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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傳來檮杌刺耳低鳴之聲,少年心知此乃凶獸辨位之法,即便自己幾人如先前一般屏息噤聲,也會被檮杌發現,眼下之計,唯有在檮杌發現幾人前,加速逃出金雞窟,方為上策。

心中在苦思脫身之法,少年身形卻不敢有所遲滯,儘管內傷不輕,可還是儘力攜兩人,依姬夜先左後右之方向,向洞窟之外逃去。

還未轉向左側洞口,幾人身處洞窟之地再度劇烈搖晃,不必想,也知是那檮杌作祟,薛大哥經歷連番惡戰,已然力竭,踏雪雖能自保,但卻無法帶眾人脫身,姬夜斷臂,自不用說,眼下能暫保性命已是不易,唯有自己尚能一戰...

恰此一瞬,聽得身後巨響,餘光一撇,見檮杌巨掌已破開岩洞,向幾人抓來,凶獸蘊怒之下,掌勢比起在祭壇中戲耍獵物兇猛數倍不止,只是巨掌挾起的勁風,就已將自己襤褸青衫吹得獵獵而響...

眼前之勢,已容不得細細思量,少年定下心思,掌風拂向薛虎二人後背,將兩人經儘力送向前方洞口,疾呼聲同出:“薛大哥先帶姬兄、踏雪離開此窟,我來斷後。”

“不可!”

虯髯大漢與斷臂漢子亦同望見檮杌掌勢,齊齊開口,可少年心思早定,哪給他們勸說機會,開口之時,兩人早被少年掌風送至處洞口之地,才將站定,碎石紛飛洞中,雪貂乳白身影亦被少年掌風送來,薛虎只得張開雙臂,欲將雪貂攬入懷中,才行相助。

可雪貂卻未撲入薛虎懷中,似是不願放棄主人獨自對敵,竟於碎石、勁風之中,勉力扭轉身軀,迎碎石勁風反向而去,撲入即將坍塌的洞穴之中...

“姬兄自去洞外等候,我要前去相助木兄弟!”雪貂都不願獨自逃生,薛虎又哪裡是這等棄友逃生之輩,向身後姬夜甩下一句,便要行入洞中相助少年,卻被身後姬夜開口喚住。

“你我二人,就算前去,只會拖累木兄弟,不若依木兄弟之法,先行離開,他沒了後顧之憂,方能與檮杌周旋,才能趁機脫身。”比起耿直的薛虎,姬夜倒是瞬間明白了少年用意,向欲前去相助少年的虯髯大漢背影急切開口。

瞧着虯髯大漢身形隨聲驟止,知自己之言已然奏效,果不其然,言畢之時,虯髯大漢已是咬牙轉身,扶起自己,向洞外疾躍而去。

卻說青衫,感知到二人離去,心神稍定,抬眸之際,巨掌已至,手中長劍月光大盛,身前寸余,無形屏障立顯,少年修為雖尚未達知天之境,但劍境初顯,已能將青衫、長劍盡數籠於其中。

俊朗面龐,滿是凝重,少年腦中疾轉,盤算着如何在抵擋住巨掌一擊後脫身之時,卻聞身後響動傳來,餘光微探,只見乳白身影躍動而來。

短短回眸一瞬,雪貂已重登自己肩頭,少年微怔,隨即明白了踏雪之意,本是凝重面上,隨雪貂至時,顯出些許笑容,正欲開口,卻覺腳下劇烈搖晃,山石之下隱有危險之物呼之欲出。

“來了!”少年斂去笑意,眸中凝重再現,肩上雪貂烏溜溜的大眼之中亦滿凶厲之色,周身毛髮炸立,隨主戒備。

一人一貂全神戒備腳下,但震顫忽止,正當少年不解,低眸查探之際,頭頂上方洞穴忽然坍塌,檮杌被連番戲耍之下,也使出了聲東擊西之法,巨掌挾無上之威,從洞穴上方疾拍而下...

