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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21碼2英尺左右吧,我看看啊,好像是低了10公分,看來這個弩箭有點沉了。對了,你們家鄉的弩箭一般射擊多遠的時候才比較準確?”洪濤也走了過來,看了看弩箭的位置,又看了看那塊破布的位置,有點不滿意。左右偏差不多,但是上下偏差不小,20米就已經下落了10公分,這要是50米以外,還不得是拋射了啊,很難把握準確度。看來鯨鬚的彈性還是不夠,如果能有碳纖維的弩臂,50米誤差不超過10公分是很容易辦到的。

“準確射程大概就是15碼左右吧,如果換上鐵頭木杆箭可以在20碼之外射擊。”卡爾的情緒很低落,他不怕洪濤用弩箭射他,他是在替整個騎士階級悲哀。洪濤自己就能輕易做出這種恐怖的十字弓來,別人不可能比洪濤差多少,這種玩意如果傳到了歐洲,騎士就會變成一個笑話,會被敵人成片成片的殺死。

“你不太高興?我剛才是嚇唬你的,不會用這個射你,但是我會在沙灘上把你摔得吐苦膽水兒……”洪濤也注意到卡爾的情緒有點低落,以為他是被自己嚇得,趕緊又安慰了安慰。

“我可以給你當一輩子僕人,但是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兒?”卡爾突然又犯病了,捂着自己的胸口單腿跪在地上,咬牙切齒的盯着洪濤,表情非常悲憤。

“你說來我聽聽?”洪濤還真不清楚卡爾到底是怎麼了,一點頭緒都沒有,不了解的東西洪濤絕對不會先答應的,誰給自己跪也沒用。

“不要把這種魔鬼使用的武器教給別人,我用我的生命來守護它,它不能出現在帝國!”卡爾斬釘截鐵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並且很頑強的梗着脖子,盯着洪濤那雙眯縫眼決不退縮,甚至已經做好了被洪濤射殺的準備。

“你是個標準的笨蛋啊!你看啊,就算你把它毀了,甚至把我都弄死,就能救得了你那個愚蠢的騎士了?我告訴你吧,以後還會出現比這個厲害得多的武器,別說騎士了,看到我那艘帆船了嗎?只要瞄準了,從上百碼甚至上千碼之外發射,砰!一下就能把它打得粉碎,你覺得那種武器騎士可以抵抗的住嗎?”洪濤樂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啊。對於卡爾這種堅持,洪濤理解,他們這些人把榮譽看得很重,雖然有時候也會幹偷雞摸狗的事情,但總體上說,比較有底限。但他們思維太固定了,凡事兒都是向前不斷發展的,總抱着一個東西墨守成規就得落後,落後就得挨揍,誰也改變不了這條規則,世界上就沒有永遠強大的東西。

“我不信會有那種武器!”卡爾心裡顯然是已經信了一半兒,但他說服不了自己的內心,嘴上還在抵抗。

“跟着我慢慢看,只要你不死、我不死,早晚會讓你看到的。其實吧,一個兵種誕生出來,不可能永遠無敵的,以前埃及人還是用戰車呢,結果不是被淘汰了。誰也沒規定騎士就必須永遠騎着馬端着長槍打仗啊,也可以用這個嘛,甚至用更先進的武器。在打仗的時候,需要考慮的不是怎麼表現風度,而是要考慮如何獲勝。風度可以留在和平時期使用,或者在你戰勝敵人之後。這個問題吧,你可以慢慢想,反正這幾年我是去不了你的國家,這個玩意也不會教給別人,在大宋私自持有遠程武器是要殺頭的,明白嗎?就是上斷頭台,咔嚓一下腦袋就掉了!如果你恨我,可以去向大宋官府揭發我。”洪濤突然想起了火炮和火槍,但也就是想想。弩他玩過,但真沒自己做過火炮和火槍,他做過迫擊炮和霰彈槍,可惜那些玩意在現在找不到材料,替代的都沒有,想也是白想。

這把手弩是洪濤做給自己用的,暫時還不打算擴散,只要他不說,別人也不清楚這是一個什麼玩意,更沒人敢去翻動他的箱子。它只是一個試驗品,也是一個防身工具,洪濤還是和上輩子、上上輩子一樣,時時刻刻都沒什麼安全感。他需要有個東西來保證自己基本的安全,哪怕只是理論上的,也會讓他安心不少,不會失眠。所以這個複合反向弩與其說是武器,不如說是一種精神寄託。

