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大聲喊完，四野寂靜無聲。
對面的鐵甲洪流，沒有絲毫的反應，哪怕是他拿出了造反之事做威脅，但那些精銳的大同軍，絲毫不為所動。
對於袁崇煥，究竟是多大的官職，有多大的權力，大同軍根本不在乎。
他們的地是總兵大人給的，他們的錢糧，是總兵大人賞賜的，他們的孩子教育，是總兵大人安排的。
他們所聽從的，唯有總兵大人的命令！
大人不發話，今日就是皇帝老兒親自來了，這條路，他也別想過去！
“袁崇煥！”
等候許久，對面中軍大營中，陸凡在一眾侍衛的策馬跟隨下，終於騎乘着戰馬緩緩到來。
“陸凡，你這是何意？”
見到正主露面了，袁崇煥心裡鬆了口氣，怕就怕陸凡不露面，啥也不說，上來就開打，若真如此，那他就算是有十條命，此次也絕對無法活着回遼東了。
“回去，等着，聖旨沒來之前，誰也別想離開京師地界！”
陸凡沒有多餘的廢話，跟個死人，他不想說太多。
這一次，就算是崇禎不辦他，陸凡也會親自動手弄死這傢伙。
惹了事坑了人就想逃回遼東？真當他陸凡是好惹的？
“放肆，本督乃一品重臣，更是你的上官，陸凡你就如此跟我說話？”
陸凡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陸凡，建奴已經開始往關外逃走了，本督必須立即回去整頓遼東防務，免得因為遼東軍力空虛，被建奴鑽了空子！”
陸凡依然不說話，就那麼淡淡地看着他。
“陸凡，你怎麼如此不識大體？本督之前是有錯，沒有抓住戰機，錯失了和你兩面夾擊一舉殲滅建奴的機會，但我那也是謹慎無奈之舉，畢竟京師乃是要地，容不得任何差錯，你得理解本督的難處啊！”
陸凡，還是不說話。
“陸凡，讓開！若是遼東有失，這個罪責，你擔得起嗎？！”
眼見對面那年輕的大同總兵只是沉默以對就是不開口，袁崇煥真的是急了。
今日無論如何都必須得離開，拖得越晚，他就越危險。
當下，他顧不得其他，直接下達了命令。
“眾將聽令，隨我衝過去，本督倒要看看，這陸凡，真的敢冒着造反的風險殺害友軍？”
他在賭，賭陸凡不敢真的下令和遼東軍開戰，畢竟，那和造反有什麼區別？
祖大壽等總兵一個個面面相覷，神色有些遲疑，兩方大軍對峙，都老老實實不接觸還好，但若真發生了衝突打起來，他們麾下的遼東軍，是真的不夠看啊！
都是當了一輩子的武官，對面大同軍什麼實力，他們清楚的很。
可以說，四周那數萬披甲戰兵，都屬於家丁級別的精銳戰兵，配上火銃、火炮打擊，他們這邊，根本就毫無勝算。
這邊，遼東大軍一眾總兵還在遲疑觀望，另一邊，屹立在長槍軍陣前方的陸凡，右手，猛然抬了起來。
而隨着他的動作，下一刻，金屬碰撞，鎧甲和兵器摩擦的尖銳之聲，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上，轟然響起。
原本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的長槍兵，此刻手中長槍，轟然被高高舉起，由原本的防禦姿態，化作了進攻姿態。
長槍如林，可怕的軍陣中呼嘯傳出了“萬勝”“威武”的狂歡吶喊聲，一眼看不到頭的長槍兵，一個個興奮的手握長槍，大有總兵大人下令，他們便結陣衝刺上去的趨勢。
與此同時，兩側的鐵騎洪流中，也是接連傳出長刀出鞘的鏗鏘聲，無數的出鞘聲匯聚在一起，宛若長刀劃破了蒼穹，帶給人一種極大的震懾感。
那種剛剛殺戮過建奴，攜帶大勝而來的無敵氣勢，在這一刻，鋪天蓋地席捲雲霄，狂暴的吶喊聲，駭的遼東軍一個個面色蒼白，根本不敢直面其鋒芒。
更為可怕的是，兩邊的丘陵上，火炮營的士兵們已經極為熟練的裝填上了炮彈，一個個火把被點燃，炮口更是對向了下方的遼東軍大營，隨時都有可能點火開炮！
而陸凡，手中佩劍此時高高揚起，劍指蒼穹，浩蕩的聲音在其如汞般的血氣之力催動下，響徹在數萬大軍上空。
“傳本將令，任何膽敢衝擊我大同軍陣營者，以建奴、叛軍處置——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
數萬大軍的狂熱吶喊聲直衝雲霄，聲傳十數里，就連天上的雲層，在這一刻，似乎都被那漫天的殺氣衝散，耀眼的陽光照射而下，熠熠生輝。
這一刻，袁崇煥也被陸凡那股狠勁嚇到了，他本想拿造反的名頭來壓陸凡，可誰知，對方根本不在乎。
大有隻要他遼東軍敢前進，那他陸凡就算是造反，也要搞死他的架勢！
“瘋子，這就是個瘋子！”
不僅袁崇煥怕了，他麾下的祖大壽等人也怕了，一個個連忙上前，將袁崇煥拉回了陣營中。
“袁督師何必和一個瘋子較勁？”
“是啊，這次咱們遼東軍雖然表現不佳，但卻也驚退了多爾袞大軍，守住了京城。而且督師您乃是陛下欽點的勤王大軍總指揮，天津大捷，您也是有統籌全局的功勞，何必在這裡跟那陸凡一般見識？”
“沒錯，我等知道袁督師擔心什麼，但此次建奴寇關畢竟是我大明大勝，您雖有過，但也有功，陛下那裡，就算對您不滿，但多少也要考慮我等遼東軍士的態度，想來也不會真的拿您怎樣！何必在這裡跟陸凡那個瘋子拼個你死我活？”
被下屬這麼一勸，袁崇煥頓時嘆了口氣，看向對面那如洪流般隨時準備出擊的大同軍，心裡不由得有些羨慕。
那陸凡，究竟是如何練出了這麼一支強軍？
戰力強到連建奴都能戰而勝之也就罷了，偏偏個個無比忠誠，就算是陸凡要擊殺友軍涉嫌造反，他麾下眾將也是堅決執行，沒有任何人表示反對。
而再看看自己這邊，一個個心思各異，說不定心裡還在暗喜，等着看自己笑話的總兵們，袁崇煥心裡一陣心灰意冷。
罷了，隨他去吧，是生是死，全憑陛下的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