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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官?”他陰惻惻的問了一句,怒極生笑:“你是想報給趙九重聽吧,親官難斷家務事,他如何能插手。”

林香草眸一抬,抬手就想去掰扯他的手,卻又聽他再次開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你把趙九重都帶到我娘跟前去了,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還是,需要我再重複一道。”

林香草挑着眉眼,也是惱了:“帶去就帶去了,我還正有個事兒要跟你商量呢。”

昨兒個因那叫李嚴的到來,她竟忘了跟他提自個兒和趙九重的事兒,如今既是話趕話的說到了這處,他自然是要說個清楚明白的。

只是,這話還沒有說出口,卻聽李長朔緩聲道:“我說過,一切等我娘生產之後再提。”

不知道為何,明明他心裡暴躁非常,可聽着他這話,他就惱不起來了,相反,還有些恐懼。

雖然,她沒把話說出來,可他感覺得到,她的話中定是跟趙九重有關係。自從回來,他就聽說了不少她跟趙九重的事兒,他指覺得,林香草對趙九重似乎很不一樣。

但,他早就下定了決心,不論她心中所想,他一定要她留在身邊,即便是道阻且長,那又如何,他不在意。

起身,理了理袍子,她徑直朝着外頭走去。

“李長朔,我話還沒有說完,二舅母早晚得知道,你何必!”她有些焦急,實在是不想讓趙九重等她那麼久。

可這話到了嘴邊,她竟又有些說不出口了。

阮氏為人極好,這一胎,胎相又十分不穩,若是當真動了氣,傷了肚子里的孩子,那她真的會愧疚一輩子的。

李長朔終是沒有停下腳步,可他額頭上暴起的青筋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等不及了嗎?

李長朔在心裡冷冷一笑,那到底是她等不及,還是那姓趙的等不急了。若真是要這樣,那他就不得不再殘忍一點,來個棒打鴛鴦了!

林香草有些怔然,望着外頭的身影,直到李長朔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時,趙十一端着一碗面過來了,瞧着李長朔之前坐的位置上早就空空如也了,他不竟驚訝道:“堂主呢,這東西還沒有吃呢。”

林香草垂頭看他,不置可否,一邊又往爐灶邊走去。

趙十一看了看林香草,又看了看外間的方向,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即便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卻也是一個有眼力見兒的,不用想,他也能知道,自家堂主定又是跟嫂子置氣呢。

為了避免殃及池魚,他決定早早的吃了東西,早早的離開。

誰知道,這面還沒有吃到一半,花巧匠倒是過來坐在了他的跟前。

趙十一自然是人的花巧匠,這人曾經可再漕幫鬧過事兒的,趙十一自來元憎分明,對不喜歡的人也不會有好臉色。

但因着花巧匠的店面就在自家嫂子旁邊,多少也得賣嫂子一個面子,他方才沒有發難。

偏偏,他想息事寧人,這老頭兒卻還想從她這裡打探點什麼東西。

“聽說,你們漕幫接了個貴客,還是當朝的大將軍呢。”花巧匠話語間難掩激動。

趙十一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老頭兒,你紅口白牙的,可別瞎說,趕緊去幫忙你自己的。”

花巧匠樂呵一笑,也不在意:“我瞧着,他這次過來是懷着目的過來的,你可別怪我不提醒你,這個將軍可是個不好惹的,你可得跟你們堂主好生說說,可防備着他點。”

趙十一瞪了那老頭一眼,眼裡的不滿之色越發明顯了。

花巧匠倒也不惱,只樂呵的笑了笑,又往別處走去了。

這日,直等到下午時分,林香草才等到趙九重。

趙九重笑,面色和煦,依舊是讓人如沐春風,可林香草還是明銳的發現了他眼中的一抹疲色。

全嬸兒已經摸清楚了趙九重的習性,若是早上來,那便是一個菜餅子加一碗陽春麵,若是午後來,那便是一碗冰粉,於是,待趙九重剛一坐定,全嬸兒就端了冰粉過來。

正好鋪子里也沒什麼客人,林香草索性就坐在他的對面,只撐着下頜靜靜地看着他。

趙九重微微一笑,有些欠揍道:“我這一個早上沒來,就讓你念成了這樣?瞧瞧,眼珠子都恨不得粘我身上了。”

林香草瞪了他一眼,不怒反笑:“怎麼,才說著不急收稅收,怎麼好端端的,又乏成這樣,這樣子,可比收稅收好不到哪兒去啊。”

趙九重原本也沒想瞞她,如今見她看了出來,忍不住悠悠一嘆:“原本是不急着收稅收,近些時日,趙縣的治安也很好,可偏偏咱這地兒來了個貴人。”

林香草眉心一跳,忍不住想起了那個叫李嚴的人,但她面上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只緩緩問他:“什麼貴人,能把你弄成這樣。”

趙九重自小是在上京長大,自然也認識不少貴胄富戶,可像是那人一般的人,他還真是!

