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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委會的二樓,又清理出一間教室,還是買來了一張乒乓球桌和椅子,把這裡布置成了一間專門的會議室,在新大樓的改建沒有完成之前,以後這裡就是村民代表委員會開會和議事的地方。

張向北把八名村民代表叫到一起開會,把十二條羅伯特議事原則一條一條說給他們聽,幾個人聽得雲里霧裡,不知道在說什麼,倒是羅伯特這個名字,馬上就變成蘿卜頭,馬大木的老婆說,這個蘿卜頭,好像是在過家家。

確實是,大家在一起開會,還要有什麼主持人,還要規定每個人發言的次數和時間,特別是,發言之前還要像個小學生那樣舉手,這都幾十歲的人了,不是在演戲過家家,是什麼?

有一點好,大家都很歡迎,那就是第十條文明表達原則,“屌毛”當然是粗話,第一個要禁止的,就是二皮在開會的時候,不準再說“屌毛”兩個字,這個大家認為很好,二皮氣得要死,一連罵出了一串的“屌毛”。

村民代表每人每個月有八百的補貼,張向北威脅二皮說,看到沒有,不許說“屌毛”已經成為了決議,大家都同意,你要是再說一次“屌毛”,就罰你十塊錢,二皮當即想回敬一個“屌毛”,但屌字出了口,毛字還是被吞了回去。

張向北看着他說:“你吐出來啊,還有一個字,只要你吐出來,十塊錢就沒有了。”

二皮哼了一聲,罵道:“我才沒有那麼傻,十塊錢,可以買五包軟紅蘭州了。”

會議室里其他的人大笑,馬大木的老婆說,下次開會,要不要我給你帶兩條過來放你面前,錢就讓馬大木直接扣你工資,你罵一聲,就從你面前拿走五包蘭州?

其他的人都說這個辦法好,會讓他痛到肉里去。

二皮瞪着馬大木的老婆,不過沒有上當,沒再罵“屌毛”。

張向北很認真地和大家說,村民選你們當村民代表,不是好看看的,是要你們為他們做事的,你們村民代表要是不能盡職,為大家做事,為大家把好關,當好家,那村民還選你們幹什麼?這個村民代表委員會,還不如解散。

從你們家裡拿走一點東西,從二皮手裡拿走五包香煙,二皮都不願意,換作是你們,我想也一樣不願意,你們現在守着的,可不是五包香煙,而是五百八十二家的財產,要記住,你們在這裡做出的每一項決議,對大家,對五百八十二家村民好的同時,也是對你們自己好。

“你們也在這五百八十二家裡面,不是嗎?所以做任何決議的時候,都要想着,這和你自己也是有關的,並不是在討論別人的事情,要是和你們無關的事情,也不會到這裡討論。”張向北說。

張向北的一席話,讓大家的態度也認真起來了一點,至少開會的時候,不再那麼嘻嘻哈哈了。

眼下他們就有一個急迫的議題需要討論,那就是村裡道路的改造。

村裡的道路改造,可是小改,也可以大改,在農村裡,私自搭建是很常見的事情,在自己的院子門口,或家邊上的空地,壘個雞窩,蓋個茅廁,或者把臨時的庫房往外面擴一點,都是常有的事。

侵佔的那些土地,不是他們家的,不過也不是別人家的,別人家也就當沒有看見,看見了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要不是兩家有矛盾,沒有人會去當惡人,去制止他。

村裡道路的小改,就是只要把現有的地面進行硬化,澆上水泥就可以,但這樣一來,也就是等於是默認了家家戶戶的這種佔有的行為,你以後要改建,只怕是更困難了。

大改就是要把這私自搭建的部分都拆除,按照張向北的意見是,不僅村裡的道路要改建,還要進行廁改,那就是在這些空地上,建造起幾座公共廁所,這樣,以後村民家裡連院子當中的茅廁都不用建了。

茅廁茅廁,真的是村裡最簡陋的一些建築,也是影響村容村貌最直接的亂源之一。

除了建公共廁所之外,還要在這些騰出來的空地上,建造小型的可以供人休憩的花園,道路上要安裝路燈,讓大家都改變晚上帶着手電出門的習慣。

張向北甚至建議,在進行路改的同時,也進行水改,那就是把自來水管和排污水管安裝到家家戶戶,一次性到位,這樣就不用等路面造好之後,以後再重新挖開,埋設自來水管和排污水管。

第一天的上午,張向北只是丟出了大改還是小改的議題,讓大家自由討論,他只是坐在一邊聽着,什麼也不管,結果是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說說路的事情,很快就變成了在說這家那家的八卦了,越說越起勁,說得不亦樂乎。

張向北坐了半個小時,起身離開了,到了一樓,龐雙喜看到他問:

“是不是會開得很起勁,但已經離題十萬八千里,都在扯雞毛蒜皮的事情?”

張向北苦笑着點點頭說是。

“你那個蘿卜頭十二原則,落實不下去了?”龐雙喜笑着問。

張向北說:“他們大概早就忘了。”

辦公室里的幾個人都大笑,龐雙喜說:“不奇怪,我們局裡開會都是這樣,三分之一的時間議一議正事,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鬼扯。”

從樓下的村委會辦公室里,都可以聽到樓上馬大木老婆的大嗓門,在又笑又叫,龐雙喜衝著馬大木罵道:

“馬大木,你老婆把這裡當成是你們家的代銷店呢?”

老焦站了起來說:“我上去看看。”

張向北趕緊制止,和他說:“不用,焦主任,就讓他們盡情發揮。”

老焦看着張向北,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龐雙喜看着張向北老神在在的,問:“山人自有妙計?”

張向北笑道:“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一個上午就這麼過去,到了十一點半的時候,會議室里有人站起來說,要回家吃飯了,還有人問,下午還要不要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知道這個答案,一起下去,去問張向北,張向北反問,你們有決議了,是小改還是大改?

幾個人愣在了那裡,他們早就把這事忘記到天邊了,張向北說:

“那下午一點半繼續,現在先回去吃飯吧。”

大家一鬨而散。

到了下午,一點半還沒到,張向北就坐到了會議室里,等着那八個人陸陸續續到來,二皮是第一個到的,張向北讓他和自己說說,上午你們開會,都說什麼了,二皮撓着頭說,好像什麼都沒有說,盡扯閑篇了。

“你覺得這樣的會有意思嗎?”張向北問。

“屌毛!”二皮罵了一聲,馬上有些驚恐地看着張向北,張向北笑道:

“現在不是開會,不扣你錢。”

二皮長長地吁了口氣,張向北還是問他這樣的會有沒有意思,二皮說,這要開什麼會,到會議室里來幹嘛,在這裡屁股還坐痛了,不如在村口的橋欄杆上坐着,不如去馬大木他們家代銷店門口坐。

張向北點了點頭。

等到人都到齊了,張向北一個個問他們,上午的會議開了什麼,被問到的都是一臉的茫然,憋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話,最後都是說,連他們自己也忘了上午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