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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昭儀和紀貴人非親非故,她卻日日過去請安拜訪,此舉在後宮中廣為人知,倒也沒人笑話她。攀附高位娘娘也是一種生存手段,只是碧華宮並不算熱灶。

原因其一,以顧昭儀的外貌,也不需要提拔年輕妃子上來固寵。

其二,便是她性子清冷,不愛和新入宮的姐妹說話,無從攀起。

這屆選秀後,章賢妃、陸容華和郭小儀都各自結交了合眼緣的新人,當作盟友。

「此是陽謀,如今娘娘聖眷在身,她日日來請安,總有碰見皇上的機會。她態度恭敬,誰也挑不出錯處來,娘娘要是按捺不住發作了她,她怕是覺得發作得越狠越好,皇上顧念着紀家,便要在聖寵上補償她,讓她有表現的機會。」

枕秋一通分析,姜嫻淡笑聽着:「是這個理。」

頂流被後輩蹭熱度,回應不是,不回應也不是。

「那枕秋覺得,我是該一直晾着她,還是見她一見?」

「依奴婢看,讓她在碧華宮大門前站上一會兒已經是給她臉面了,哪有她日日來求見,娘娘就得見她的道理?」枕秋對紀貴人的舉動很是討厭。

姜嫻深以為然,一直閉門不見。

……

紀貴人沒等到皇上,卻等到了出門溜彎的兩位皇子。

昭兒早聽說過有位宮妃天天在碧華宮請安,不禁好奇:「紀貴人與我母妃素不相識,為何就這麼想見到她?」

「我的父親和娘娘的父親略有交情,父親時時向我提起娘娘的事,在入宮前,我就對娘娘心神嚮往,早存了結交之意。」

在紀貴人的敘述中,姜恪得背首鍋。

姜恪除了研究學問,在同僚面前就是炫女狂魔,相貌品性俱佳,紀貴人雖和顧昭儀素未謀面,卻對她仰慕已久。

紀貴人的語氣很真誠,二皇子謝晟卻皺了皺眉。

「我懂了,所以你想和我母妃交好?」昭兒說得直白。

紀貴人點頭承認:「我位分低微,昭儀娘娘不願見也是理所應當的,我只要能每日來碧華宮請個安,待一會兒便心滿意足。」

「母妃不喜歡別人對她請安,你搞錯法子啦。」

「那我該如何是好?」

紀貴人虛心求教。

這時,謝晟板起小臉冷哼一聲:「紀貴人是父皇的妃子,該想着如何把父皇伺候好,怎麼盯着昭儀娘娘不放?」他抓住大皇子的手臂:「大哥我們走。」

謝晟使了點力氣,昭兒沒反應過來就被拽着走遠了。

走遠後,昭兒說:「我還沒來得及跟紀貴人說完話呢。」

「跟這種人有什麼好說的,她是來分昭儀娘娘寵的。」.

郭小儀給謝晟灌輸了一堆宮斗知識,使他對後宮的女人格外提防。日積月累的相處下,姜嫻收穫了二皇子的信任,被他劃分在「自己人」的領域裡,自然對紀貴人沒有好臉色。

昭兒:「分寵是什麼?」

「分寵就是分走父皇對昭儀娘娘的寵愛,」謝晟舉出實例:「現在一個月里有大半的日子父皇是宿在碧華宮的,可如果紀貴人得寵,說不定父皇宿在碧華宮的日子就只剩下四五日了。」

昭兒想想卻覺得不錯:

