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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老天爺今天彷彿就跟她對上了,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少年嗓音,“母親!”

聽到了消息的俞子涵急急地跑了過來,見到自家母親被父親抱着,微微一愣,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焦急道:“母親你沒事罷!”

他遠遠地就看到了母親那被血染紅了的衣裳,心臟彷彿被一隻大手緊緊攥着,快要無法呼吸了。

沈卿整理了一下情緒,轉頭朝俞子涵微微一笑道:“母親沒事……”

俞九清這時候卻朝前邁動了腳步,一邊走一邊低頭和追了上去的俞子涵低聲道:“你母親沒什麼大事,只是受了點傷,今晚要要休息,你先回弄璋園。”

俞子涵哪裡放心,“可是……”

俞九清卻不容置疑地打斷了俞子涵的話,“先回去,明天再來看望母親,”

這下子,便連俞子涵都感覺到了自家父親的異樣,不禁腳步微頓,有些怔然地看着父親大步走遠的身影。

跟着俞子涵一起過來的香巧雖然也擔心夫人的情況,但郎主都這麼說了,她也只能走到自家小郎君身邊,低聲道:“小郎君,回去罷,現在夫人平安回來了,你明天再去看夫人也是一樣的。”

俞子涵靜默了片刻,道:“香巧,我怎麼覺得父親的樣子,有些怪?”

香巧不懂什麼朝堂大事,但對於這兩個主子,她了解得自是比自家小郎君深。

她微微一笑,有些感慨地道:“與其說郎主的模樣有些怪,不如說,郎君只是釋放了他性子中的另一面。

郎主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且十分有自己的主見,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

小郎君雖然時常抱怨郎主性情冷漠,但郎主在小郎君面前,其實已是把他所有的鋒芒都收了起來,那時候的郎主,甚至說得上是溫和了。

郎主在夫人面前同樣如此,甚至多了溫柔體貼,但奴婢總覺得,自從夫人回來後,郎主對夫人的態度,也未免太溫柔了……”

俞子涵不解地看向香巧,“父親對母親溫柔不好嗎?”

“也不是……”

香巧也不知道要怎麼跟自家小郎君說明。

郎主對夫人的溫柔,除了情之所至,似乎還有着一絲小心翼翼。

就彷彿飢渴了許久的孩子,突然得到了一個包子,卻因為害怕這只是一個太過美好的夢,而小心翼翼的,連大口品嘗都不敢。

香巧不知道,夫人是不是已是與郎主說了她失蹤這十年的事情。

郎主雖然對所有人說,他不在乎夫人過去十年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只要夫人回來了,他就滿足了。

但一個情感正常的人,又怎麼可能不在乎?

特別是相愛的人,定然會忍不住想,這十年她遇到了什麼人,可曾有過與他一般的男人,在他沒有參與的十年里,可曾有另一個男人一直陪在夫人身邊。

她自是不相信夫人會背叛郎主,但她的心情與想法和郎主的心情與想法,終究是不同的。

今晚的郎主,與其說奇怪,不如說是爆發了。

就像忍耐了許久的孩子,終於無法忍受那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的飢餓感,即便害怕這只是一場美夢,也要不管不顧地親自打碎他一般。

只有當他發現那並不是一場夢,他才會顯露出他最真實的樣子。

香巧想到這裡,不禁有些擔心地咬了咬唇,但看到小郎君還在看着她,等待她回答,她連忙恢復了以往的笑容,道:“沒什麼,這只是奴婢自己的想法,小郎君就當奴婢只是在胡言亂語罷。

發生了這樣一件事,郎君的心情定然也不好,表現與平常有些不一樣也是正常的。

小郎君還是早些回去休息,明天早點起來去看望夫人罷。”

另一邊,幾乎是被俞九清強行帶離的沈卿怔然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些忍無可忍了,掙扎着要下地,“俞九清,你今晚怎麼回事!我又沒什麼事,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然而,男人只是輕輕一使力,便又輕而易舉地按下她的掙扎,那雙直直地看着她的鳳眸里似乎帶着某種隱忍和戾氣,冷聲道:“你確定你真的沒事?你這身被血染紅的衣服是怎麼回事?你這把嗓子又是怎麼回事?!”

沈卿微愣,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確實不少,但問題都不大。

最嚴重的骨折已是被大夫治好了。

然而,就在她這一晃神的功夫,俞九清已是回到了青竹院,徑直抱着她走進了內室,把她不容置疑卻又輕柔地放在了床上。

沈卿眉頭微蹙,剛想說她現在渾身髒兮兮的,不好直接上床,男人便已是單腳跪在了床上,把她緊緊抱住,腦袋再次深深埋進了她的肩膀處,原本清冷好聽的嗓音帶着極致的痛苦壓抑啞聲道:“青青,你不要再嚇我好不好?我真的差點要瘋了……”

沈卿的心彷彿被什麼戳了一下,手剛剛抬起想回抱他,俞九清便鬆開手,站直身子低頭看着她道:“我出去處理一下事情,一會兒魯神醫回過來幫你處理傷口,你今晚好好休息。”

沈卿下意識地要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青青,聽話。”

俞九清不由分說地又按住了沈卿的肩膀,把她按回到了床上,眸色深深道:“我會儘快處理好事情回來,你就乖乖待在這裡。”

男人平靜的外表下似乎壓抑着某種讓人心顫的瘋狂和狠厲,那雙鳳眸更是帶上了一絲沈卿有些陌生的決絕,讓她一時竟呆在了原地。

直到俞九清離開了房間,她才回過神來,只是也沒再執意追出去,只靜靜地坐在床上,眉頭微蹙,一臉深思。

很快,魯神醫就過了來,趙晴也與他一起,兩人細緻地給沈卿檢查了一番,處理了她身上所有傷口。

處理完傷口後,沈卿去洗了個澡,因為很多傷口不能碰水,她也只能讓陳瑩和朱圓給她小心地擦了擦身子。

看到自家夫人原本白壁般完美無瑕的皮膚上布滿深深淺淺的傷口,陳瑩心疼壞了,忍不住咬牙道:“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在背後這般害夫人!”

朱圓也忍不住道:“若讓郎主看到這些傷口,還不知道得多心疼。”

也許是方才處於危險中,沈卿沒覺得那些傷口有多疼。

然而,危險解除後,傷口處傳來的痛楚是越來越讓她無法忽視了,那兩處原本骨折的地方也腫脹難受,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她確實是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的。

何況,看今晚俞九清的態度,她休不休息,也由不得她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