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你看到它了嗎？
如果是在平時，聽到“Iseeyou”這句蹩腳的英語，EA-6B上的乘員們絕對會忍不住嘲笑幾句，甚至還會模仿對方生硬的語氣，把驅離的喊話原樣奉還。
但現在，他們根本不敢隨便說話。
因為，人家說看見你，那是真看見了。
而自己，卻根本捕捉不到對方的哪怕一點影子。
他就像是一隻恐怖的幽靈，像是水底潛伏的鯊魚，像是叢林里潛伏的猛虎。
雷達瘋狂鳴叫的報警聲就是他的呼吸，你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卻絕對無法真正看到他。
只要他真正發起進攻，那就是自己的末日。
這一刻，EA-6B上的乘員放棄了所有矜持。
駕駛員不斷搖動機翼，調轉航向，向遠離既定航向的方向飛去。
與此同時，它在無線電里不斷地呼叫：
“這是個誤會，我們是誤入！”
“我們馬上離開，馬上離開！”
“我們是因為電子干擾誤入的，我們也失去了航向數據！”
“不要開火，不要開火！”
“我的上帝，你能聽到我們嗎？”
“我們會立刻返航，不要再瞄準我們了……”
無線電里沒有任何回復。
駕駛員幾乎已經絕望了，對方的無線電已經恢復正常工作，但卻沒有做出任何回復，靜默得如同不存在一般。
他只能不斷地嘗試改變航向，擺脫火控雷達的照射。
但是，在那個整片天空最強悍的獵手面前，他又怎麼可能有任何生機呢？
時間才過去不到10分鐘，但他已經把自己的一生都回想了一遍。
他響起了自己的媽媽。
還有自己那個並不算是女友的女友。
自己房間的那架飛機模型。
那是媽媽在自己六歲的時候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該死！如果當時自己把它砸碎就好了！
那樣的話，自己就不會走上這條路，不會來做飛行員，更不會死在這裡！
他的心裡務必混亂，手裡的動作也開始變形，但也也就是這一瞬間，就在他改變航向到某個角度的時候，雷達的報警聲戛然而止。
主駕駛狂喜地看向副駕。
“他走了？”
“不……恐怕還沒有，不管怎麼說，先返航！”
然而，當他再次拉動操縱桿轉變航向時，雷達的報警聲重新響了起來。
如同催命的咒語。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
解決了第一家EA-6B之後，劉傳武繼續“捕獵”其他電子干擾機。
憑藉著高速、抗干擾、超高感知的優勢，三架干擾機沒有一架掏出他所劃定的包圍圈。
是的，他僅憑一架飛機，就把對方徹底包圍。
加力飛行的尾跡就是這座空中囚籠的圍欄，火控雷達照射的警報就是牧羊犬的吼叫，四架EA-6B還想要逃離，可在關閉電子干擾吊艙之後，他們的位置已經徹底暴露。
而也就在這時，965艦的指揮室里，林長海終於與空警2000取得了聯繫。
“……什麼？迷偎狄淮危俊
“誰把誰包圍了？蒼龍02？劉傳武？”
“我知道電子干擾機，我們也受到了電磁衝擊，我的問題是，那些干擾機去哪了？”
“牧羊？什麼意思？”
“……我明白了。”
林長海眉頭緊皺，最新收到的情報讓他無比為難。
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自己家的飛機，趕着對方的飛機在跑。
還是4架！
4架電子干擾機！
按照他們的航向，這些電子干擾機的燃油大概率是不夠返航的，那麼，他們就只能降落在己方的機場里。
可問題是……對方的基地，會坐視不管嗎？
稍不留意，這就會演變成一場衝突。
劉傳武到底想做什麼……
林長海突然神情一頓。
他的腦子裡冒出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隨後，他再次聯繫上空警2000。
“立刻返航！別管那4架電子干擾機了！”
“帶着飛行編隊馬上降落！越快越好！”
隨後，他又叫通了機場塔台。
“馬上給我把附近所有的技術人員全找來！”
“電子、電磁、雷達、密碼學！”
“有多少要多少！”
“對，還有機械師！”
“什麼標準？還什麼標準？！要拆得快的！”
……
一小時之後，GZ軍區某大型軍用機場。
四架EA-6B搖搖晃晃地在跑道上先後降落。
持續了接近兩個小時的追逐已經耗盡了他們的全部心氣，他們不是沒有嘗試逃脫，可無論他們怎麼努力，急促刺耳的警報聲總會追上他們。
這聲音就像是恐怖的陰影，也許在多年以後，他們仍然會在半夜驚醒。
――
沒有任何其他人能體會到這種恐懼，因為，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有飛行員直面四代機。
作戰中的四代機。
當天空成為獵場、自己成為獵物之後，他們所想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落到地面上。
走出機艙之後，他們立刻受到了熱情的接待。
所有的機組成員都被控制起來，分別帶往專門的房間。
而在房間里，熱氣騰騰的咖啡和柔軟的麵包，終於讓他們有了些踏實的感覺。
隨後，似乎是無止境的審查和詢問再一次摧毀了他們的精神。
審訊室里。
“我要聯繫我的上級！你們這是在侵犯人權！”
看着對面歇斯底里的男人，情報人員賀雪神色淡然地說道：
“伯克先生，我們沒有侵犯任何你的權利。”
“相反，從你們降落開始，我們就採取了最友好的態度、最簡略的流程，盡了我們的全力，讓你們免於恐慌和不安。”
“同樣的，我已經告知過你，我們已經聯繫了你方官方，但溝通上還需要時間。”
“但在那之前，你必須要告訴我們，你們為什麼要闖入我們的機場，為什麼要突然申請降落？”
伯克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開口問道：
“你是在問我嗎？你是認真的嗎？”
“你問我為什麼要闖進來？是我們闖進來的嗎？”
“是你們的飛行員，用火控雷達照射着我們，把我們像羊羔一樣趕進了你們的羊圈！”
“我們根本就不想來，是你們逼我們的！”
“我要抗議，你們這是挑釁！你們這是綁架！你們這是宣……”
“伯克先生。”
賀雪打斷了他的話，隨後，他直視着對方的眼睛問道：
“你說我們的飛行員用火控雷達照射着你們，可是據我所知……”
“我們演習中的所有飛行單位，都在你們的電子干擾中徹底失能了。”
“事實上，他們能安全返航都已經很不容易了――這還要多謝你們及時關閉了電子干擾。”
“我理解你們的緊張，畢竟在空中迷航確實很危險，但那完全是你們自己的問題，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迷航？”
伯克氣憤到了極點，甚至忍不住扭曲地笑了起來。
“你覺得是迷航嗎？我們怎麼可能迷航？我再說一次，是你們的飛機，是你們的飛機在威脅我們！”
“我們的飛機都失能了，你看得到，無論是空警2000，還是殲八III，都不可能對抗你們的電子干擾。”
“你在跟我裝傻嗎？不是那些破爛的二代機，是殲二十二！是你們的隱身四代機！”
“不可能。”
賀雪嚴肅地搖了搖頭。
“那架殲二十二根本就沒有起飛，它從始至終都一直在地面上。”
“……你以為我是弱智嗎？沒有起飛，那你們的演習，對抗的是什麼？”
“-――這一點無可奉告，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賀雪身子微微前傾，以一種充滿壓迫力的姿勢俯視着對面的伯克。
而從伯克的視角看去，燈光從賀雪身後射來，將他的身體勾勒成一個巨大的、黑暗的陰影。
隨後，那個陰影低沉的聲音傳來：
“你說是殲二十二在追逐你們、威脅你們，可是，它在哪兒呢？”
“你看到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