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這麼定定地看着雲族長。
只把雲族長看得頭皮發麻,這人到底是皇帝,所以他認準的事情會因為旁人的解釋而改變嗎?
答案是不會。
“這麼說,雲稼橋,你是寧可全族逃出我大炎王朝,也絕對不會將長壽秘訣交出來了。如此,還留着你們雲家何用?難道是讓你們全部逃到海外羽翼豐滿後,轉回來造我的反嗎?”
這話一出,朝堂皆驚。
這還沒完,皇帝繼續說。
“雲稼橋,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長壽秘訣,交出你雲家的船隊,那麼雲家還有存在的可能。如果……”
司徒瑜聽到那個皇帝一字一句威脅着雲族長,而雲族長半點不爭辯,只是藏在袖子中的手越握越緊。
司徒瑜右手攤開,一張淺紫色的符籙在手中憑空出現。
這人唧唧歪歪的,着實煩人得很。
手一揮,符籙被祭出,緊接着金鑾殿的上空發出了“轟轟轟”的雷聲,蛇形的閃電扭曲着直接打到了金鑾殿的屋頂。
琉璃瓦碎裂,閃電穿過破了一個大洞的屋頂,好巧不巧打在正用手指指着雲族長的皇帝身上。
於是,被免費做了一個新型造型的皇帝渾身僵硬,保持剛剛的動作如一個雕塑僵立在龍椅的邊上。
頭冠已經掉落,頭髮如打卷的鋼絲豎在腦袋上,露在外頭的皮膚焦黑一片,那身綉工精美、閃閃發亮的龍袍此刻已經是如破布般掛在皇帝身上,慘不忍睹。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的大臣都懵了,這個時候還是皇帝的近侍太監反應及時。
大喊着“皇上……”
幾步就跑到了正在擺着行為藝術的皇上身邊,張開雙手想碰碰皇帝又不敢用手去碰他,只能一臉着急地上下查看。
看了好一會兒,才又轉身對着其他人喊着,“快,快叫御醫,御醫……”
司徒瑜嗤笑出聲,悄悄來到了已經呆住的雲族長身邊。
“喂,雲族長你可以走了,現在不走,是想留在這裡過年嗎?”
雲族長一愣,這個女子的聲音有些耳熟,但是他想不起來到底是誰的聲音。
往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卻又聽到那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別找了,趁亂走吧,放心,沒有人會攔你的。”司徒瑜在說話的同時,在雲族長的身上打了一張斂息符。
雲族長將信將疑慢慢退出朝堂,守在金鑾殿周圍的侍衛,還有巡邏的侍衛都沒有注意到雲族長。
這讓雲族長精神大振,也不再遮遮掩掩,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出宮的門口跑去。
司徒瑜目送雲族長的離開,才轉身又回到了金鑾殿中。
這時候,御醫已經來到皇帝的跟前,正在仔細做着檢查,殿中的無論是什麼品階的大臣都跪了一地。
真是難為那些白髮蒼蒼的老臣了,不過這些臣子明明知道皇帝犯蠢,卻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今只是讓他們稍微跪一會,沒有問題。
司徒瑜用神識在皇帝的身體轉了一圈,對他的身體狀況已經瞭然。
這人,也就外頭看着慘,內里竟然一點事情都沒有。
司徒瑜有些驚奇,按道理自己繪製的初級雷符的雷擊強度,可不是沒有修鍊過的凡人可以抵抗的。
但是就那麼神奇,這個皇帝愣是半點事兒沒有。
司徒瑜忍不住想要再補一記。
就在她還要打出一記雷擊時,金鑾殿外晴空之中,響雷大作。
其中蘊含的道意直接被司徒瑜接收到,竟然是不讓她繼續傷害這個世界的皇帝。
“切!”
司徒瑜悻悻收回靈力,太糟心了。這麼個昏君竟然被這方的天道護着。
算了,自己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完成雲悅彩的心愿而來的。這個皇帝就隨便吧,當然他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想要馬上生龍活虎,那也是不可能的。
好吧,既然皇帝暫時整不了幺蛾子了,那自己還是先護着雲族長回南惠府吧。
只要他們按照原先的布置,全族出海到達那雲島後自己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如果說如今還有誰要執着地找雲家塢的麻煩,那毋庸置疑就是當今皇帝了。
但是,現在皇帝穩坐金鑾殿卻被雷給劈了,這讓一直以來崇尚鬼神之說的大炎王朝人,都暫時不敢有任何偏激行動了。
哪怕關於雲稼橋逃回南惠府,一路上走到哪裡,做了什麼事的情報都被送到案頭。
但是再也沒有人下令阻攔。也許有,但也被司徒瑜用雷符給阻止了。
雲族長一行,前所未有地順利趕路,甚至連路匪、強盜都沒有碰上半個。
去京城時坐船用了四個月,回來雲家塢一路輕車簡行快馬加鞭。
一行人只用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回到了雲家塢。
雲二叔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自己的信發出去才多久啊,哪怕族長接到信馬上啟程那也太快了吧。
雙方一對接,這中間的時間差讓他們陷入了思考。
雲族長想起了之前在金鑾殿上莫名其妙的驚雷,還有那個熟悉的女聲,然後自己一路暢通地出了皇宮,回來的路上更是順暢無比。
他不得不懷疑,自己確實得到了高人相助,也許就是自家老祖宗成仙了放心不下,在暗中保護着自己。
否則怎麼解釋那道聲音聽着這麼熟悉?