想着,他又忍不住的搖頭:“是當朝將軍,我自來也聽過他的聲望,原本以為是個威風八面,嫉惡如仇的鐵漢子,沒曾想!”

林香草在心裡暗道了一聲果然,眼看着他說到了一半兒又不說了,不由追問:“沒曾想?”

趙九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朝着周遭打量了一陣,這才湊近林香草道:“他讓我將這些年考中的童生,秀才全部報給他聽,除此之外,還有明面上繳的稅收之類的,這些與我而言,都不是什麼大問題,偏偏,這位將軍竟還過問起了我的私事兒。”

“私事兒?”林香草咋舌。

趙九重頗為惱火:“以前,我也是聽說過這位將軍的聲明,對他印象極為好,可也不曾想,他竟也是個老頑固,這次他過來,本就是替着朝廷考量官員的,聽說,有不少官員因此而落馬,我這個縣令自上任以來就為民請命,從來沒有瀆職過,如今,自也不怕考量,誰知道,這位將軍的心竟跟個針眼兒一般的細,他竟還過問起了我的家事兒。”

林香草心中一陣突突,不知道為何,她卻覺得那李嚴似乎在故意為難趙九重。

許是因為她的沉默,趙九重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他總覺得,今日這面前的心上人,似是有心事兒一般。

他的事兒,本也算是無關緊要的事兒,即便是他被罷了職,他也不怕,凡事兒但求問心無愧。

可若是她遇上了什麼難事兒,那就是真的要緊了。

趙九重心中一緊,就要跟她問個仔細,不曾想,又聽林香草乾咳着問了他一句:“這麼說來,你是跟那將軍僵上了?”

趙九重見她的眉頭皺了起來,只怕自己適才的情緒影響了她,不免扯着嘴,笑了笑:“不過,有個法子,能幫我解決眼前的火燒眉毛之急。”

林香草望着他,腦海里還想着那李嚴是不是為難了趙九重,原本,她對李嚴就頗為排斥,此時此刻,聽着這隻言片語,她對李嚴就更生不出什麼好感了。

“不如,你嫁給我啊。”耳旁,悠悠的傳來了趙九重的輕笑聲。

林香草回神,有過片刻的怔然。

趙九重見狀,不急不慢的重複着適才的話語:“我說,不如,你嫁給我啊,既然那李將軍批我年紀大不成家,理不清楚自個兒的事兒,更為趙縣百姓做了不好的表率,那我們就擇日成親?”

林香草心思百轉,起初還驚訝於李嚴竟能說出這種毫無邏輯的話,轉而一想,又想起了李長朔早上說過的話,一時間,欲言又止。

“你莫不是不信我?”趙九重見她不說話,忍不住道:“若不是我親口聽的,我連着自己都懷疑呢,這朝堂,莫不是又變了風向?”

林香草深吸了一口氣,嘗試着問他:“你和那李嚴可是有仇的?”

趙九重皺眉:“此話何解,我和他從來就不認識。”

“那你在京城的親戚呢?”林香草聽說過他的背景,自然也忍不住往那上面去想。

“更是沒有任何的淵源。”

見趙九重回答的這麼直接,林香草的心卻忍不住垂到了谷底。

此時此刻,她越發覺着那李嚴實在過意為難趙九重了。

趙九重不想多提這事兒,很快就轉移了話題,說到了今日胡媽做的幾道好菜,兩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話題總算是輕鬆了許多。

因着李長朔已經回來的緣故,林香草關鋪子的時間就晚了一些,眼看着菜餅子還剩了好些,林香草就帶了一些回去。

誰曾想,這才剛剛跨過院門,竟看到林小山正在院子里耍着木棍兒,而站在他身旁的還有一個錦服男人,正是李嚴了。

林香草看到李嚴,整個俏臉頓時就垮了下來。

李嚴即便原本就知道林香草對他有着抗拒,可當真看到林香草對她甩臉子,他這心裡還是一陣失落。

“回來啦。”多年混跡戰場的男人很快就掩下了那股子失落,取而代之的,竟生出了一股子的愧疚。

“阿姐,家裡來客人了呢,這位阿伯還會耍把式呢!”林小山看不清楚大人間的情緒,見林香草進屋,忙揮動着小短腿朝林香草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