說著一句略帶玩笑的話，但語氣中卻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