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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廣義對着手機一陣唏噓。

他這算是老師傅踩西瓜皮上了?

明明子虛烏有的事兒,他還不好上趕着解釋。

不管怎麼說,出去帶個電燈泡,也總比他剛剛真正干過的事兒,惡劣程度要低得多。

雖然被擺了一道,打心眼裡,聶廣義其實是有些感謝宗意的。

這一大家子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其實都還是挺暖的。

小姑娘大概是心裡氣不過才會去找姐姐。

找到一半,又覺得原封不動地告狀,多半也會讓姐姐有負擔。

臨時想了個讓聶廣義同樣有口說不出的招數。

從收到夢心之消息的那一刻,聶廣義就恢復了正常。

這會兒有的是時間,見招拆招。

聶廣義最後一個從房車上下來,去找宗意和盧宇翔。

“宗大美女,中午想吃點什麼?”

聶廣義說話的時候看不到自己臉上的表情,要不然,他估計會被自己給噁心到。

宗意看了他一眼,沒有搭理。

聶廣義轉而去問盧宇翔:“你有沒有試過麥芽糖烤全羊?”

盧宇翔一時沒搞明白:“麥芽糖是什麼?”

“麥芽糖……”聶廣義想了想,“麥芽糖是一種二糖,由兩個葡萄糖單位經由α-1,4糖苷鍵連接而成。它又稱為麥芽二糖,有無色晶體和含水結晶兩種形態。麥芽糖的甜度為蔗糖的 40%,熔點約為 102℃,易溶於水。其α-型和β-型異構體的比例取決於溶液中的水含量。麥芽糖的市售形式主要包括含水β-型麥芽糖,其中已有5%-10%轉化為α-型麥芽糖。”

盧宇翔很快就聽明白了,直接說出了β-型麥芽糖的分子式:“Maltose,β-C12H22O11·H2O,如果把最後的結晶水去掉,就是α-型麥芽糖了。”

聽聶廣義和二哥哥聊天,宗意頓覺剛剛忍着不說話的自己,實在是有點二。

二完了還有那麼點餓。

好好的麥芽糖烤全羊,到了這兩個男的嘴裡,怎麼就成了分子式?

宗大可愛生氣了。

這一次,讓他氣鼓鼓的對象,變成了二哥哥。

有人問,【有沒有試過麥芽糖烤全羊】,直接回答說沒試過不就好了嗎?

說那麼多有的沒的,能當羊吃嗎?

啊,好餓。

這一路過來都沒怎麼吃東西。

麥芽糖 烤全羊,聽起來就又酥脆,又美味。

要是趁着還燙手燙嘴的時候,一邊吹氣一邊咬上一大口,那感覺,應該直接能上天吧?

宗意看看聶廣義又看看盧宇翔,兩人都一副話題已經完結的架勢。

天了嚕!

這個世界怎麼會有人把美食聊成分子式?

最最過分的是,這事兒怎麼能就這麼過了?

眼看着就到午飯時間了,這麼大老遠地過來,難道沒點招待和準備?

宗意的心裡,從來沒有過這麼強烈的的感慨:【要是宣適哥哥這次也在就好了!】

屏南縣有很多非遺編木拱廊橋,並不僅僅只有長橋村的萬安橋。

在萬安橋被燒毀之前,當地最著名的,其實是千乘橋。

盧宇翔一到,就被聶廣義的五個伯伯安排去參觀千乘橋。

同樣的待遇,夢心之和宗意上次過來的時候,也享受過。

如果不是為了躲開聶廣義這個大叔……

啊呸!

