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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檸高二去曨高找江淮寧,與沈黎有過一面之緣。

她第一時間就問過江淮寧,這個不是你女朋友吧?她需要一個確切的答案。她才不追有主的男生,太掉價。

謝檸記得當她問出那句話時,江淮寧的態度很明確,那時她就知道了,沈黎沒戲。

即使沈黎被淘汰出局,她也沒辦法完全放心。不管怎麼說,沈黎在過去兩年的時間裡,時刻陪在江淮寧身邊,而她遠在北城,連他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感情的事還真不好說,萬一江淮寧被她勾走了呢。

謝檸對沈黎虎視眈眈,像一頭被侵犯了領地的小狼,豎起了後頸的毛。

沈黎臉上的尷尬掩飾不住,感到難堪,卻又不想就這麼走掉,浪費好不容易跟江淮寧相處的機會。

她拿眼神去試探江淮寧,結果並不如願。

江淮寧沒看她,也沒聽到謝檸帶刺的話語,他單手握着手機,手指修長,按鍵速度快到眼花繚亂,在給人回消息。

沈黎有點難過,想走了。

胡勝東被這氣氛弄得不上不下,沒辦法由着謝檸的性子胡來,站出來打圓場:“大家都是朋友,我請客,一起吃個飯吧。”

謝檸又想踩他腳了,但她忍住了,只瞪了他一眼,再贈送一個大白眼。

該死的胡勝東,剛剛騙她請客,他轉頭就對着別的美女獻殷勤,絕交算了。

——

幾人走進一家飯館,胡勝東接了服務生遞來的菜單,推到沈黎面前,她是客人。

沈黎推拒不過,點了兩道菜。

胡勝東老好人一個,說話一貫溫聲:“還不知道怎麼稱呼這位,江淮寧,你的朋友,你不給介紹一下?”

沈黎沒讓他代勞,捧着水杯淺笑:“沈黎,黎明的黎。”

江淮寧在給孫婧芳回消息,孫婧芳給他帶了吃的,天熱不能放太久,讓他趕緊跟室友分着吃了,她忙活了一上午,壞掉就可惜了。

回完消息,菜端上來了江淮寧就開吃,主食他沒點米飯,要了一碗素麵,配着桌上的菜吃。

在操場上揮灑了一下午的汗水,他肚子早就餓了,吃飯並不斯文,但也沒發出吸溜麵條的聲音。

旁邊的餐桌這時傳來一個聲音,脆生生的,像折斷鮮嫩的樹枝:“老闆,再要一碗雞湯麵,不要蔥多放香菜。”

江淮寧夾起來的一根青菜掉在桌上,循着聲音望過去,正對上一個女生的側臉,臉被曬得發紅,髮絲被帽檐壓出一道痕迹,有幾縷黏在臉頰上。

同一桌上吃飯的三人發現了江淮寧的異樣,十分不解,順着他的眼神看隔壁桌,沒什麼熱鬧可看。

那邊坐了四個女生,應該是一個宿舍的,跟他們一樣,穿着軍訓服,是清大的學生。她們嘰嘰喳喳倒苦水,說軍訓太難熬了,要不找個法師開壇做法降個雨。

胡勝東笑抽過去。

謝檸沒笑,只顧觀察江淮寧的神情,他眼睛沒聚焦,像是透過那女生看別的東西。至於是什麼東西,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猜也猜不到。

唯有沈黎,在看到那女生的一霎,臉白了幾個度。

說話的那個女生,側臉像陸竽。

江淮寧的目光停留了有一會兒,被女生旁邊的人看到了,撞撞她肩膀,半歪着頭跟她咬耳朵:“蘇歆,快看隔壁桌!江淮寧在看你,我告訴你,他看好久了。”

蘇歆正在喝水,被嗆到了,下意識抬手打理了下凌亂的頭髮,然後藉著跟邊上的人說話不經意地做出轉頭的動作。

視線相觸的那一秒,江淮寧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吃面,正臉不像,一丁點都不像。

蘇歆確認了,室友沒騙她,江淮寧剛剛就是在看她,那一秒的對視錯不了,心跳快得像在敲鼓。

他可是江淮寧,開學當天僅憑一張照片就引起了無數關注。軍訓這幾天,談論最多的話題也是他,人群里隨便掃一眼,穿着同樣的軍訓服,屬他最帥氣。

短短几天時間,他就被扒了個底朝天,聽說是南合省的省狀元,高考裸分729,來自小縣城,一所綜合實力不那麼高的學校,簡直稱得上逆天改命。也有人出來爆料,他以前是北城四中的,高一的成績就很牛了。

長得好看,智商又高,誰不心動?

