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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蛋順着九曲橋向外走去,無緣無故被免單的事情是一定要當面問個清楚的。

鐵蛋喜歡錢,卻不佔不明不白的錢。

這也不是一筆小錢了,按照鐵蛋他們今晚在這兒的消費,就算打個折那也得二三百塊大洋,這還不算該給姑娘們的打賞。

二三百塊大洋是什麼概念?

以現在太原的人均收入計算,一年能夠剩下二十個大洋的人家都已經算是高收入的家庭了,招呼三五個好友在館子里可勁造一頓涮羊肉也不過就是一個大洋的事情。

鐵蛋這一晚上造進去一戶高收家庭十五年的積蓄,這麼大一筆賬肯定要問個明白才行。

鐵蛋正向九曲橋外走,這時一個白衣侍女也正通過九曲橋匆匆向荷塘水榭來,兩個人打了個照面,鐵蛋沒大留意這個侍女,在香滿園這樣的侍女到處都是,身後荷塘水榭門外還有兩個呢。

結果那個侍女看到鐵蛋卻是有些欣喜,一個萬福之後攔住鐵蛋怯怯的說道:“小爺請留步。”

鐵蛋站住腳步看向那個侍女問道:“你喊我?”

侍女嗯了一聲飛快的向身後看了一眼,這裡清靜,左右無人,不過在岸邊和水榭中的人如果留意卻能看到他們,只是聽不到他們說話。

鐵蛋端詳侍女,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見過。

侍女微微曲了一下膝又是緊張又是期待的看着鐵蛋問道:“小爺,奴家斗膽,能不能問一下小爺的尊諱。”

鐵蛋呵呵一笑:“這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姓謝,叫謝晉,小姐姐,是誰讓你問的?”

聽到鐵蛋的名字,侍女臉上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她飛快看了一眼鐵蛋苦笑道:“對不起小爺,是我們家小姐認錯人了,打擾了。”

侍女轉身要走,鐵蛋微微皺了一下眉突然喊住侍女:“小姐姐,你是不是剛才幫玉如姑娘抱琴的那位?”

侍女回身衝著鐵蛋苦笑一下:“小爺記性真好,連我們這些下人都能記住。”

鐵蛋走過去看着侍女說道:“我乾爹說過,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不過是有的人命好,長了顆會投胎的腦袋。”

侍女苦笑一下:“小爺的乾爹看得通透,這就是命。小爺出身富貴,這些話自然敢說出口。我們這些下人卻不敢說這樣的話,我們從出生就已經註定了一生的命運。”

鐵蛋呲笑道:“屁的出身富貴,小爺連自己的爹娘是誰都不記得了。如果不是乾爹把我從死人堆里扒出來,小爺早就凍死餓死了。乾爹說了,命是爹娘給的,可是要怎麼活下去那就要靠自己去拼。小爺以前就是跟着乾爹干土匪,你看現在,小爺不照樣也是風風光光。”

侍女看着滔滔不絕的鐵蛋,眼中突然重燃希望,竟然一把抓住了鐵蛋的胳膊迫切的問道:“小爺,您現在的名諱是您以前就叫這名,還是您乾爹重新給您起的?”

鐵蛋詫異的看着侍女回道:“俺謝晉這個名字是乾爹給俺取的,隨了俺乾爹的姓,他說俺是晉西北的孩子,就給俺取名謝晉。”

聽到鐵蛋如此回答,侍女竟然另一隻手也抓住了鐵蛋另條胳膊,焦急的看着鐵蛋問道:“小爺,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叫啥名字?”

鐵蛋更是意外的看着侍女,猶豫着說道:“記不清了,那時候俺才六七歲,到現在已經六七年了。”

年頭對上了,侍女又是緊張又是興奮的緊緊拉着鐵蛋問道:“那你有沒有小名?不是你乾爹給你起的,是你自己原先的小名。”

鐵蛋已經意識到也許會發生什麼了,他也開始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難道,我還有親人活下來了?

鐵蛋緊緊盯着侍女雙眼回道:“俺小名叫鐵蛋。”

“哇~”侍女突然哭出了聲,猛的撲上來緊緊抱住了鐵蛋,眼淚就像是打開的水龍頭一樣嘩嘩往外噴,早已是哭得泣不成聲:“鐵蛋,你真的是鐵蛋,嗚嗚嗚嗚……”

水榭門前那兩個侍女早就留意到鐵蛋和這個侍女在九曲橋上說話,本來也沒太過在意,甚至有些呲之以鼻。

玉如姑娘的四個丫鬟就數這個小雪最有心計,也最得玉如姑娘寵信,現在竟然主動跑來勾搭這位身份不簡單的小爺,莫非是想要藉助小爺的力量幫她脫離苦海么?

香滿園的丫鬟均是以小什麼什麼來稱呼,小雨小雪小花小草之類的吧,等長到十四五歲長開了,有些姿色的就會被掛牌變成阿什麼,其中又有姿色又會來事的更會升級為春夏秋冬,至於升級為玉姑娘么,那基本就不用多想了。

玉姑娘們都是從小那些美人胚子中就開始着手培養了,有專人教她們琴棋書畫歌舞禮儀,就算長到十四五歲長歪了的玉姑娘也最少會成為春夏秋冬中的一位,也不是一般人夠得着的。

現在那倆侍女見小雪竟然主動對那位小爺投懷送抱,楞了一下忍不住開始鄙夷,更多的卻是在吃味。

小爺如果真的被她蠱惑了,她還真的大有希望從園子里脫身。

給一個丫頭贖身用不了多少錢,四五十個大洋就差不多了。

其實小鬼子在的時候在街面上幾個大洋就能買到黃花閨女,幾歲的孩子甚至用兩斤小米就能換到,不過香滿園的這些丫鬟侍女們都是從小養起來的,也受到了調教,甚至還都識字,贖身的價格自然會比市面上貴很多。

園子里也會算賬啊,這些丫頭馬上就要到了可以掛牌的年齡,三年做下來給園子里賺到的錢那可不止四五十個大洋。

幾個大兵正好從水榭中出來上茅房,看到九曲橋上摟抱在一起的鐵蛋和小雪忍不住嘎嘎笑着打起了口哨。

原來咱家小爺不是不好這一口,咱家小爺是喜歡吃清淡的啊。

鐵蛋充耳不聞水榭傳來的口哨聲,他一臉懵逼的任由小雪抱着嚎啕大哭,焦急的說道:“你先別哭,你告訴我你是誰,跟我是什麼關係?”

小雪都已經快哭斷氣兒了,此時哪還回答的了鐵蛋:“我是……嗚嗚……小姐……嗚嗚嗚……鐵蛋……嗚嗚嗚嗚……”

得,火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