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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瞧得孤瀑一現,少年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但仍未鬆懈,一刻不踏入慕容谷,又怎能甘心,心中挂念之人定還在盼着自己趕去。

正當少年尚沉浸在尋到孤瀑時,身旁女子似也察覺到熟悉水聲,恍然開口:「沒錯兒,當日出谷之時,聽到的,就是這聲響。」

被慕容嫵開口喚回心神,顧蕭忙問道:「慕容姑娘可還記得,當日出谷之時,這水聲遠近?」

慕容嫵只道少年此問,是想通過水聲遠近來判斷入谷之處到底位於何處,當即斂神細細回想當日出谷之景,怎奈當日昏昏沉沉,片刻後,嘆氣道:「當日昏昏沉沉,實是記不起這水聲遠近,只記得這瀑布之聲...」

少年並未因此氣餒,至少慕容姑娘已確定這孤瀑聲響正是來自入谷之處,眼下只需在凹谷之中尋到入口即可。

話雖輕鬆,但要尋到入口,談何容易,顧蕭在心中默念自己從何家堡中得來的入谷線索,想要從中再找出蛛絲馬跡。

「群山擁孤瀑,水波青綠潭無浮,欲尋慕容谷,天無門來地無路,唯有閉氣入,四顧直尋潭底幕...如行閻王路,方見慕容谷...」

顧蕭呢喃數遍深深印在腦海中的線索,此番孤瀑已現,若潭底還有機關,想來此時已現,眼下只需潛入凝冰深潭一探便知。

定下心思,顧蕭開口向慕容嫵說明心意,當即就要潛入深潭,可還未動身,就被身旁女子

攔下。

「先前咱們躲避淳于復之時,你不是已在潭底來回探查了嗎,就算現在多了這瀑布,又怎會平白無故多出這入口?」慕容嫵並非想阻攔少年再探,只是望向那瀑布之際,由十餘丈高傾瀉而下,如若砸在身上,即便是高手,也不得不運內力抵擋,少年此前受傷已是不輕,若再冒險潛入...

勸說之際,已是暗暗運功,想要替少年一探究竟,卻聽少年開口:「莫容姑娘,你傷勢稍輕,如若這潭中有危險,你還可作援手...就莫要與我爭了。」

顧蕭口中雖是這番說法,可心底深處,卻已有提防着這妖媚女子之意,再怎麼說來,她也是慕容谷中之人,萬一入口真在潭底,她毀去入口,就此離去歸谷,自己一番努力,豈不落空。

非是少年以惡意揣度女子心思,實是不敢再以霖兒、李叔等人安危冒險...不過身側慕容嫵卻未看穿少年心思,只道他真的在憂心入谷之事,當即退開些許,關切開口。

「那你要小心才是,這深潭可不必先前,瀑布入潭,會使得水流湍急。」

聽得慕容姑娘叮囑,顧蕭心中暗道慚愧,即便如此,依舊不悔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行徑,只是不敢再直視慕容嫵之目光,應下女子叮囑之時,青衫身影已動,消失於凝冰深潭水面之中。

再入刺骨冰寒深潭,顧蕭差點被撲面而來的湍急沖得破了閉氣功法,

不過早有預料,很快鎮定下來,沉氣之餘,調轉身形,再向潭底潛去...

正如慕容姑娘所言一般,比起先前潭水未起波瀾之時,孤瀑水流傾瀉而下,砸擊潭水,凝滾滾暗涌,讓自己每下潛一分,便難上數倍不止,先前不消盞茶功夫便能輕鬆觸達的潭底,此刻卻顯困難萬分。

不得已只能在下潛之餘,不停揮臂,揮散湍急水流,目光幾已看不清水中情形,顧蕭只能憑感知而行,終是穿過了水中亂流,再至潭底。

不似先前寧靜,似是被上方孤瀑影響,潭底淤泥沉澱,已被盡數捲起,浮於水潭水之中,更讓少年無法看清潭中情形。

只能再抽出斷月,憑先前記憶中潭底之形探查,可斷月劍身回傳而來的觸感,卻讓顧蕭心中愈發失望...潭與先前一般無二,哪裡見得什麼不同之處。

「四顧潭底幕...四顧潭底幕,哪裡有甚幕!」若非潛在潭底,怕是顧蕭已快壓不住心中急切,可眼下並無他法,只能在心中吶喊。

不知是否皇天不負有心人,真的聽到了少年心中吶喊,就在顧蕭想要回身返回凝冰深潭水岸邊時,卻見若隱若現的光線傳來。

猛然抬頭,渾濁潭水之中一絲光亮,讓水中少年目瞪口呆,終是明白了那句「直尋潭底幕」的真正含義。

孤瀑傾瀉入深潭,捲起的暗涌,直至潭底,向上望去,水流卷積,在潭水底淤泥遮掩之下,

隱約呈現光幕之門。

「原來如此!」少年尋到了心心念念之慕容谷入口,當即輕吐胸腹所閉之氣,上浮而去...

直直盯着潭中水面的慕容嫵,見少年遲遲不曾浮上,心中擔憂愈盛,暗道木一傷重,萬一潭中有變,來不及呼救...

