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恬靜家門時，夜已經深了。
街上行人寥寥無幾，寬廣的馬路上偶爾車輛穿行，月光和兩排暈黃燈光交融，將懸鈴木的樹葉蕭索的映在地上。
萊陽掖了掖衣服，感到一絲秋意的寒冷。
點燃一支煙，細碎的腳步，一點點朝街頭走去。
其實恬靜剛才已經做好將她“獻給”自己的準備了，儘管她並不喜歡那種方式，可又怕自己失望……
所以她會落淚，但依舊那麼做了。
萊陽應該高興，可一想到那淚目的臉頰，心裡又感到十分不安。
外加恬父現在的這種態度，更讓他們的未來變得飄忽不定。
像天上那被雲層遮掩的殘月一樣，忽明忽暗，患得患失。
……
打車回到小區門口，下車後，萊陽也沒見到那往日的米線攤。
城市裡起霧了，小區隱匿薄霧裡。
往裡看，只有一棟樓上有幾戶寥寥燈光，閃轉迷離。
萊陽沒立刻進去，他拿出手機給李點發去消息，問他睡了沒？
沒一會，手機鈴聲響起，隨後李點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
“說吧，跟恬總又怎麼了？”
萊陽嘴角微張：“李元霸……你是不是學過算卦啊？”
“呵呵~”李點輕聲笑了笑：“這個點，你要沒跟恬總吵架能想起我？來吧，直奔主題。”
“額~你現在說話很直白啊，搞得我還有點不習慣了。”
那頭微微沉默了會，沉默中，萊陽也意識到，李點以前就是太善於隱藏感情，所以才錯失了很多機會，現在既然他都豁出去了，改變是很正常的。
“行吧，不瞎扯了，其實給你打電話跟恬靜沒關係，就是……”
萊陽望着前方，此時，又一盞屋內的燈熄滅。
“就是哥們想你了，最近還好嗎？”
砰~
那頭傳來打火聲，李點嘶了一聲，又發出“呼”的吐煙聲，說道。
“還好，聲大媽媽的病也好了，這兩天就準備出院，另外她真去那個烘焙店了，我也在找工作。”
“哦~那你打算做什麼？”
“還在研究，不過……我今天去了你們西安比較有名的地方。”
“哪啊？”
“大唐不夜城。”
萊陽吸了口咽，腦中也隨李點這句話，想起上次帶恬靜去那兒的畫面。
她的回眸一笑，也讓自己徹底愛上了她。
彈了彈煙灰，萊陽蹲在小區門旁的路階上，望着坑坑窪窪的柏油小路靜靜聆聽。
“不夜城在招兼職演員，所以我就去轉了轉。”李點繼續說。
“哦？那工作輕鬆嗎？”
“看着還行，我還和他們那裡一個演李白的小夥子聊了會，那人挺不錯，就是太瘦了，而且那煙熏妝畫的，瘦骨嶙峋，嘴唇發白，感覺好像逃荒來的一樣。”
“哈哈哈~”
萊陽笑出了聲，腦中也浮現出了一個大概模樣。
“不過他人挺熱情的，給我講了很多不夜城工作的事。”
“所以他拉攏你去？”萊陽問。
“那倒沒有，前面都聊的好好地，然後我問了一句工資，他忽然就沉默了，沉默了幾秒後，還白了我一眼。”
“哈哈哈！”
萊陽笑出鵝叫。
“那你還是先別去了，他都瘦骨嶙峋了，你去估計能餓死……”
稍微停了停，萊陽繼續道。
“還是做脫口秀吧，西安脫口秀市場應該一片空白，這樣吧，我一會給你轉五萬，你先搭建團隊，咱們這麼多的經驗，養活起你和聲大肯定沒問題的。”
李點沒有立刻同意，但也沒拒絕。
萊陽知道他在擔憂什麼，於是抬高分貝告訴他，經過國慶這幾場，目前票房收益有小二十萬，這筆錢是大家一起努力賺來的。
而且他現在也準備引進高雲建的投資，所以近期不缺錢。
這錢給他，就當在西安開分部了。
最關鍵的是，他想要追聲大，最起碼也得有經濟收入啊，不然就算聲大同意，二爸二媽也不放心。
煙燃盡了，萊陽將煙蒂摁滅後，李點才回復道。
“高雲建靠譜嗎？”
“……還行吧，他投資，股份掛千櫻名下，他們現在在一起了。”
李點又頓了幾秒，回應道。
“這個人你要小心，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出來。”
“有什麼怪的？他就是想追千櫻嘛，目的已經很明確了。”
李點沒再說話，吸了幾口煙後，他接受了萊陽的建議，並說等萊陽資金進來，成立新公司時，一定要給他說開業日期。
掛斷電話後萊陽轉賬過去，順便也給大學同學胡軒把那一萬的欠款還了。
他起身後，跺了跺發麻的腿腳，有些落寞的往小區里走去。
……
打開屋子的燈，房間里空空蕩蕩，望着孤零零的沙發，萊陽又不禁想到袁聲大。
她在時，總喜歡盤着光潔的雙腿，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那時候覺得她很吵，很煩，可現在卻莫名懷念。
人吶，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懂得曾經的美好。
可時光如同潺潺溪水，靜默流走後，永不回頭。
……
躺在沙發上，沒一會萊陽就昏睡過去，等再醒來時，陽光又驅散了屋內的陰暗。
一黑一明，一亮一暗間，三天又過去了。
這三天內，國慶演出總賬已經出來了。
有退票，有差評……
但總體而言，博笑俱樂部還是取得很大的成功。
總票房下來共計十八萬四千多。
而且，學生團隊也經過了一場歷練，現在侯俊和其餘幾名學生負責人算脫穎而出。
不管他們講的好壞，最起碼能稍微獨當一面。
除了這些，萊陽也和高雲建簽署了投資協議，股份由千櫻代持，同時也租賃了新的辦公場地，就隔着俱樂部幾條街。
場地面積大概兩百多平，單月租金三萬七，錢雖然不是萊陽出，但也肉疼。
不過要招聘有價值的人才，沒有這些外在東西，的確也不好辦事。
這三天都挺順的，唯一不好的事，就是恬靜自那晚之後去蘇州了。
不過新公司的進度萊陽也都給說了，但這整件事……他並沒給袁聲大說。
……
這是一個中午，萊陽正在新公司和宋文、李良鑫等人踩高爬低的清潔牆壁，忽然收到外賣電話。
外賣小哥說門衛不讓上，讓他下樓取一下。
“小哥您要不先放樓下？”萊陽滿身灰塵，邊擦牆邊歪頭夾着手機說道。
“可是……備註上寫的必須要送你手裡。”
“啊？”
萊陽頗感驚訝：“什麼東西啊？”
“芋泥波波奶茶，還有，一個貴重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