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蓮花山上,陋室之中,呂殘擦去唇角血跡,周身頹勢畢現,可眼中堅持依舊,忍着胸腹內傷,疾點胸口幾處穴位,強行令翻湧不止的氣血平緩幾分,傷勢沉重已令這位知天高手也感日頭將盡。

忽有所感,望向身旁依舊被控於殘夢功中的壯碩漢子,隨自己身體漸漸虛弱,踏目中顯出幾分清醒之色,稍稍思忖,呂殘眼中狠厲閃動,從懷中取出細長銀針,直探查漢子腦後三指處,無情刺入。

目中顯出清醒的漢子目光頓時遲滯,隨着銀針入腦,重回先前迷茫、獃滯之狀。

瞧得楊虎臣此景,呂殘長長舒了口氣,望向窗外,正暗自思忖,所望穹頂之上忽生異象,隱傳而至的簫聲令蓮花山巔的呂殘頓驚,這等功力,分明是知天境上高手相鬥所引,腦中首先聯想到的,便是那少年人,可轉念一想,又立刻否定了自己這愚蠢的想法。

雁北城中,那少年不過器人之境,眼前這穹頂異象之威,是乃知天境巔之象,即便這少年乃天縱之才,有那人血脈,也絕無可能在如此短的時日內破境知天。

可若不是他,還會有誰有如此膽子,在慕容谷中引得如動靜,呂殘沒由來的一陣忐忑,心中暗忖:“此事不能再拖下去,強運殘夢功的反噬愈發沉重,恐撐不了多久...不行,得設法逼陳胭脂出手,以免夜長夢多...”

定下心思,不再多待,打開房門,向蓮花山巔大殿而去...

不似先前,層層相阻,呂殘一路行來,極為順暢,便是大殿之中,那負手而立的慕容谷主,似早預料到般,正等待着自己。

既已至此,豈能回頭,呂殘掩住心中忐忑,踏步而入。

.......

空蕩的蓮花山大殿之中,呂殘也如劍十方在聽得谷主竟讓一個外人出手去擒闖谷之人時,顯出錯愕神情,隱隱察覺蹊蹺,卻不知是哪裡不對,思忖片刻,只能以言語試探。

“劍十方並非谷中弟子,谷主令他前去,是否不妥。”

谷主聞言,只是淡淡一瞥這位晉使,便已識破他試探之言,並未回答,淡淡開口道破他此來目的:“夜中動靜,想來你也感知到了,否則以你的傷勢,應在我蓮花山中運功調息,好能再撐些時日...”

呂殘回得倒也乾脆:“谷主自是目光如炬。”

“雁北之事不成,惹得自己一身麻煩,卻又將這些麻煩引入我慕容谷中,你可知那闖谷之人,已傷了我慕容谷多少高手,我能讓劍十方代你前去,你當感恩才是。”鳳眸流轉,顯然隱生怒意。

呂殘自以為以殘卷可拿捏這位谷主,當即跨前一步道:“谷主還有所不知,這闖谷之人身份...如劍十方知曉,恐怕不僅會違逆了谷主心意,更會讓谷主為難。.”

“哦?這麼說來,你今晨早來,便是想要將這闖谷之人詳情,言明於我?”似因呂殘清晨來擾,又似因穹頂接連異象,令人煩憂,谷主行至殿中椅旁,側身而坐,輕拄額角,儼然一副倦怠模樣,但那雙鳳目光之中攝人心魄之光,卻甚詭異。

少年身世,已是自己最大倚仗,呂殘豈會輕易言明,依然咬緊了牙關開口:“非也,我是想請谷主收回成命,如谷主真的擔心谷中高手會被那少年所傷...呂某願效犬馬之勞。”

放下額角柱頭之手,谷主輕蔑一笑:“你在雁北城中,尚不敵他,此番傷勢沉重,又憑什麼拿下他?”

