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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www. 德吉憲司有兩個畫室,大的給學生們用,相對較小的自己用,順便存放他待售的畫作。

清見琉璃一進門,用搜查犬特有的銳利眼神左右一看就是心中一緊,畫室一側牆上掛了一幅巨大的風景油畫,用色鮮艷大膽,極力追求光影變幻,描繪出一派奇特的牧園風光,非常有視覺衝擊力。

但這不是重點,她不懂油畫,也欣賞不來,重要的是,這幅風景油畫中有大片蔚藍色的天空,再結合松內悠人臨死前“指向天空”的迷題,瞬間德吉憲司這卑鄙色狼的嫌疑猛增。

不過還不等她提醒七原武注意就閉氣了,轉頭就發現畫室里好幾幅畫上都有天空,大概畫風景油畫背景上出現天空在所難免,多多少少都得有點。

白激動了,看樣子迷題和畫無關,是自己太敏感了。

她覺得自己太沉不住氣,差點丟人,老實下來,跟在七原武后面當陪伴犬,等着看他有什麼發現。

德吉憲司這會兒和學生市谷宇野在門口小聲聊完了,追到了七原武身邊,眼見他在欣賞一幅少女人物肖象畫,正是他的得意作品,馬上溫聲笑道:“七原同學,覺得這幅畫怎麼樣?”

如果七原武喜歡,只要隨便誇上兩句,他就準備咬着後槽牙認下這個“世間難尋的知音”,把這幅畫送給他,算是破財免災,哪怕他也拿不準七原武怎麼就莫名其妙發現了他在外面有情人。

但七原武連眼皮子都沒撩他一下,淡淡道:“看起來不怎麼樣,模仿米勒的畫風,沒有靈魂的三流作品,掛在屋裡都沒格調,值不了幾個錢,不過……考慮到保險公司那幫冤大頭的偏好,如果畫家要是死了的話,也許多少能賣點錢。”

接着他轉頭望向德吉憲司,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關心地問道:“你心臟健康程度如何?血壓高嗎?最近心情抑鬱嗎,有沒有覺得人間不值得?”

“哈……”

清見琉璃笑了半聲就捂住嘴,樂得搖頭晃尾巴,眼睛彎彎,長睫毛一顫一顫,第一次覺得他的賤嘴巴算是個優點了,很值得表揚,而德吉憲司的臉徹底黑了,手忍不住反覆握拳,但終究不敢一拳悶到他臉上。

七原武也不在乎他氣不氣的,他眼裡沒這種人,從來只有他占別人便宜,誰也別想占他的便宜。他又在屋裡隨意走了一圈,回頭就向德吉憲司問道:“德吉桑,在你看來,松內桑像什麼動物?”

德吉憲司愣了愣,不是很確定地說道:“一頭叫驢?呃,不,實際上更像老黃牛一點,那傢伙聽說幹活還是很賣力的。”

他不明白七原武問這話的意思,也不關心,說著話就靠近了一些,又低聲道:“七原同學,你可以不相信,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和松內桑的死毫無關係,我是在背後指責過他幾次,但我從業以來,指責過的記者、評論員得有十幾二十個,如果不是他突然死了,我對他這個人都不會有太深印象,我不可能會殺害他,所以剛才的事……”

七原武盯着他看了片刻,笑着點點頭,向中野惠理招呼一聲:“中野小姐,我們可以走了。”

“等等,剛才的事……我道歉,也給清見同學道歉,對不起,不知道……”德吉憲司拉住了七原武,眼裡有焦慮之色。

七原武回以微笑:“呃,你在說什麼事,我沒聽懂。”

德吉憲司暫時放了心,鬆了好大一口氣,而中野惠理看了他一眼,扶了一下眼鏡,鏡片上鄙視之白光一閃而過,都沒和他客套就和七原武、清見琉璃一起走人,但等出了德吉家的院門,她去發動停在街邊的車輛了,七原武卻沒跟着往車裡鑽,就站在德吉家門前掏出紙筆寫信。

清見琉璃一時都忘了問就這麼輕鬆放過那個噁心混蛋了,好奇道:“你要寫什麼?”

