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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江淮寧”三個字,宿舍里的氣氛頓時變得不一樣了,煮沸的水一般,喧鬧得險些將房頂掀翻了。

“我跟你說,他進教室的時候,我第一眼就看見了,嘖嘖嘖,長得跟明星似的,太惹眼了!”

“說錯了,明星都沒他長得好看。氣質太絕了,好陽光好乾凈哦,感覺就跟小說里描寫的校草一樣。”

“北城來的,家裡條件肯定很好,你看他穿的衣服,從頭到腳都是大牌子,手腕上戴的那塊表也不便宜。”

“為什麼他的皮膚比女生還白,想知道他是怎麼護膚的。我的關注點為什麼這麼奇怪?哈哈。”

“一看就是天生的啊!”

“沒人知道他的QQ號嗎?”

最先說話的那個女生,見縫插針地又問了一遍。

宿舍里這熱鬧的情景一時半刻停不下來,想靜下心來預習功課恐怕不現實。於是,陸竽合上書,裝進書包里,收起床上的摺疊小桌板,關了檯燈躺下來。

下一秒,陸竽就聽見葉珍珍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來:“他才轉來,沒人知道吧?啊,不對,那個沈歡有可能知道。沈歡自我介紹時說了,江淮寧是他的好哥們兒。”

安靜了沒一會兒,程靜媛不死心地問:“陸竽,你坐在江淮寧後面,知不知道他的手機號或者QQ號?”

她這麼執着,陸竽顯然沒預料到,愣了一下,如實說:“不知道。”

她用的手機是華為的一款老年機,屏幕很小很小,底下幾排按鍵,除了接打電話和發短信,其他的都玩不了。裡面僅有的幾首歌還是放暑假去表姐家玩的時候,表姐幫她下載到內存卡里。她壓根不怎麼玩QQ,QQ號是高一時顧承給她申請的,昵稱也是他取的,用了她名字的諧音“鱸魚兒”。他家有電腦,偶爾會幫她登錄一下,其餘時間就是擺設。QQ列表的好友就顧承、黃書涵、董秋婉,鄧洋傑他們幾個。

“那好吧。”

程靜媛遺憾地嘆了一聲,看樣子是偃旗息鼓了。

她是消停了,有關於江淮寧的話題仍舊在討論,說著說著,還扯到了顧承。

葉珍珍冷不丁出聲:“怎麼啦,程靜媛,你喜歡上人家了?”

“你說什麼呢,就是想要個聯繫方式而已。”

程靜媛着急辯解,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語氣都不對勁了。其他人又不是傻子,早已心知肚明,並未繼續拆穿她。

方巧宜最後一個洗漱完,磨磨蹭蹭從衛生間里出來。周圍一片漆黑,她趿拉着人字拖慢慢摸索着往前走。

陸竽故意的吧?

別人洗漱她就開着檯燈大方照明,輪到她,她立馬關了燈,擺明了只針對她一個人,小氣吧啦的,噁心誰呢!

方巧宜窩着火,擺放東西時故意弄得乒乒乓乓地響。

宿舍門板突然被人猛敲了幾下,方巧宜嚇了一跳,緊接着就聽見宿管阿姨的大嗓門呵斥道:“幾點了?熄燈了還在說話,這一層就屬你們寢室最吵,嘰嘰喳喳個沒完,趕緊睡覺!再講話,我就記下來明天上報你們班主任!”

宿管阿姨一頓吼,打散了夜談會的氣氛,宿舍里一霎安靜極了,呼吸聲都能聽見。

方巧宜立在床邊,嚇得大氣不敢出,整個人跟木偶似的,定住了。

半晌,聽着門外的腳步聲遠去,她才長長地鬆一口氣,兩手握住上鋪的圍欄,踩着梯子爬上去。

伴隨着鐵架子床嘎吱嘎吱的聲音,睡在下鋪的陸竽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彷彿在坐過山車,轟隆隆好一陣子,終於安靜了。

