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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片刻,大殿之中再無一人,唯有蓮花山巔勁風,鑽入空蕩大殿,發出呼嚎之聲,與那矗立崖邊,觀雲聽風的紅袍背影相伴。

直至殿中女弟子們遠行而去,殷紅面具之主,方才迴轉身形,目光掃過無遮無擋的大殿,抬步返回行至大殿正中,撩袍俯身,脫下胭紅手套,露出一雙纖細,白皙手掌...隨面具之下眸中紅芒微顯,掌心一團猩紅浮現,輕撫大殿地磚之上。

空蕩殿中,立時發出“吱吱呀呀”的機關之聲,嚴絲合縫的地磚緩緩顯出暗道之口,幽暗延伸,不知通往何處,更不知隱藏了何等秘密...

地面入口緩緩自閉之時,面具之主已躬身行入暗道之中,火光自起,照亮暗道盤旋蜿蜒之階,紅袍拖行,踏階而下,暗道之中回蕩着“踏踏”步履回聲。

盞茶功夫,面具紅袍踏着盤旋之階,至少已行下不止十餘丈,但蜿蜒階梯,似無盡頭,火光映亮殷紅面具,方見其目中並未顯出絲毫不耐,踏階之聲依然從容...

不知幾久,步履聲終是止住,紅袍駐足,目光透過殷紅面具,直落於面前一處晶瑩之門,尚未伸手,門已自開,徹骨冰寒之氣隨此門開時,宛若出籠猛獸,席捲而來,頓將來時階旁岩壁之上燃燒火光盡數覆滅,來人遮掩身形的紅袍之上,也在這冰寒之氣下瞬間凝出冰晶,足見這股寒氣之盛。

來人所佩殷紅面具,也在這冰寒之氣下,瞬間凝出一層薄冰,不過隱於面具後之人,似並不在意這足以令尋常武者皆難忍受之冰寒,依舊保持着先前行下階梯的步伐節奏,徑直行入晶瑩門中。

寒霧暮雪霏,冰凌瓊花堆。

火光暗滅一瞬,面具之主已踏入此地,晶瑩之門也順勢掩上,熄滅的火把餘光,仍是掃過此間晶瑩之室,令人能稍窺此室大概...十丈見方,以千年玄冰堆砌而成,更以玄冰鑿成床榻、書案,一應俱全,儼然一處玄冰卧房,只不過千年玄冰,堪比神兵利器,是何人所鑿,又是以何物鑿成,不得而知。

隨火光暗滅、冰晶之門牢閉,玄冰卧房又再陷黑暗,面具之主仍是先前從容之狀,彷彿這玄冰卧房中的一切,早已熟知於心。

踏步前行,繞過屏風、書案,直至卧房床榻之位,紅袍終是停下身形,稍稍側首,面具之下目光再無半點威嚴,反是滿凝柔情,落於冰室之中,書案方向,胭紅手套撩開在冰寒之氣下已顯僵硬的披身紅袍,曲指微彈,一道劍氣無聲射出,直擦過書案之上一物後,落於玄冰牆壁之上。

此等劍氣,如若射在尋常兵刃亦或習武之人胸膛之上,立會令其刃斷人亡,但落於玄冰牆上,只留淺淺痕迹,隨室內冰寒之氣拂過,隨即消失不見。

這一幕,如若江湖中人見到,定會驚掉下巴,不過隨劍氣掠過書案,冰室之中,火光重現,書案之上,一方玄冰燭台中,不知以何為油,更不知以何為芯,燃起的火焰,竟不懼冰寒之氣。

火光躍動,終能看清這十丈冰室的全貌,也終能看清楚紅袍駐足之地,玄冰屏風,將外室、內室阻隔開來,紅袍立身,正處內室之中,冰榻之上,藍袍男子靜躺,面色如常,宛若沉睡,但若細觀,方見此人胸腹未有絲毫起伏...

