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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其他人都被沈卿的舉動驚到了,直到沈卿就要走進主屋的大門,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才反應過來,連忙攔住沈卿,“慢着!你是何人!是得了誰的允許……”

沈卿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微沙微啞的女聲就響起,“放肆!”

沈卿微愣,看向快步走了過來,此時正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她的香巧,就見她眼圈紅得厲害,彷彿十分努力才得以正常地、平穩地說話,“那可是我們的夫人,小郎君的生母!在這個府里,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沈卿定定地看着香巧,沒有否認她的話。

那兩個侍衛顯然被嚇到了,連忙收回了阻攔的手,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看着沈卿。

沈卿也不怪他們,她失蹤十年,很多人不說,但心裡定然都認定她不會回來了。

她邁進了房間里,眼神微柔地看向香巧,“這十年,辛苦你了。子涵如何了?”

香巧便是心裡已是認定了她就是他們夫人,但此刻聽到她親口承認,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咬着唇道:“方才魯神醫替小郎君看過了,他說小郎君如今昏迷着,看不出什麼問題,得等小郎君醒來後,看看他是否一切如常,才能下判斷。

但、但魯神醫也說了,單從傷口看,小郎君的傷不算特別嚴重,我們不必過於擔心。”

但又怎麼可能不擔心啊!

看着小郎君一直昏迷不醒,連她都揪心不已,何況夫人和郎主呢!

沈卿抿了抿唇,快步走進了內室。

內室的床邊,正坐着一個鶴髮童顏、眉眼慈祥的老者,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老者轉頭看了看,見到沈卿時,明顯怔了怔。

沈卿卻沒有心思搭理他,徑直走到了床邊,看着床上雙眼緊閉,如果忽略他頭上纏着的白色繃帶,似乎只是睡覺了的孩子,一顆心被糾緊了,在床沿邊坐下,伸手握住孩子放在被子外的手,感覺到那溫暖的體溫,心底才彷彿鬆了一些。

這時候,俞九清也走了進來。

他走到床邊,看了看床上的俞子涵,又看了看眼睛一直盯着俞子涵、似乎看不到身旁一切的女子,喉嚨口突然便哽住了。

這個他連在夢中都不敢妄想的畫面,讓他一時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一旁的老者感受到這微妙得讓周圍人都忍不住緊張了起來的氣氛,忽然便擼了擼鬍鬚,呵呵呵地笑了,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給沈卿和俞九清行了個禮,道:“老夫見過夫人,見過郎主。夫人和郎主不必太憂心,小郎主雖然至今還沒醒來,但他頭上的傷不算特別嚴重,老夫方才已是幫小郎主處理過了,如今靜待小郎君醒來便可。”

沈卿不禁轉頭看了他一眼。

他對她的歸來倒是接受得十分良好嘛。

魯神醫突然便眼神閃閃發亮地看着沈卿,“說起來,夫人,咱們已是十年不見了,沒想到夫人的容顏還是一如往昔,完全不像旁的三十歲婦人的模樣啊!

夫人知曉老夫向來喜愛鑽研養顏之術,不知道夫人這十年里可是對這養顏之術有了什麼心得體會,還請夫人不吝賜教!

跟夫人相比,老夫和郎主都老了不少啊……”

邊說,邊無比憂傷地摸了摸自己沒有幾根皺紋的臉。

沈卿:“……”

這老傢伙還是一如往昔臭美得很啊!

說起來,沈卿和俞九清初初遇到這傢伙時,他正四處兜售他的什麼日月乾坤極品養顏膏,別人不買他還非要追在別人屁股後面推銷,還臭不要臉地拿自己做廣告,說自己已到知命之年還如此年輕,正是多虧了他這耗盡半生研製出來的膏藥!

以至於沈卿和俞九清當時差點以江湖騙子的名頭把他抓了,後來才知曉,這樣一個不靠譜的老頭竟然還是個聞名大江南北的神醫!

只是沈卿現在沒心思跟他打嘴炮,緊盯着他的眼睛追問道:“你確定,子涵真的沒有問題?”

魯神醫立刻嘟起嘴,不依了,“我說夫人啊,你怎麼剛回來就懷疑起老夫的醫術呢!老夫不敢完全肯定小郎君沒事,但老夫可以以老夫幾十年的行醫經歷保證,小郎君的傷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是你這幾十年,不是有一半時間在研製你那什麼養顏膏?”

魯神醫哪裡這樣被人質疑過,立刻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這不表示老夫的醫術就不靠譜!夫人以為若老夫和郎主有那個本事,就不想像夫人那般保持年輕嗎?!哎,前幾天怡翠樓的小紅都嫌棄老夫,說老夫的皮膚又粗糙了!”

沈卿又不禁沉默了。

這傢伙,說自己便說自己,怎麼還總是把俞九清拖下水?

這是仗着她和俞九清依賴他的醫術,不會嚴懲他是吧?

沈卿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俞九清一眼,就見他一張俊臉此時烏雲密布的,彷彿戳一戳就能下雨似的,也不知道他這臉色是因為擔心子涵,還是因為某為老不尊的老傢伙方才的話。

沈卿的關注重點這才稍微從俞子涵身上轉移到了俞九清身上,想到這傢伙在來這裡前,還以為她的歸來是他做的夢,也不知道如今夢醒了沒有?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就見俞九清轉向魯神醫,規規整整地給他作了個揖,清冷好聽的嗓音此時含了一抹低沉和認真,道:“子涵的傷,就請魯神醫多多上心了。在下還有點事,先行離去,若魯神醫有什麼需求,隨時與府里的下人說便是。”

說完,一甩袖子,就轉身走了出去。

期間,他一眼也沒有看沈卿的方向。

沈卿不禁微愣。

這傢伙,是還以為自己在做夢,還是,就像他早上時說的,他心裡對她有怨氣,所以在鬧彆扭?

以俞相的聰明才智,應該還不至於在做夢罷?

所以,他現在是在……鬧彆扭?

不是說好如果她是真實的,就不會表現出對她的怨氣嗎?

這是發現自己傻傻地在她面前完全兜了底,所以破罐子破摔了?

俞九清走出去沒多久,香巧就走了進來。

她似乎已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只是眼圈還是一片通紅,慢慢走到沈卿身旁,低聲道:“夫人。”

沈卿抬眸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嗯。”

香巧的嗓音頓時就有些發顫了,“夫人。”

沈卿又應了一聲,忍不住有些無奈地笑笑道:“香巧,你怎麼一直光叫我不說事啊?”

“因為、因為,奴婢至今都不敢相信,夫人回來了。奴婢好怕,這一切都只是奴婢做的一場夢。”

香巧的嗓音終是帶上了一絲哽咽,方才花來整理情緒的時間算是白費了,“夫人,奴婢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對你說,夫人這回……不會再消失了吧?”

沈卿看着香巧,軟聲道:“不會了,我這回回來,就能一直留在這裡了。”

這是她花費了無數努力才終於回來了的世界,這回,她便是要與所有人為敵,也要護好這好不容易得回來的一切。

香巧忍不住又落淚了,她連忙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看了看沈卿緊緊握着俞子涵的手,又看了看似乎睡得格外安詳寧靜的小郎君,咬唇笑了,“夫人,你都不知道小郎君有多渴望自己的母親回來,這些年,小郎君念叨得最多的就是你,他還偷偷把夫人的很多東西藏了起來,當做自己的寶貝。

小郎君若知道夫人回來了,定然會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