如果不是為了躲開聶廣義這個上了年紀的……

隨便了,這個對於姐姐來說是真的享受,對於她來說就要帶引號的地方,是有《千乘橋志》的。

姐姐一看碑文就能把千乘橋的歷史脈絡給梳理清楚,她一看,就覺得中午的炒粉還是少吃了半碗。

《千乘橋志》的碑文是用文言文寫的。

和宗意那時候比起來,從小在國外長大的盧宇翔的狀況,還要更困難一些。

和宗意不一樣的是,盧宇翔對這些看不太懂的碑文,很感興趣。

【棠溪有橋,顏曰千乘,雙峰其對峙也,雙澗其匯流也。雖居僻壤,而北抵縣城,南通省郡,實往來之通衢。自宋以來,重建已三次矣,迨嘉慶十四年,兩河伯爭長,又蕩然無存。……於嘉慶二十五年仲冬下浣,重協力重興。臨淵累石,下同鼎峙千秋;架木凌空,上擬雲橫百尺。……】

盧宇翔一句一句地和聶廣義的伯伯們扣話裡面的意思。

從不認識的字開始,再到每句話具體是在說什麼,還問嘉慶二十五年重建之前的那三次分別是什麼時候。

就這麼問下去,天上沒有晚霞,肚子里就不會有魚蝦。

在透明溪水裡面游着的大魚和小蝦誒!

為什麼有人寧願看橋,也不看看大自然的饋贈?

只能說,人類的悲歡各不相同。

攤上個把知識看得比美食重要的二哥哥,她一個當人妹妹的,還能說什麼?

宗大可愛,要多受傷有多受傷。

忍忍吧,權當是為即將變得像姐姐一樣完美的身材在努力。

“宗小意同學。”聶廣義在非常不合時宜的時候出聲。

“幹嘛?”

宗意轉頭瞪了聶廣義一眼,儘可能多地使用了眼白的部分。

“不幹嘛,就是想和你道個歉,之前是我言語無狀。”

“呵呵,就您還需要道歉呢?”宗意扭頭四十五度看天,“有你這麼道歉的嗎?”

“有啊。這不今天直接給你準備了全羊宴嘛,中午用羊雜做粉,晚上準備了麥芽糖烤全羊,就在你住的小院子的草坪上。”

宗意還是很生氣,又架不住美食的誘惑。

明明是想要拒絕的,說出口的話,卻變成了急不可耐的:“為什麼是晚上?”

“烤全羊是要腌制好幾個小時,現在開始殺羊,準備好了,怎麼也都要到晚上了。”

“哦。”宗意意味不明地回了一個字。

心裏面其實已經有點歡欣雀躍了,臉上還是氣鼓鼓的。

聶廣義只好使出殺手鐧,用宗意最擅長的古典音階,用宮商角征羽開唱:“烤烤烤烤烤,羊羊羊羊羊。”

宗意終於是有點忍不住了,帶着明顯的笑意發問:“你怎麼什麼都學?”

聶廣義很嚴肅地回應:“那還不是都怪你!”

“嗯?”宗意好不容易調整好的心情,直接被拖拽了回去。

這個人是真的挺讓人無語的。

“誰讓你唱古典音階唱那麼好聽,我才聽了一次就已經上頭了,時間一久,肯定是忍不住要模仿的。”

“你……”宗意一時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語言來回應。

一來,她誤解聶廣義在先,二來,她不習慣從聶廣義嘴裡聽到這樣的話。

“我這不也是身不由己嘛!”聶廣義順勢又強調了一遍。

“我都不知道應該叫你什麼!”

“都是我的錯,我的真實狀況,在你這兒,應該是介於叔叔和哥哥之間,不然你叫我叔哥吧。”

“切,你想的可真美。”

“那反正隨便你怎麼叫,我有錯在先,你怎麼開心怎麼叫。”

“真的嗎?”知道有好吃的,宗意的心情指數直線暴漲,稍微想了想,開口就是:“小鑷子。”

聶廣義愣了愣,隨即拍手叫好:“這個好呀!你宣適哥哥也是這麼叫的。”

“真的假的,這樣都不生氣?”

“當然啦,有什麼好生氣的。宗小意同學氣成那樣,都沒有找姐姐揭發我,我感激還來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