——

沈黎心慌得不行,明明肚子很餓,卻吃不下飯。江淮寧的反應叫她認清了一件事,他對陸竽的喜歡比她想象中還要深。

沈黎喝了兩口湯就起身去洗手間。

上完廁所出來,她看見謝檸在外面,雙手抱臂,靠在對面牆上,單腿屈起,腳底踩着牆面,等人的姿態。

等的人出現了,謝檸倏地站直了,問得很隨意,但答案她很在意:“沈黎,你喜歡江淮寧?”

沈黎不說話,掰開水龍頭洗手。

“問你呢,你給個準話行不行?”謝檸走到盥洗台前,看着鏡子里自己和沈黎的臉,也就沒化妝看着氣色比她差一點,稍微捯飭一下鐵定不輸給她。

沈黎拿紙巾擦手,這才正視她,漂亮臉蛋掛着笑:“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她話音溫柔,眼睛在燈光下很亮,那抹笑意沒達眼底。

謝檸最煩說話拐彎抹角的人,跟她交好的朋友都是爽快性子。

“當然跟我有關係。”謝檸攔住她的去路,迎上她的目光,“你要是喜歡他,咱倆就各憑本事公平競爭,你要是不喜歡,那就當我是在說廢話咯。”

沈黎握住擦手的紙巾,把它捏成緊實的一團。

走了一個陸竽,又來了一個謝檸。謝檸看起來很不好糊弄,沈黎沒那麼多精力和時間跟她周旋。

她擦着線被北城大學錄取了,調劑到不喜歡的專業,感覺很煎熬,她想轉專業,本就自顧不暇,還牽掛着江淮寧,最終有可能兩頭都落不到好。

謝檸等得沒耐心了,眉毛一橫:“痛快點行不行?”

沈黎始終沒回答,她是膽小鬼,連承認都不敢。

也是這一刻,她體會到了當初陸竽被她步步緊逼的感受,風水輪流轉。

——

晚上不用集合操練,回到宿舍,胡勝東找了套乾淨的衣服,先去衛生間洗澡。

他跟江淮寧選了一樣的專業,很幸運地被分到一個宿舍,床鋪相鄰。

宿舍里另外兩個室友在食堂吃完飯就窩在各自的地盤打遊戲,天才也是人,需要娛樂放鬆,軍訓完累得什麼都不想干。

只有江淮寧是個變態,坐在桌前翻課本,手裡捏了支筆,時不時在書上畫一道,弄得其他人壓力很大。

實力那麼強還那麼努力,玩的人都有罪惡感了。

有人敲門,門沒鎖,那人敲了兩下直接推開,是隔壁宿舍的一個男生:“盧宇,電腦借我耍一下。”

江淮寧筆尖顫了顫,行動快過大腦,頭轉過去看向那處。

盧宇正在興頭上,頭都沒抬,隨口嚷一句:“快了,這局打完就給你。”

後頸皮忽然一緊,感覺被一道灼熱的視線盯着,盧宇抽空瞥過去,被江淮寧眼裡複雜的情緒驚到,手指抖了一下,一局遊戲全毀了。

開學那天也是這樣,江淮寧來得最早,一個人在宿舍里。盧宇是第二個來的,跟他一起的是他一個老鄉,就住在隔壁宿舍。

他老鄉站門口喊了他一聲,江淮寧當時在陽台晾毛巾,手裡毛巾啪的掉地上,目光直直地望着盧宇的臉,三秒鐘後,撿起毛巾重新洗了一遍。

盧宇被他看得心裡發毛,搓了搓短髮:“你沒事兒吧?”他問江淮寧。

江淮寧搖頭,視線落回課本。

盧宇那個老鄉說話帶地方口音,叫他的名字,很像在喊“陸竽”。他明知道陸竽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每次都忍不住側目,跟個神經病一樣。

江淮寧看不進去書,起身去陽台吹風。

盧宇和另一個室友彭垚雙排,因他的失誤,遊戲打輸了,彭垚捶了他一拳,合上電腦,煙癮犯了,從抽屜里拿出煙盒和打火機,到陽台上抽煙。

“來一根?”

男生間的友誼,要麼約個球,要麼約個煙,很輕易就消除了距離感。

江淮寧手扶着欄杆,瞥去一眼。彭垚嘴裡咬着煙,前端亮着火星,臉頰凹陷,猛吸了一口,煙從鼻子里往出冒,看起來像個老手。他捏着煙盒在欄杆上磕了磕,抖出來一根,用眼神示意江淮寧。

江淮寧理智缺失,接過了煙,不熟練地咬住。

彭垚大拇指彈開打火機的蓋子,發出“叮”一聲脆響,給他點燃了。

江淮寧只抽了一口就放棄了,這東西只會讓他更加煩躁,不會像他以為的那樣,有緩解情緒的作用。

胡勝東擦着頭髮從衛生間出來,看見江淮寧指間夾着煙,差點一頭撞到牆上。

江淮寧到底經歷了什麼,喪成這個鬼樣子,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永遠陽光向上的江淮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