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三妹,你看看你把咱們這後院禍禍的,如今村裡人從咱們家經過,都要捂着鼻子繞道走,更別提我們住在這裡,你聞聞,這都什麼味兒啊,你是想熏死我們嗎?”

一大清早,蘇挽春氣呼呼拉着幾個小的來到後院,指着各處的肥料堆,沖蘇挽秋髮難。

“我料着這兩天家裡平靜,你便要生事,果然,這不就來了?早和你們說過,這是肥料,明年咱們地里的出產,就靠着它們呢。”

蘇挽秋面不改色淡淡回答,然後看着蘇挽春:“這才哪到哪兒,今年冬天,咱們都不能閑着,要去十里八村各處撿牛糞堆肥……”

“你閉嘴吧,誰愛去誰去,我可不去。”蘇挽春差點兒嚇哭,憤憤道:“我們多大了?我……我和二妹都到了議親的年紀,你讓我們去撿牛糞,出去得多少人議論我們?蘇挽秋,你自己不想嫁人,你可以不要臉,但你好歹為我們想一想好不好?往年爺爺自己出去撿牛糞,也沒要我們小輩干過這個。”

“這樣啊。”蘇挽秋摸摸鼻子:“也罷,我呢,也不是那不聽勸諫的人,只要說得有道理,我還是從善如流的。那你們就不用出去撿牛糞了,留在家裡出出雞糞和豬糞……”

不等說完,見蘇挽夏蘇挽冬都變了臉色,於是連忙改口道:“嗯,出這些東西也用不着咱們女孩子,家裡不是還有男丁?所以大家放心好了。”

“放心你個頭啊。”蘇挽春是真要哭了:“聽聽你的話,從一開始就存心不良,蘇挽秋,是不是不把我們禍禍成狗樣兒,你心裡就不痛快?”

“三姐。”蘇雲旭忍着笑,扯扯蘇挽秋衣袖:“別難為大姐二姐她們了,確實女孩子做這些是有點為難,撿牛糞和家裡出糞這個事都交給我。”

“四弟。”蘇挽秋是真驚訝了:“這怎麼也輪不到你啊,就算大哥三弟是讀書人,不肯干,那不是還有你二哥?反正他是個混不吝,做點力氣活還是可以的。”

“那不行。二哥我說句話你別生氣。”蘇雲旭看着蘇雲帆:“你就不是這行當里的人,讓你出糞,你大概能出一半丟一半。”

蘇雲帆不好意思地撓頭:“我的確不耐煩干這個,但是四弟……這這這也不能給你干啊,三叔三嬸還指望你將來讀書光宗耀祖呢,沒事兒,包在二哥身上。”

蘇雲旭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淡淡道:“讀書的事,我還早呢。前天聽三姐說這些肥料都是有講究的,我就留了心,二哥不用和我爭搶,我是真心想做這件事,交給你,我還不放心呢。”

一番話說得幾個少年都愣了,連蘇挽秋都詫異看着這個四弟,她剛要說什麼,就聽屋裡又有人道:“吵吵什麼?你們幾個小孩子還要翻天不成?”

接着蘇義山兄弟幾個都從後門出來,他們身後跟着蘇明亮和妯娌們。於是蘇挽秋就明白了,看來這並不是蘇挽春找茬兒,這明明是有備而來。

蘇挽春含淚將事情說了一遍,當然不忘告蘇挽秋的惡狀,說她要逼自己去撿牛糞,蘇雲旭連忙說道:“不用不用了,這些活兒我說過我會幹。”

王氏一口氣險些沒上來,伸指頭戳着蘇雲旭的臉:“你是不是傻?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事,你倒上趕着……”

不等說完,見蘇挽秋看過來,王氏便訕訕住口。這邊蘇義豐連忙道:“先不說撿糞的事,就說現在這些糞和骨頭什麼的堆在後院,確實味道刺鼻子,再這麼下去,連飯都不讓人吃了。”

這些肥料的確是有味道,但這個時節,遠不到連飯都吃不下的地步。如此就頗令人玩味了:大房和三房,這是又靠攏到一起了?

有了蘇義豐的話,氣氛登時活躍起來,除了二房和蘇雲旭蘇挽冬,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大有和肥料勢不兩立之態。

表面上是為肥料,其實還是為了話語權。

蘇挽秋冷眼看着大房和三房一起做戲,心裡明鏡似的。

她要種甜菜的事目前只有蘇明江知道,這些日子三房一直旁敲側擊,問她在閻王殿里還學了什麼本事,都被她敷衍過去,看來他們是認定自己黔驢技窮,要聯合起來把話語權奪回去了。

確實,讓一家人聽自己這個“小丫頭”的話,也難怪勢利眼的三房都願意和大房聯合起來。

男權社會,她就算為這個家做再多事,賺再多錢,她始終是一個小丫頭,還是個名聲不好的母老虎,大房三房願意聽話才怪了。就好像昨晚為無賴的事,大哥和三弟都向她誠懇認錯,但日後有報復自己的機會,他們也絕不會放過。

不過蘇挽秋也不生氣,反正她也不是什麼任勞任怨的人設,她為這個家打算,其實還是為了自己,話語權是一定要奪過來的,時間早晚而已,所以她不會為此感到憋悶委屈。

大房三房氣勢洶洶地架勢,讓蘇義水和柳氏都猶豫了,蘇義水喃喃道:“大傢伙說得也不是沒道理,秋,你看……”

“再忍忍吧,三天後就入冬了,到時候咱們將後院一封,冰天雪地的,什麼氣味也不會再傳到家裡。”

蘇義山等人一起傻眼,沒想到蘇挽秋在這兒等着他們。

北方鄉下冬日嚴寒,為了保暖,都會在入冬後用黃泥將後門後窗糊住,來年開春後再打開。

“那……那也不是這麼個事兒啊。”蘇義豐跳腳:“冬天封門,開春後呢?”

“開春後就該種地了,這些肥料全部都會拉到田裡。”

蘇挽秋微微一笑,忽聽蘇義山沉聲道:“三丫頭,所以你是絕不肯將這些肥料處理了?”

“怎麼處理?我好不容易搜集來的肥,難道竟要拱手送人不成?爺爺,你捨得嗎?”

“這個……”蘇明亮犯了難,只聽大兒子惡狠狠道:“送人也好,搬去別的地方也好,反正不能繼續在家裡堆着,家裡人都受不了,你一個丫頭想一手遮天?沒門兒。”

“大伯是覺着今年甜菜的錢賺完了,我也失去利用價值,所以這個小丫頭也該被踢在一邊了,是么?”

“是又怎樣?”

蘇義山被噎得胸口疼,索性露出強橫嘴臉,惡狠狠地承認了。

“我去!”蘇挽秋瞪大眼睛:“竟然連掩飾都沒有,就把這過河拆橋的嘴臉露出來,大伯,你這也太狗了。”

“就算今天我變成狗,你也別想說了算。”蘇義山索性豁出去,缺失的小指還泛着疼,今兒就是今兒個,他非得把這三丫頭拿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