「父皇不在的時候,母妃都會抱着我睡。」

看着心大可撐船的皇兄,謝晟不禁更加憂慮。

……

隨着皇后的月份漸大,太后傳下懿旨,停了各宮的請安,免得驚到胎神。

建章宮更是小心再小心。

沒有皇后召見,姜嫻也不能進去。

快將入冬,天氣都有些冷了,早上能不必去請安

,這是後宮妃嬪都樂見的。唯一不樂見的,則是皇上掛心嫡妻,日日到建章宮去報道,翻牌子的次數就更少了。

逐漸有些流言生出,說皇后娘娘這一胎,把大皇子跟二皇子都比了下去。本就為皇后這一胎的事擔憂得憔悴的謝徹得知後不由震怒,準備重罰傳出流言之處。

皇帝要嚴查的事,轉眼間水落石出。

結果卻更讓謝徹痛心。

流言的出處,正是二皇子的住處鍾粹宮,郭小儀自打失寵後,全身心的依靠就是二皇子,她在宮中過得最威風八面,最風風光光的,也是懷着龍胎那段時間。不料皇后有喜,待遇卻將她的二皇子比了下去。

她無意挑釁後位威儀,只是在自家宮殿里抱着二皇子念叨,想讓他有點危機感。不料被宮人聽了去,信以為真。

謝徹不願這事擾了皇后養胎的清靜,直接命慎刑司將亂傳流言的宮人抓起來,貶的貶,罰的罰,有要處死的,則等到明年開春,這都是顧念給皇后腹中孩兒積德。

這事兒傳到昭陽宮耳中,得到容貴妃「心軟」二字的評價。

馬婉儀:「娘娘說的是誰心軟?」

「皇上的雷霆手段,不過是不想事兒傳到兩宮耳中,」容貴妃手指朝天指了指,說的是長樂宮和建章宮:「郭氏屢次作妖,這回再牽扯到孩子,不會再容忍她。起碼二皇子就不會讓她養了。皇上不忍看到母子分離,才捏着鼻子替她善後,連位分也沒降。」

皇上的這點也最令容貴妃傾慕。

人終其一生都在追尋自己所沒有的特質,她對不喜歡的人心狠手辣,皇上則不然,哪怕再厭棄一個宮妃,也給她留三分情面,會不忍其母子分開的痛。

馬婉儀道了句可惜:「二皇子瘦了點,模樣卻好,臣妾也很喜歡呢。」

要真是競爭上崗,她也想要養個健康的皇子。

就是年歲大了些,怕是養不熟。

「你什麼眼神?」容貴妃嗤笑:「遠不及昭兒可愛。」

乾媽偏心眼偏得沒邊了。

「也難怪皇上急上火,皇后這一胎養的,實在兇險。」

容貴妃輕嘆了聲,竟難得地沒有嘲諷皇后。

她和楚思芸自娘胎起就不曾和睦過,楚氏永遠是「別人家的小孩」,懂事知禮曉規矩,唯有在容色上不如她。容貴妃在嘴上欠修養,再好的皇后也被她挑出一身的刺來。

唯有上回去建章宮見到腹大便便的皇后,她才噤了聲。

之前姜嫻在孕中也不避着人,容貴妃不覺懷孕可怕,到了皇后這才發現有多驚怖。補品流水般送進建章宮,皇后應該也沒少吃,偏偏營養彷彿都被腹中孩兒奪走,肚子挺得高高的,四肢卻纖瘦依舊,連行動都困難。

皇后孕相不穩,太后帶頭閉關祈福。

哪怕沒明令下來,後宮妃嬪也默契地停下一切娛樂,閉門不出。之前去碧華宮去得很勤的紀貴人,這回又換了花樣,她為皇后抄血經茹素祈福,一邊放血一邊吃素,虔誠得暈了過去,這事傳到太后耳中,竟得了一句誇獎,也得了皇上賜下的補氣血藥材。

陳才人聽罷匪夷所思:「紀貴人對自己真狠。」

「對自己不狠,別人就會對她狠。」

姜嫻點評。

其他人見不到皇后,她卻是經常能見到的。

後宮不可一日無主,皇后放產假卸下來的工作量,全到她頭上了。她沒喊一句苦,畢竟皇后並非有意,同為女子,她願意對她多照顧兩分,但她還沒拿這事兒賣慘呢,怎麼有人先來邀功了?

學她不要緊,占她的加班費就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