雲族長與雲二叔面面相覷,各自心中都浮現出老祖宗的形象。
但是到底沒有說出來,心中不忍落,都是他們這些子孫太不爭氣,害的已經羽化飛仙的老祖宗始終不能放心,還要處處為他們操心。
最後雲族長抹了一把臉。
“都準備好了嗎?準備好我們馬上就出發。不用等什麼吉時吉日了。有老祖宗的保佑,無論是哪一刻哪一天都是吉時吉日。”
雲二叔鄭重點頭同意。
第二日,雲家塢自家的碼頭再次熱鬧非凡,這次的出海,就如大多數人的猜測,雲家塢舉族搬遷。
圍觀的人有許多都在扼腕,雲家這次的行動太過迅速,哪怕他們有所猜測也想看看情況,再決定是否跟雲家塢套套近乎,但是卻沒有想到自家還沒有行動人家就馬上出發了。
大船並沒有靠岸,二十多艘巨大的海船如一座座小島,鑲嵌在大海中。
小船上坐滿了雲家人,目標明確地駛向那一艘艘,代表着自由與財富的巨船。
看熱鬧的人眼中露出羨慕,許多知道內情的人不禁感慨。
明明是被逼無奈才遠走他鄉,可是雲家人就是那麼囂張的,明目張胆的,帶着大量的財富從容而去。
他們羨慕雲家的際遇,他們始終相信雲家的老祖宗遇到仙緣,並且自己也已經成了仙人這一事實了。
不然,為什麼所有的雲家人都能夠平安無事。
後悔自家沒有堅定站在雲家一邊的比比皆是。
不停在心中假設如果一直與雲家保持友好關係,那麼他們是不是也可以分一杯羹。
長壽秘訣不能想,但是與雲家建立良好的商業合作關係,那也可以賺個盆滿缽滿不是。
但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
最後一艘小船遠遠駛去,雲家塢如今已經成了一座空城。
許多人又蠢蠢欲動,他們又在假想自家應該用什麼辦法,將這座攻守兼備的雲家塢弄到自家手中。
……
司徒瑜站在雲中築的屋頂,望着遠去的船隊,心中有些悵然。
雲家看着風光離去,可是誰又願意無緣無故的背井離鄉呢。
奔向更廣闊的天空,其背後也有無盡的無奈和心酸。
但願這次的出海,會是他們找到自己理想家園的開始。
從此,給自己的家族建立一個理想國度。
至於這個雲家塢。
看着那一個個精緻的庭院,一條條用青石板鋪成的道路,一棵棵被雲家人從別處移植而來的樹木,百多年的時間都已經成了百年老樹了……
這裡除了沒有了在這裡生活百多年的雲家人,一切的一切依舊那麼鮮活。
司徒瑜實在不願意這樣的地方被人給霍霍掉了,她開始沿着整個雲家塢的外圍給整個半島布上陣法。
當最後一支陣旗被打進了特定的位置,司徒瑜手指飛快掐訣。
一個透明的光罩自雲家塢的外圍地面緩緩升起,最後在雲家塢的上空合攏,如一個透明的大碗將整個雲家塢倒扣在其中。
司徒瑜就這麼站在雲中築的屋頂看着防護大陣的開啟。
想了想,從空間中取出了一塊白玉原石,靈力化刃在這塊白玉原石上刷刷幾刀,十幾塊方形玉牌就到了司徒瑜的手中。
取出符筆,就在玉牌上繪製符紋。
她在繪製入陣玉牌,不多就區區十六枚,她並沒有給雲家的人準備人手一份,因為沒有必要。
百年時間,這個防護大陣就會消失。
想必,如果雲家人爭氣的話,百年時間就足夠他們將雲家發展得如日中天了。
當然,也有可能整個雲家從此湮滅在歲月之中。
這次之後,相信自己與雲家的緣分就此結束。
十六枚玉牌收到手中,又取了一張紙,將玉牌的用法以及防護陣的詳細情況都寫在紙上。
找了一個錦袋,將玉牌還有那張說明書一起放到錦袋中。
來到與雲家塢相連山脈的深處,選了一隻蒼鷹,給它餵了一顆飼靈丸,用神識跟蒼鷹溝通了一番,這隻蒼鷹竟然人性化的點點它的小腦袋。
用爪子抓住了那隻錦袋,就往大海的方向飛去。
司徒瑜就在蒼鷹的巢穴附近等着。
蒼鷹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看到小黑點越來越近的同時,一股排斥的力道正推着司徒瑜離開。
好吧,反正她對這個世界也已經毫無牽掛,本來答應雲采君要守護雲家塢十年的,但是雲家族人夠給力,硬是為自己找了一條出路。
那股排斥之力的產生,就表示雲悅彩對這樣的結果非常滿意。
如此,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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