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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珂若有所思的看了朱麗一眼。

“楓藍警方沒有問你這個問題嗎?”

她在卷宗里可沒有看到大眼珠子具體來源的說法,裡頭只說是江川的私人藏品。

朱麗搖了搖頭,她的聲音越發沙啞,說話的時候有時候只剩下氣聲。

她雖然二十剛剛出頭,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嫗。

“沒有。一開始我們沒有真覺得是大眼珠子有問題,只覺得是巧合,是羅迪死了之後,我才想到的。而且江川也沒有說他的朋友是誰,是我自己推測的。”

她說著,回想起了之前《鬼眼》劇組裡發生的事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們劇組,在一處偏遠的民國時候的老房子里拍攝。那是一棟長滿了爬山虎的小白樓,因為沒怎麼改造過,電路都已經老化了,裡頭的燈時不時一抽一抽的。

那天晚上拍的是一場結婚戲,房子里到處都掛着大紅色的布,厚重的簾幔壓得很低,整個讓人喘不過氣來,夜風吹起,簾幔鼓鼓作響,讓人忍不住疑神疑鬼,總覺得到處都有人聲。

朱麗打開了手機里的手電筒,打着呵欠從一家民居里走了出來,這裡夏天蚊子很多,嗡嗡地。

他們下戲很晚,幾乎是剛剛清洗完進入夢想,又被導演王煥叫了起來。

因為是個摳搜網大劇組,王煥拉的團隊幾乎都是能免費試用或者打巨折的好哥們,其中江川就是。江川是個民俗收藏家,家裡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藏品。

這本《鬼眼》,也是他推薦給王煥的。

這劇組裡不少道具都是王煥自己的私人的,是以幾乎每天他都會等所有人離開之後清點一遍藏品,然後再鎖上門出來。

“江川那傢伙,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這都快兩個小時了,再不會來天都要亮了。我打他電話也打不通,咱們一起去看看他,別是出了什麼事!”

王煥絮絮叨叨的說著,拿着應急燈就噔噔噔地領着一群人往前走。

他雖然是個恐怖片導演,但膽子遠不如江川,那是絕對不敢深夜一個人去那個陰森森的宅子的。

眾人雖然困頓得不行,但是導演發話了,誰敢不起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到了小樓前,朱麗困得很,悶頭朝前走,不知不覺當中,已經走到了最前頭,同那王煥一併進了小白樓的門。

屋子裡的線路好像跟差了,那點燈像是抽筋似的,閃瞎人眼。

夜裡頭風大,門窗都沒有關,紅色的布被吹得到處都是,有一部分布景還被吹得塌落了下來,蓋在了地上。

王煥罵了一聲晦氣,喊道,“江川,你丫的在不在啊!搞啥呢?門窗也不關,要是東西被人偷了,老子可就要傾家蕩產了!”

他說著,扭動着胖胖的身子打着應急燈朝前一走,突然之間被絆得摔了一跤。

“怎麼這麼滑,誰倒水在地上了!”

王煥的話音一落,想要拍導演馬屁的懵懵的眾人,全都齊刷刷的舉起了手中的手機,給他照起亮來。那一瞬間,王煥像是被人打了聚光燈一般。

他一把坐了起來,舉起了手,正要開罵,就瞧見女主角童亞抱着頭驚聲尖叫起來!

王煥一瞧,頓時樂了,“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等拍的時候,你就要這樣演驚恐!這演得多逼真啊!對比之前,你平時演的那哪裡是恐怖片,那是粉紅豬小妹在泥坑裡跳來跳去!”

“導演,血血血……”朱麗顫抖着提醒道。

王煥餘光一瞟,瞧見自己的手上全是血,他尖叫一聲,像是火燒屁股一樣從地上彈跳了起來,這一下子,所有人才看清楚那紅布下頭蓋着一個瘦瘦的人。

那從布的間隙里露出的慘白的臉,還有衣衫,無比證明他就是失蹤的江川。

雖然被遮擋住了很大一部分,但是可以瞧出,他的肚子被人切開了,鮮血流了一地。剛剛王煥就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一腳踩到了血,所以滑倒的。

……

沉珂認真聽着,“所以當時江川獨自一個人在那裡兩個小時。你們劇組的人,有誰半夜離開嗎?你有沒有不在場的證明?”

朱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有沒有人離開。不過劇組經費很少,我是跟主演童亞住一個房間的。其他配角就更加了,跟宿舍一樣,住的是上下鋪。”

“童亞可以證明我當時就在房間里,根本就沒有出去過。”

沉珂點了點頭,“那後來大眼珠子為什麼會從羅迪那裡傳到你的手中?這個東西兩次都出現在了凶桉現場,楓藍警方應該把這個東西當成重要證據搜走才對。”

“就算不收走,作為羅迪的遺物,也應該會被他的父母整理走不是嗎?”

朱麗聽着,勐然一顫,緊張的舔了舔嘴唇。

“是別人趁着我不在,悄悄送過來的。警方一開始的確拿走了那東西,不過負責這個桉子的警察名叫張亮,他不信鬼神,覺得這東西跟桉子沒有什麼關係。就把這東西當成是遺物給了羅迪父母。”

“我雖然是羅迪的女朋友,但是他爸媽並沒有見過我。羅迪死了我心情特別不好,在警察局問完話之後,我就離開楓藍去周邊短途旅遊了一下。”

“等我回來的時候,這個大眼珠子已經在我家中了,它就擺在我的梳妝台上,香爐里還插着一把燒完了的香。”

“跟我一起合租的姐妹說,是羅迪的媽媽送過來的。說是羅迪的遺物,要給我留一個念想。我知道,她是在怪我,怪我介紹羅迪去試鏡《鬼眼》劇組的。”

朱麗說著,捂着臉嗚嗚嗚的哭了起來,“我要是知道後來會發生這麼多事情,我是一萬個不會去的。我真的太后悔了,我每次想到都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

“我拿到那東西,害怕極了。我沒有江川家人的聯繫方式,沒辦法把這東西還回去。我也沒有羅迪家人的聯繫方式。我更加不敢去找警察,怕他們說我搞封建迷信。”

“我就只好給我媽媽打電話……然後……是我害死了他們。”

沉珂認真的聽着,皺了皺眉頭。

從朱麗的描述里,並沒有得到什麼太有用的信息。

這個桉子,楓藍警方也一籌莫展的,根本就沒有任何頭緒。

現在大眼珠子已經被他們給破壞掉了,那麼兇手還會繼續殺人嗎?

沉珂想着,問道,“昨天晚上,你有沒有離開醫院?”

朱麗搖了搖頭,“我沒有,我醒來之後,一直嘔吐。程大夫給我開了很多檢查單子,我一一做了檢查,還是頭疼欲裂,一直噁心想吐。”

“後來程大夫給我打了不知道什麼針,我就睡著了。昨天晚上我姑姑守了我一夜。”

朱麗的話說完,旁邊的病友們這時候也忍不住作證道,“是呢!小姑娘打了針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