心思一起,就要躍入潭中,恰此時,眼底一亮,只見青衫身影浮現水中,頓時鬆了口氣。

「慕容姑娘,我找到了。」青衫躍出水面,向潭邊關切自己的女子開口之時,卻沒了欣喜之色,定定瞧向女子,試探之意頗濃。

可慕容嫵卻依舊不曾察覺少年語氣微變,一心只在他安然返回岸邊,開口卻不問歸谷入口,凡是關切開口:「你的傷如何了?若傷得重,不如先調息一番,再動身入谷不遲。」

雖心中有愧,但既已決意孤身入慕容谷尋人,霖兒、李叔他們的性命就在自己一人肩上,不得不謹慎而為,迎上女子坦然目光,少年稍稍放低戒心開口:「時間久了,恐有變數,還是先行入谷,再從長計議。」

見少年執意而為,慕容嫵只得從他心思,當即躍入冰寒潭水之中,兩人閉氣下潛,在青衫提點之下,穿過潭中亂流,直抵深潭之底。

伸手稍稍拂去水中淤泥,慕容嫵總算瞧清了少年手勢,待抬眸看清那若隱若現水幕之門一瞬,一路隨行之疑頓消,同時心中暗忖,自己在谷中這麼多年,難怪沒有幾人能出入

谷中,莫說凹谷之中那怪物與兵俑將領,便是這瀑布潭底水幕之門,又有幾人能尋到。

再望少年手勢,慕容嫵心中瞭然,當即上浮而去,隨着兩人靠近水幕,詭異陡現。

本以為會迎來更劇烈之波濤暗涌二人,卻發現周遭瞬間平靜,如有無形屏障將兩人與深潭之水隔絕開來...不僅如此,便是潭水的冰寒刺骨也瞬間消散,替換而來的則是陣陣暖意。

暖流涌動全身,隨之柔和之力傳來,讓顧蕭頓感詫異,正欲抵抗一瞬,卻覺身側慕容嫵之手輕拍後背,回眸望去,見她以手示意自己稍安,切莫抵擋。

瞧見慕容嫵微闔雙目,顧蕭反應過來,依她動作而行,閉闔雙目靜靜等待。

果然在顧蕭閉目一瞬,那柔和之力,頓滿凝冰深潭,數息之後,似有無形之手,將潭水之中兩人悄然托起,直入光幕之中。

顧蕭覺自己被輕托而起,耳旁響起陣陣水聲,好奇之下,微睜雙目,悄悄望去,眼前之景讓他難以置信,自己與慕容嫵二人正處孤瀑水流之中,身側孤瀑依舊湍急而下,但兩人卻是逆流而上,無形之力托着兩人身軀,絲毫不受瀑布水流影響。

隨着兩人身形漸漸升起,凹谷之境也被少年盡納眼底,短短時辰,孤瀑之水,已然漫過凝冰深潭,漸將谷底一切緩緩淹沒,無論是兵俑殘片,還是那早碎裂成粉末的俑將殘軀,隨孤瀑水面淹沒一瞬,

瞬間消融於水中。

收回目光,轉而望向上方,赫然便是噴涌而出瀑布的岩壁之口,就在顧蕭心中暗自稱奇之時,兩人身形已至裂隙之口。

忽覺托住自己後背的柔和之力一消,下墜之感傳來,顧蕭正欲施展輕功

,防止自己墜落,卻覺腳下堅實之感傳來,低頭望去,見自己足下已踏入岩壁裂隙之中堅實之上。

更為詭異的是眼前出現的隧道,一片深邃,不見盡頭,好奇回首,只見慕容嫵也已落定身形,環顧周遭,嘖嘖稱奇。

「就是這感覺,難怪當日出谷之時,只聞水聲,身上卻滴水未沾,原是如此。」

聽得慕容姑娘之言,顧蕭這才發現,身後裂隙之口,水聲不止,抬首望去,亦如慕容嫵般透出詫異之色。

明明是從隧道之中湧出的瀑布,自岩壁裂隙之中掠過二人之際,竟自行避讓開來,直至二人身後,才重新彙集,湍急而下,顯現二人面前的,乃是以水流拱成之甬道。

除卻腳下,左右乃至頭頂皆是湍急水流,顧蕭也從未見過此等異景,不由伸出手來,撫向兩側,感受到水流衝擊,直入掌心,這才相信自己所見非虛。

眼見孤瀑成道,深入裂隙,深知要入慕容谷,就得闖一闖這水道,硬着頭皮從懷中摸出火折,萬幸幾番潛入深潭,並未浸透火折,取下封口,連吹之下,無光甬道,頓顯出火焰光亮。

稍定心神,壓住胸腹內傷,顧蕭提

起戒備緩步試探前行而去,身後慕容嫵雖在谷中長大,卻也是首見入谷之路,瞥見少年手持火折先行,忙跟上少年步伐深入水道而去。

隨兩人行入盞茶功夫,身後入口裂隙光亮已漸暗淡,水道之中瀑布之聲幾已弱不可聞,暫止前行,顧蕭回首望去,見身後裂隙之口似已被瀑布之水盡數淹沒,反倒兩人足下之地,依舊不見滴水。

身後慕容嫵更是忐忑不安,見前方少年止步,開口發問之時,已凝幾分顫抖:「木...木一,你怎得停下了?我...總覺得這水道有些古怪。」

顧蕭心中亦有不安,但為入慕容谷,還是強定心神:「慕容姑娘,你可篤定,當日出谷之時,聽聞水聲與現在無二?」

「初入此地之時,確實無二,不過當日我昏昏沉沉的,聽得這水聲之時,已近出口...眼下哪裡還有甚麼聲音?」水道之中,依舊溫暖如春,但漸弱之聲,讓人心底生寒,慕容嫵愈發懷疑起當日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覺。

可兩人哪裡知曉,此時岩壁裂隙之外,早被孤瀑之水淹沒,凹谷之底的一切痕迹,也隨着潭水淹沒而徹底消散,即便兩人進入裂隙的入口,也再緩緩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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