此刻薛虎二人尚未逃出多遠,而檮杌此掌,顯而易見,不止是對洞中少年、雪貂,而是欲將洞中一切摧毀。

“竟低估了這凶獸!”少年連呼大意,心知檮杌已然洞悉自己想掩護兩人離開的想法,如此時自己退卻,身後兩人必遭檮杌毒手,為今之計,只剩硬抗檮杌一擊。

肩頭雪貂,似也察覺到了主人心思,未等少年開口,已然躍起,踏於洞穴上方坍塌墜落而下的碎石之上,幾個縱躍,靈巧身形,避開巨掌,攀住毛髮,欲以先前祭壇上方同樣方法擾亂檮杌,助少年脫身。

豈料此次凶獸有備而來,踏雪才將攀上手臂,就覺一股勁風席捲而來,原是檮杌早有防備,感知到雪貂欲鑽入自己毛髮之中,便以鼻息噴出勁風,尚未來得及鑽入檮杌毛髮之中的雪貂哪承受得住凶獸此法,立時從檮杌臂間墜落。

覺察此物正是此前令自己疼癢難耐之螻蟻,檮杌落掌之勢未止,另一掌中銳甲微屈,已有銳利碎石被捻於掌中,衝著墜落而下的雪貂身影彈射而出。

檮杌掌中的尖銳碎石,莫說對於小小雪貂,便是青衫之影,也算得上巨石,眼見墜落而下的踏雪就要被巨石碾得粉身碎骨,如月劍光終是趕至。

將踏雪身軀攬入懷中一霎,少年揮動手中長劍,斬開巨石,劍勢不停,迎檮杌巨掌而去...不似先前以境護身留有退路,深知如不逼退檮杌,自己幾人皆要喪命金雞窟中的少年,此番施展,將領悟劍境盡數灌注掌中青鋒,勢要逼退檮杌巨掌。

許是少年一往無前之勢,令檮杌心生忌憚,亦或是斷月劍身上凝劍境之威,讓檮杌感到一絲不安,巨掌拍下之勢頓緩一二,少年見狀,劍眉一擰,身形更快,手中斷月向巨掌橫斬而去。

檮杌此前被斷月所傷,此番再察凌厲斬來,緩下的巨掌頓時縮回,唯留洞穴上方一處空蕩的大洞。

見得檮杌退去,少年眸中喜色頓生,自己盡展內力,正是為薛大哥二人逃離爭取時間,目的已然達到,此時不退,更待何時。

“抓緊我!”少年低聲與懷中雪貂言時,青衫身影瞬間向著出路疾躍而去,數丈之距,只在話音落時便至。

輕鬆出得此地,少年眸中戒備不減,心有餘悸回望一眼檮杌巨掌消失的洞內,不再猶豫,向洞外行去,不過片刻,已隱見亮光,雖光線不強,但亦是令疲怠的少年精神,為之一振,足下加快而去...

卻說癱軟在金雞窟外鬆軟泥土之上的兩人,正貪婪地享受新鮮的空氣,姬夜稍振精神後,覺斷臂處痛感鑽心,深知自己傷勢需儘快醫治,姬夜勉力爬起身來,目光疾掃,直尋到一棵稍粗壯的樹,眸中一亮,快步行去。

薛虎見姬夜強忍斷臂之痛而起,還道他要趁機離開,雖在金雞窟中,此人救下自己,但顧兄弟不顧性命也要保住此人,想來定有深意,忙起身喚道:“姬兄弟要往何處?”

“薛兄放心,我這樣子,莫說要逃離此地,便是行出三五里路也做不到...”姬夜口中應付着身後薛虎,已然踉蹌行至粗壯樹下,單掌伸出,撫摸着樹身,直尋至一處凹陷,方才鬆了口氣,立時變掌為抓,用力一掰,粗壯樹身,被抓出一塊空洞。

將掌心化作粉末的數身盡數甩落,將自己進入金雞窟前藏於此處的黑色包裹取出,姬夜感受到身後虯髯大漢滿是戒備目光,不曾回首,虛弱開口:“木兄弟至此時還未出金雞窟,想來定是與檮杌纏鬥,不過以木兄弟的身手,不會有性命之憂...但...”