七原武寫了幾個字,轉頭就把鋼筆頭伸到她嘴邊,命令道:“舔一下。”

清見琉璃困惑地看看鋼筆頭,奇怪道:“我為什麼要舔一下?”

“筆頭又堵住了。”七原武嘆道,“上次考試要不是筆頭堵住,寫字斷斷續續,我也不至於成績那麼隨便。”

清見琉璃更難以接受了,氣道:“那你可以換支筆啊,或者自己舔,為什麼要折騰我?”

“伱廢話好多,這支是古董鋼筆,有四十六年歷史了,超有紀念價值,超級值錢,只有這支筆才能配得上我的格調,我怎麼可能換掉?”七原武直接把鋼筆往她嘴裡塞,“快點舔,這種老式鋼筆水有怪味,我受不了,你是我的助手,就要做我所有不樂意做的事,現在我就不樂意!”

你這個賤人,明明長得很像個人,竟然能整天一點人話不說,一點人事不辦……

你給我等着,早晚下克上了你!

清見琉璃拿他沒辦法,盯着他看了一會兒,伸出小舌頭潤了潤筆頭,看他繼續奮筆疾書,擺着藏狐臉問道:“所以,你到底在幹什麼?”

七原武淡淡道:“給德吉那老小子一個教訓。”

清見琉璃愣了愣,心中又是一暖,沒想到七原武都沒提什麼要求就願意主動替她出頭,擺不了藏狐臉了,猶豫了一下下,小聲哼哼道:“謝謝,謝謝你願意替我出氣……”

這傢伙,有時很討人厭,有時又挺暖心,都讓人不知道該揍他還是誇他了,也許還是該饒他一條狗命,別下克上他了。

她正心裡發暖呢,只聽七原武淡淡道:“別自作多情了,和你無關。”

切,你這傢伙還挺傲驕的……

清見琉璃哼了哼,也沒揭破他,只是低聲道:“就算為了那些被騙的女生和德吉夫人也沒關係,你這麼有正義感,我也很高興。”

“和正義感也沒關係,那傢伙沒膽量搞強迫的,最多就是引誘,弄成你情我願的交易,引誘不成就會放棄,倒是德吉夫人確實值得同情,但那是家務事,和我無關。”七原武語氣奇怪起來,寫着東西歪頭看了她一眼,“你到底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說話怎麼這麼怪?”

清見琉璃愣住了,遲疑着問道:“那是為什麼啊?我剛才還以為你要放他一馬了。”

“因為我不喜歡吃虧。”七原武一直在寫,看樣子是封長信,極有可能在添油加醋搞人蔘公雞,或是在出能令德吉憲司倒大霉的餿主意,嘴上說道,“當著我的面就敢打你的主意,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他這是完全拿我不當人看,放他一馬,不就顯得我軟弱可欺了嗎?我告訴你,做人絕對不能給別人留下這種印象的,所以他必須受到教訓。”

賤人果然就是賤人,根本說不出一點人話,清見琉璃發現自己又高估了七原武的節操,重新擺出了藏狐臉,不高興地問道:“所以,他沒嫌疑了,不是殺害松內悠人的兇手?”

“是的,他沒那種膽量,也沒那種氣魄,更沒深入山林對付大型動物的體力,只是個自控力不足的老色鬼,頂多夠不要臉很會鑽營而已,根本稱不上資深狩獵愛好者,更和獵人不沾邊。他名下的那把獵槍,是為討好某個人準備的,大概率是為了陪他岳父消遣,他岳父性格應該比較強勢。嗯,他不怎麼在乎他妻子,但又很怕他的妻子,大概率就是他妻族那邊能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