聞聽此言,呂殘知她所言不錯,雁北城中少年有人相助,又逼迫自己連番施展殘夢功,此時卻已沒把握勝過他,不然自己也不會狼狽逃至慕容谷,權衡之下,當即定下以殘卷要挾令心思,無論如何要擒住此人:“谷主所言不錯,我確已沒把握擒住此人,不過我這都是為了谷主考慮,奪舍之法,兇險萬分,谷主不明殘卷中法門...”

話未說完,卻被輕言打斷,隱蘊強大內力之言,字字清晰,傳入耳中,讓自以為能憑殘卷要挾的呂殘頓驚,只因谷主所言,正是臨行前,國師道玄告知的殘卷中剩餘的十之一二。

“輪迴苦,長生艱,是以困靈獸,布獄陣...然功成,逆輪迴,掌生死,奪舍踏天道...忘前塵,舍舊身,真氣引,魂袍固,千魂供...”言至此,谷主止住語勢,玩味目光透過殷紅面具,直落呂殘面上,繼續開口。

“這便是你口中我不明的殘卷法門,是與不是。”

呂殘面上已滿震驚,心境驟變,牽扯內傷,此前蓮花山客房之中才堪鎖穴壓住的劇痛,頓襲五臟六腑,令呂殘劇咳不止...勉力控住心中慌亂,抬手拭去唇角鮮血,喘息開口:“谷...谷主既已知曉,先前還佯裝不知,難道只為戲耍於我。”

“你既以此法要挾,本谷主自然是想看看你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如今你的性命我隨時可取下,所以你老老實實將那闖谷之人的底細說於我,或許你還能死在故土。”谷主語氣淡然,彷彿面前的知天境高手在她面前如同螻蟻。

不過呂殘既能孤身入齊雲,自有過人之處,稍稍思忖,立時有所察覺,止咳起身之事,已然恢復先前從容之姿:“谷主既已知這殘卷之中剩下的口訣,我對谷主來說早沒了用處,谷主不殺我,定然還有參透不詳之處,否則我現在早是死人了。”

“看來晉主選人的眼光倒是不錯,你雖武境稀鬆,心智卻非常人。”瞧見被自己點破殘卷口訣,心亂嘔血的呂殘,能在如此短時間就聽出破綻,谷主淡然鳳眸之中難得顯出些許讚賞,並不遮掩道。

言外之意,便是默認了自己先前推斷,心安之際,眼神正落於身旁目光獃滯的楊虎臣身上,眼神閃動,隨即開口:“奪舍之法,本就是逆天而行,谷主已困住凶獸,以它之力,可堪比靈獸,慕容谷本就是仙人布下遺陣之一,這些谷主都已齊備,不知還有何無法參詳之處...”

不知是因為終有人將慕容谷多年深藏之秘道出,還是多年心愿已臨完成,谷主開口,聲中隱蘊釋然:“江湖中,只道慕容谷堪比‘閻王路’,哪知這大陣即將完成古人皆不曾做到之事...”

感嘆一瞬,隨即斂神,問出心中之疑:“凶獸之力已有,地獄之陣已成,我大開風凌當,便是要在這江湖之中尋這剩下的口訣之秘,舍舊身倒好參詳,這真氣引...也已有了破解之法...”

“谷主是想問這最後兩句,魂袍固與千魂供之法?”見谷主言至此,不再說下去,呂殘不由接過話來,開口相問,但心中卻已隱覺不安。

谷主收回深思眼神,重落呂殘面上,話鋒一轉:“我想為晉使大人介紹兩位近期才邀至我慕容谷中客人,不知呂大人可有興趣,見上一見?”

呂殘被谷主東一句,西一句攪得愈發心神不安,可眼前下少年之事,全賴於她,無奈之下,只得應承。

輕聲拊掌,聲傳大殿,殿外頓顯紅袍之影,竟是先前結臂成椅的紅袍弟子,呂殘心中驚訝更盛,自己早已境破知天,可直至於此殿中與谷主交談如此之久,卻不曾發現一路行來的殿外竟隱藏着紅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