“但什麼?”薛虎本就憂心少年安危,此番聽得姬夜之言,心中頓時急切難當,忙開口問道。

姬夜倒不慌張,從容繼續說道:“那檮杌被困金雞窟中多年,雖凶性大減,但獸性仍存,木兄弟在金雞窟中顯出的武境,脫身足以...但檮杌畢竟是上古凶獸,即便逃得一命,恐受傷不輕。”

薛虎聞言大驚,顧不得斷臂的姬夜,立時就欲返回金雞窟中相助,卻被身後姬夜喚住:“你此時趕去,只會令木兄弟分心,不如助我一臂之力...”

聽得此言,薛虎進退兩難,想起木兄弟讓自己二人先行離開時的篤定語氣,權衡之下,只得從姬夜之諫,轉回身來,開口滿是警告意味。

“你雖在金雞窟中救過我的性命,但若想耍什麼花樣,可別怪薛某翻臉無情...”

正以單臂設法解開包裹的姬夜聞言一怔,看似打量着身前虯髯大漢,實則餘光卻不住望向金雞窟入口處,期待着那青衫少年逃出洞窟,方能好好瞧瞧,他身上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眼前的虯髯大漢對他死心塌地,還有自己那位多年不見的師弟為何會將自己所贈的保命丹藥轉增於他。

思忖間,卻聞金雞窟入口處石塊碎裂之聲此起彼伏,收斂心思,抬眸望去,只見丈余高的金雞窟入口處裂隙頓顯,碎石不住落下,洞口眼見已快支撐不住,坍塌只在轉瞬之間。

“轟隆——”身前虯髯大漢轉身之時,金雞窟入口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塌。

薛虎見狀,眉頭倒立,急切頓滿,再不顧先前姬夜所言種種,撒開腿沖金雞窟入口疾奔而去。

“難不成是我高估了那少年...”

瞧見坍塌之景的姬夜同樣心中暗驚,心思未定,又見坍塌之地變故再起,炸裂聲起一瞬,本已掩住金雞窟入口的碎石堆中,一聲爆裂聲起,伴隨青衫身影,飛出石堆...

欲前往相助的虯髯大漢並斷臂姬夜,同時鬆了口氣,眸中喜色才升,卻見亂石堆不住聳動。

“快退!”姬夜抓緊手中包裹,向著身前虯髯大漢疾呼開口。

聲出之時,一隻凶獸之掌於亂石堆中追尋青衫身影同出。

穹頂之下,尚未“天明”,夜色之中,巨掌指尖伸出的銳利之甲,如地獄顯於人間奪魂索命之鐮,向青衫背影猛然抓去...

少年非坐以待斃之人,察覺身後危機襲來,前一刻扶搖而上的風卷之姿,硬生生在空中變換身形,由騰躍轉為疾墜之勢,避開奪命一抓。

“嘭——”

檮杌一爪落空,哪會善罷甘休,人面豬獠之首,硬生生撞開坍塌山石,鑽出洞窟,張開血盆大口,向疾速墜下的青衫身影撕咬而去。

凶獸現世,本是寧靜的夜空,頃刻間,烏雲卷積,片刻之後,穹頂之下,電閃雷鳴,異象橫生,不僅金雞山,穹頂之下三山,皆被檮杌所驚,飛鳥驚起,走獸俯首,顫抖不止,唯有青衫不懼,閃轉騰挪,手中劍光凝境於刃,欲一較高下...

檮杌欲報洞窟之中一劍之仇,凶性大發,卻不曾注意到穹頂下烏雲雷鳴之中,隱隱凝聚的劍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