玄冰榻旁,兩柄長劍,如藍袍沉睡之人一般,沉置於寒冰劍架之上,一柄猩紅,一柄胭紅,皆無劍鞘遮掩,只是劍刃之上早凝滿寒霜,將這兩柄長劍凌厲,盡數封於冰寒之中。

不過兩劍即便被冰封,依舊難掩其中暗凝的滔天劍意,尤是那柄猩紅長劍,比起慕容谷中紅袍弟子們手中所持,盛百倍不止...

火光照亮紅袍面具,寒冰劍架上另一柄胭紅長劍,似是老友重逢,於厚重玄冰中,蠢蠢欲動,封住其的玄冰也顯出絲絲裂紋。

“咔嚓——”

玄冰輕微裂聲,傳入耳中,令身冰榻旁的紅袍面具止住,並未被此聲喚醒,反因此聲陷入回憶。

雨水,穿林落葉,還未墜落於地面泥土之中,已有數十道身影,手持利刃,疾行而來,身影掠過無聲之水,兵刃斬開雨滴,銳器破空之聲,襲向林中獨行的藍袍之人...

一場廝殺大幕已然拉開,說是廝殺,更似一方屠殺,藍袍手中猩紅長劍無掠過一眾黑衣人咽喉,劍法之快,不僅讓追來的黑衣人們眸現驚恐,更讓隱匿密林樹梢之上,追尋藍袍多日的人瞳仁微睜。

不過掩身樹梢這人眸中,卻非黑衣人眼中驚恐,而是隱現興奮之色,手中帶鞘長劍已然緊握,直至瞧見藍袍不費吹灰之力,將數十黑衣人盡數斬落,密林之中重陷死寂,唯剩雨滴砸擊在藍袍手中長劍之上發出的清脆之聲後,方才稍減幾分。

林中,落雨成溪,將江湖無情之斗所成血水,盡數沖刷,藍袍靜靜矗立其中,似足下血海未擾其心,手中猩紅劍身之上的殷紅也在雨水沖刷之下,重現劍光...昂首抬望,目光掃向濃密樹梢,藍袍輕聲開口。

“閣下不知是受何人所託,是那群匪賊,還是善緣山莊...既然跟了這麼久了,何不現身一見?”

聲傳上方,掠過樹梢,劍意化作實形,變為道道劍氣,直將掠過一切,盡數斬開,就連墜落的水珠,也在無形劍意下,一分為二。

強大劍氣下,隱匿樹梢之人,終顯身形,不過卻未被藍袍劍氣所懾,足尖輕點,身形如燕,翩然而下之時,身上同樣散出強大的劍意,將藍袍化為實形劍氣震散。

落定身形,終見其人,面具遮頰英氣眸,胭紅斗篷中透出滿滿戰意,手中長劍,於鞘中蠢蠢欲動。

猩紅劍主見得此人,微微一怔,本以為是那群黑衣人請來襲殺自己的高手,但當其現身,立時發現此人與黑衣人並非一路,藍袍似有不解,俊逸面上遲疑頓滿,撤去四散劍意,好奇開口:“你與他們...不是一路。那你尾隨我三月有餘...卻是為何?”

握住劍鞘,橫劍面前,遮頰面具上英氣雙眸,越過高舉面前的劍鞘,直落對方藍袍紅劍之上:“江湖兒女,非得仇怨,方能拔劍?只要敗了你,我便能一尋天機子,與他一戰,登上凌絕榜首。”

聽得此言,藍袍之人這才明白來人用意,輕輕搖首,苦笑更盛,稍忖片刻,似並不願出劍,反是微抬手掌,每說出一名,便放下一根手指。

“流雲八卦道玄、中原劍神離枯榮、凌雲劍宗劍凌雲、游龍鱗淵嚴若海、如水劍宗水無月...”五人姓名念罷,發現手指不夠用了,藍袍正欲放下手中猩紅長劍,卻見對方已有拔劍之姿,慌忙開口。

“慢慢慢...我...我只是五根手指不夠數了,容我慢慢說於你聽。”

見得對方此等模樣,英氣雙眸之主眼角微微抽搐,怎麼都不敢相信眼前之人,適才只一息間就已無情收割了數十黑衣人性命,更想不通這位登臨凌絕榜單前十的高手,竟會如此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