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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天氣就不似先前那般寒冷,二月二吃完春餅,大地便漸漸復蘇,有那向陽的地方,從山坡上縫隙中,逐漸滲出點綠意。

二月蘇家卻有一件大事,從小就在私塾中開蒙,之後又在縣學裡念了四五年的書,終於這一天,蘇雲海蘇雲陽哥倆要下場參加縣試了。

縣試又稱童子試,通過縣試之後,才會被稱為童生,取得進一步參加府試的資格。

“所以若是你們哥倆通過縣試,便是時常說的秀才了?”

姐妹四個坐在炕上嗑着瓜子,柳氏和王氏則幫閆氏打點哥倆考試的行裝。

其實也沒什麼,縣試就在大興縣,也不似府試院試要去京城考三天,只需準備一天的食水,再備齊筆墨紙硯,添兩件厚衣裳就行。“

“不是呢。”

蘇雲海嘴裡叼根麻花啃着:“縣試通過後,還要參加府試和院試,那兩個也通過了,才能叫秀才。”

蘇明亮在炕頭坐着,此時也滿懷希翼問道:“是不是做了秀才,就可以往家裡領米糧了?”

蘇義山看了蘇挽秋一眼,嘟囔道:“爹,咱們家如今還愁吃的么?你還惦記着那點米糧。”

“怎麼能叫一點?”蘇明亮正色道:“我聽你六叔說過,秀才領的米糧可不少呢,有那家裡窮的,做了秀才,這米糧足夠一家吃用不說,還能有結餘,去換些別的東西。”

給閆氏等人打下手的蘇雲陽笑道:“爺爺,那個得是廩生才能領米糧,只是秀才一個名頭不行的。廩生就是府試排名最前的幾個,也不容易。”

“這樣啊。”蘇明亮有些失望,蘇挽冬問道:“三哥,大哥,那你們將來能不能做廩生?”

一句話問倒了哥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該怎麼回答四妹的問題。忽見裡屋門帘一挑,蘇明江走出來,淡淡道:“雲陽學問不錯,做個廩生應該不成問題。至於雲海……”

他瞥了蘇雲海一眼,見對方脖子一縮,便搖頭道:“雲海就算了,他要考上秀才,還不知要幾年呢。”

“啊?”蘇義山和閆氏是不懂這些的,聞言不由吃了一驚,閆氏吶吶道:“雲陽倒還不急,雲海可是等不得,他過了年就二十歲,合該議親了,還指望着他能考個秀才,如此議親時還有些資本。”

蘇明江搖搖頭:“我說你們怎麼不着急雲海的婚事,原來是打着這個主意,勸你們趁早歇了心思,若定要他考取功名,也得成家後,還得他自己用心苦讀,或許有朝一日開竅了也未可知。若說沒有功名就不成家,呵呵……”

後面的話沒明說,但誰都知道他的意思。

蘇義山和閆氏臉色都有些不好看,蘇明亮想說些什麼,終是欲言又止,轉頭看着蘇挽秋問道:“三丫頭,你說呢?”

“咳咳咳……”蘇挽秋讓瓜子嗆得咳嗽起來,趕緊喝了口水,方驚訝道:“我說什麼?大哥的婚事哪有我說話的份兒,自然要看大伯和大伯娘怎麼想。”

蘇義山沒好氣道:“平日里不是總嚷嚷着要當家做主嗎?這會兒真叫你做主,你倒推脫起來。“

蘇挽秋都氣笑了:“怎麼?大伯這時候承認我當家做主的地位了?只是即便我當家了,婚姻那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聽說誰家孩子的婚事是家主拿主意的,要這樣,你也該問爺爺才對。”

“叫我說,既然你六叔都下斷言,雲海幾年內考不上秀才,那就別耽誤了孩子婚事。歸根結底,咱們不就是個莊戶人家嗎?有幾畝地,家裡有點盈餘,這就比大多數人家強多了,仔細踅摸,找個家境殷實,勤快能幹的姑娘,還是不難的。”

蘇義山眉頭擰成個疙瘩,轉頭厲聲問大兒子:“你真的要好幾年才能考上秀才?”

“六叔既然這麼說……大概……總沒錯吧。”蘇雲海心裡是不服氣的,只是想想自己在縣學裡的成績,他更不敢下保證。

“那還念這個書做什麼?趁早回家種地吧。”蘇義山賭氣冷哼:“回頭給你找一房媳婦,也別管美醜家世了,只要勤快能幹,能伺候家裡人就行。”

對此蘇挽秋是有意見的,憑什麼人家嫁過來,就要勤快能幹,伺候你家人?不過轉念一想:這又不是21世紀,此時的主流觀念就是如此,女人自己都是這樣認為的,她又如何能扭轉乾坤?只能在新婦進門後多照看些,別讓人欺負她。

正想着,那邊蘇明江又開口了,不悅道:“大侄子你這是什麼話?讀書是為了識字明理,增加學識。誰說一定為了考功名?你以為像梁阿六那種天縱奇才是蘿卜嗎?隨隨便便就能種一窩出來。”

梁阿六?這名字有點熟悉,是誰來的?

蘇挽秋努力思索,然後猛地想起,一拍大腿叫道:“梁阿六?沈元熙說過這人,只是……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

蘇明江:……

一家人紛紛感嘆:“天縱奇才又如何?還不是英年早逝?”

“就是就是,可見老話沒錯,天妒英才啊。”

“這麼說來,咱們家孩子還是笨一點好,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土裡刨食也能活,這日子怎麼過還不是過?”

蘇明江:……

“你們胡說什麼?誰說梁阿六死了?他就是如今權傾朝野的內閣首輔,被人稱作梁相的。”

“咦?”眾人大驚失色,他們不知道梁阿六是誰,但梁相誰不知道?那可是當朝第一權臣。說他是一手遮天也不為過。

卻見蘇明江說完,長嘆一聲在椅子上坐下,喃喃道:“如今世人只知梁相,卻沒幾個人知道梁阿六。”

“誰說沒人知道?沈元熙就知道。”蘇挽秋連忙搶着說道:“我剛剛又仔細回想了一下,沈元熙的意思應該不是說梁阿六死了,只說他變了,變成了後來的梁相,或許初心已失,這廝就覺着當年那個天縱奇才梁阿六已經死掉了。”

她說到這裡,想起從沈元熙處未曾探聽到的八卦,連忙來到蘇明江面前,狗腿地為他捶着肩膀:“六叔爺,當時和梁阿六一起,還有一個叫江月公子的,你知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給我們聽聽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