卡爾當然不會去揭發洪濤,至少現在不會,因為他還指望着洪濤帶他回家呢。洪濤所說的那些道理,他暫時還理解不了,只能是慢慢琢磨。這支奇怪的十字弓他也試了幾次,越試就心越涼。這玩意不光上弦很方便,重量還很輕,單手就可以隨意端起來,拿着跑也不會把弩箭顛掉,隨時都能發射。如果換上木杆鋼頭的弩箭,30米的距離上也能射得很准,至少射擊一個人體大小的面積是百發百中了。最可怕的是它不用訓練,就算找個疍家婦女,只要熟練半天,估計就能上戰場射擊了,準頭還不會太次。在端着這種手弩的人面前,不管是男是女,騎士都是一個靶子,沒任何區別。

洪濤沒再去勸卡爾,有些事情光說是沒用的,需要時間來慢慢磨練。他對這支手弩基本上滿意,重量大概2公斤多點,拉力在100到120磅左右,絕對上不了150磅。就目前這個年代,泊珠這樣的女孩子熟悉過之後,也能在短時間內連續上弦幾次,有效殺傷射程30米,如果訓練得當,可以提升到40米,但要想穿透重甲,那就得用純鋼的弩箭,這樣就只能在20米之**擊。不過洪濤覺得這個年代應該不會有這麼厚重的盔甲,菜刀背厚的盔甲也扛不住這種手弩的近距離射擊,人穿上這種盔甲,還走得動嗎?所以說吧,鋼弩箭恐怕用不上,光用木杆弩箭就足夠了。

冬至過後,西瑁洲島上的疍家人非但沒閑下來,反倒更忙碌了,他們不是忙着準備過春節,而是忙着在給洪濤和泊珠準備婚禮。按照泊福老人和陳名恩的意思,洪濤和泊珠大年初一就會正式結婚。洪濤當然不會反對,至於如何結、怎麼結,那就全聽兩家人安排了,自己不操那個心。衣服、生活習慣可以改變,這個婚喪嫁娶還是守點規矩吧,總不能太各色了,多少也得給人家點面子。

洪濤挺自在,每天除了給孩子上課之外,就是一個人鑽進那處誰也不讓靠近的房子里,憑藉記憶搗鼓他的發明創造。大部分都是以失敗告終,只弄出一張用鯨魚筋編製的土席夢思床,美滋滋的放到了自己和泊珠空蕩蕩的新房裡,和一張自己做的方桌、兩張有點搖晃的椅子,構成了宋代結婚必備18條腿。他為了讓大床能更結實點,所以弄了六條腿出來。

做為一對疍家新人,光有陸地上的房子很不夠,重要的是海上得有船。陳名恩做為洪濤的乾爹,一直想給洪濤置辦一艘新連排船,都已經讓溫老二做好了樣子,就要下料了,結果被洪濤給攔了下來。溫家老大過完了冬至才趕到島上,雖然多了幾位手藝不錯的木匠,但島上修碼頭、造房子、造第二艘帆船都需要他們,人手再多都不夠用,如果再造連排船,那至少兩個月的時間就沒法做別的工作了,太耽誤事兒。

可是沒有船的疍家人怎麼結婚啊!洪濤倒是能湊合,他把那艘帆船弄出來當擋箭牌,非說在澳洲就有人住在這種船里。泊福和陳名恩也說不過他,最終帆船就成了他和泊珠的水上新房,婚禮上重要的環節都將在帆船甲板上舉行,和陸地上的房子沒啥關係。

和洪濤相比,泊珠就比較苦難了,不是想像中的苦難,是真苦難。她從臘月28開始,每天都要哭,一邊哭還得一邊唱,唱的啥洪濤也聽不懂。剛開始還覺得有點意思,可是天天哭、天天唱,翻過來掉過去都是那幾首歌,就很沒意思了。陳琪鴻偷偷告訴他說這是疍家嫁女的規矩,叫哭嫁。哭的時間越長,就說明對家人的感情越深。唱的歌叫“嘆爺娘”“喃伴郎”,前者只表達對家人的眷戀,後者則是對新郎進行婚前教育,勸導新郎婚後要顧家、要對媳婦好、要對雙方父母孝敬之類的。

“我都聽不懂,這不白勸了嘛?”洪濤的破嘴很欠,你聽不懂裝聽懂別吱聲不就完了,他非說出來。

“爺娘生溫有拱大,生是女命在世間。

怎得生溫是男命,同哥共弟在家堂。

若是生溫同哥樣,傳香接祖點神燈。

十月懷胎娘辛苦,三年餵養幾艱難。

涅時搬尿又抱屎,搬尿又抱屎幾臟。

十二月天洗屎布,冷得爺娘十指雪。

有天又放日來曬,落雨又發火來烆。

我睡干床娘睡濕,幾多功勞在一番。

爺娘撫育溫拱大,深清義重如泰山。

溫無推閑共躲懶,缸中無水快去擔。

等溫收頭共拾尾,朝間夜晚無時閑。

今日分別回家去,爺娘情分記心間。

雙手近前來作禮,辭別父母回家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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