陸竽翻個身,面朝著牆壁,無聲地嘆息,閉上眼睡覺。

——

起床鈴六點整打響,在此之前,陸竽就醒了,抓起枕邊的小電子錶看了一眼時間,五點四十分。

夏季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泛起亮光了,晨光熹微,透過陽台照進來,隔了兩層玻璃窗,如霧一般朦朧。

陸竽輕手輕腳坐起來,隨手取下牆上掛鉤上掛的一本巴掌大小的日曆。

這是她從家裡帶到學校的,陸國銘喝的酒裡面送的。一個月一頁,八月份已然過去,她掀過一頁,目光落在上面。

2012年9月1日,星期六。

嶄新的一個月,嶄新的學期。

陸竽微微揚唇,掛好日曆後,拿了一本小小的英語單詞本,靠着床默背單詞。

二十分鐘眨眼過去,起床鈴響了,一陣嘹亮的號角聲驚醒了睡夢中的學生們。

陸竽收起單詞本,在床上換了衣服,第一個去衛生間洗漱。等其他人陸陸續續下床,她已經整理好了,準備出門。

張穎從對面上鋪爬下來,頂着一頭凌亂的長髮,抬手揉了揉睡成腫泡眼的眼皮,瞧見陸竽拿起床上的書包,背在身後,愕然道:“陸竽,你這麼快就收拾好了?”

“嗯。”陸竽抿唇一笑,朝她擺了擺手,“那我先走了。”

“拜拜。”

張穎捂住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不自覺地加快了行動速度。

陸竽早上一般不和黃書涵一起走,主要是黃書涵太懶,習慣睡到最後一刻,踩着預備鈴進教室,陸竽接受不了。

不過,她們中午和晚上會一起去食堂吃飯。

陸竽獨自一人走出宿舍樓,在食堂買了兩個包子,邊走邊吃。耳邊循環了好幾遍的起床鈴聲停止,切換到放歌環節,依舊是林俊傑的那首《江南》,從高一放到高二,從沒變過。

早上的空氣清新怡人,學校里綠化植被面積廣,一路都能聞到草木香和花香,時不時傳來鳥兒的啁啾聲,空靈悅耳。

走到教學樓下,兩個包子剛好吃完。

陸竽擦了擦嘴巴,穿過走廊到盡頭的樓梯口,一路上都沒什麼人,她踩在樓梯上的腳步聲能聽到輕輕的迴音。

上到三樓,不出意外,教室門沒開。

陸竽取下背後的書包掛在身前,拉開拉鏈,從裡面掏出一本書,靠着門邊的牆壁上靜靜地看。

江淮寧從三樓的樓梯口出來就瞧見這樣一幅畫面:女生穿着純白的校服T恤,黑色長褲,身形單薄瘦弱,露出來的胳膊纖細白嫩。後背靠着牆,兩腳併攏,微低着頭,手裡捧着一本書,側臉安靜又認真,嘴唇小幅度地動了動,默念着什麼。捲曲的長髮披散在肩頭,隨着低頭的動作垂下來幾縷,襯得那張臉只有巴掌大小。

腳步聲驚動了陸竽,她下意識抬手勾起掃在臉頰上的髮絲,抬起眼眸看過來。

江淮寧走近了,便能清晰地看到她眼角的那顆小痣。

“門沒開?”江淮寧別開視線,隨意地看了眼緊閉的教室前門,門上掛着一把鐵灰色的鎖。

陸竽點點頭:“嗯。”

江淮寧視線重新落在她臉上,定定地打量了一會兒,微微抿唇笑了一下,有點意外的樣子:“你怎麼來這麼早?”

他手裡還拎着一杯豆漿,說話間,取出袋子里的吸管扎進蓋子里。

陸竽盯着男生唇畔的笑,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我住校,來得早不奇怪,你走讀還來這麼早才比較讓人驚訝吧?”

江淮寧解釋:“我家離學校近。”

“哦。”陸竽瞄了眼他身後,“沈歡沒跟你一起?”

印象里,他們兩個應該是一起上學放學的。

江淮寧側身倚在走廊的欄杆上,搖搖頭:“他家比我家稍遠一點,不等他了。”他頓了一下,很自然地把手裡的豆漿遞給女生,“你喝嗎?我還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