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仍在繼續。
若是普通的污染物或者異種，被這樣的超凡力量傷害，也會死去，但是偽人異種卻不同。
它本身就是一個縫合怪。
單單炸碎它，只是令那些拼合成巨人身軀的破碎肢體分開，變成更多的、分散的肢體，而不能完全地殺死它。
想要徹底殺死它，必須要仔仔細細地抹殺那每一個嘯叫的殘肢，粉碎掉屬於偽人異種的每一部分——這是一項不太容易做到的事情。
言律歌自然也明白這一點。
所以他在自己的身軀抵達瀕死的極限之前，又發動了另一個能力。
特化路線超凡能力，“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屬於“瘋狂表演家”職業所屬的超凡能力，其作用如同其名，但是發動條件比較苛刻，非要直接的肢體接觸才行。
晉陞到二星後，這個能力甚至能夠扭曲影響敵人的思維，憑空生成一個人格，比如把一個大漢的人格變成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只不過，這個能力一般來說只對超凡者有用，對污染物毫無作用——因為它們本就是混亂的產物。
但是言律歌將它作用於偽人異種的身上時，卻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些從偽人異種身上炸裂出去的殘肢斷臂們尖叫着，蠕動地回歸本體，但是它們剛剛聚合，“王大年”的聲音猛地從某一部分殘肢中傳來。
那個男人的人格殘留物在低語着：“我已經死了，是的，我已經死了，我知道已經死了。
“可是我為什麼還活着？不，不是的，我沒有活着，我不算是活着的。
“沒有活着，但又沒有死去。所以，我是什麼東西？我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個鑲嵌在偽人異種身上的頭顱微微抬起頭，與言律歌對視，目光中有痛苦和無助，卻沒有絲毫狂亂。
在“生前”就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並“自殺”的王大年人格，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死亡。
一如其他自殺的人格。
“怪物！去死吧！讓我去死吧！”
“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讓我死吧！”
“死吧！！！”
以“王大年”為首，那些“自殺”過一次的虛擬人格叫囂着，猛地爆裂。
整隻偽人異種由內而外、無法抑制地再度炸成了碎片。
言律歌在先前的爆炸中被甩飛了出去，此刻他再度站起來，看着不遠處被粉碎的偽人異種。
他發現，身上的死亡詛咒停止了。
心臟重新恢復了跳動，血液重新開始流動，僵死的肌肉也在慢慢地恢復活力。
言律歌看着陷入了狂亂的偽人異種，笑：“呵，看來我猜對了。
“你是諸多污染者殘破人格的集合體，對於你這樣一個‘縫合怪’來說，自我意志是凌亂、破碎的。
“所謂的‘一句話說三遍’只是一個表象，伱真正的能力發動前提，應該是混亂意識的瞬間統一——這個特徵表現出來，就是重複描述的言靈。
“‘精神分裂’這個能力誘導出了你身上那些自殺過一次的人格，讓它們再度自殺，讓你的意識無法統和，言靈能力自然也失效了。”
超凡戰場上的戰鬥並非靠純粹的力量取勝的。
有些時候，只要抓住了力量最本質的東西，找到了某一個突破點，就會反敗為勝。
系統是對的。
說服那些殘留在人世間的虛擬人格，讓它們自殺，本就是對付偽人異種的最好方法——也是讓言律歌越階戰勝偽人異種的唯一方法。
所以，它無論如何也要讓言律歌完成那個“說服王大年”的任務。
言律歌直到偽人異種出現時，才想通了這一點——所幸不太晚。
在偽人異種被二度爆炸重創的時候，言律歌已經再一次沖了上去。
此刻的他已經解除了殘破不堪的半龍形態，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只是背後揮舞着粗壯有力的猩紅色觸手，看起來依舊不似人類。
此刻偽人異種的上本身已經被完全炸碎，自身的意識又無法統一，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抗，竟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被觸手纏住了。
兇狠蠻橫的觸手怪纏住了偽人異種的雙腿，用力收緊。
言律歌故技重施，各種各樣的超凡能力一起爆發，毫不留情地開始分裂和撕碎它的肢體。
大約是意識到了自己的窮途末路，偽人異種不再試圖統一意識。
它竟是自行分裂開來，化作了無數分裂的、可以自行活動的殘肢斷臂。
而那些殘肢斷臂落地後，重新化作了由血色經絡組成的污染物，一部分朝他撲了過來，另一部分卻倉惶地試圖逃離。
“哈，你想逃跑嗎？”言律歌眯起了眼。
想要徹底地毀滅偽人異種，就必須毀滅組成它的每一段殘肢、每一個細胞、每一個虛擬人格。
讓其中的任何一隻污染物逃離，都有可能會令污染再度擴散，形成新的偽人異種。
“Miajnigis min esti homo.”
“Miajnigis min esti homo.”
“Miajnigis…”
“念什麼念！吵死了！”
言律歌發動了一個超凡能力。
特化路線能力，“金屬操縱”。
無形的力場釋放出來，源自四周、源自地下、源自建築殘骸中的金屬響應他的呼喚，轉瞬間變形，變成尖銳的金屬尖釘，從四方八方刺出，刺穿了那些試圖逃離的污染物的軀體。
隨着視野可見的最後一隻污染物被殺死，廢墟上又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只留下風吹過廢墟的間隙時，嗚嗚的細響。
遍體鱗傷的少年在原地佇立良久。
很久以後，言律歌眨了一下眼睛：“結束了？”
但是話說出口後，他卻又很快地否定了之前的說法：“不，還沒有。
“系統沒有提示偽人異種死亡的消息，相關的異種印記也沒有浮現。
“不僅如此，系統甚至都沒有宣布階段性任務‘戰鬥’結束。
“那就意味着，我還沒有脫離戰鬥……還沒有真正殺死這隻被我弄出來的聚合體怪物。”
言律歌眨了眨眼，四下張望。
舉目四顧，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以及被他弄死的污染物屍體。
“所以，是有漏網之魚嗎？”
言律歌緩緩地巡視了一圈，竟是沒有找到還能動的污染物。
“到底是藏在哪裡了呢？”
找不到自己的敵人，言律歌心底的警兆卻慢慢地升了起來。
“呵，藏得可真好啊……”
正當言律歌打算重新開一個系統任務，檢索一下偽人異種的蹤跡時，他的動作突然猛地頓了一下。
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烈痛苦突兀地從靈魂深處爆發了出來，從四肢，到軀幹。
“原來如此……”
言律歌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還有身軀。
因為方才戰鬥中和異種的近距離接觸，令他的身上有了多處污染的痕迹。
最嚴重的應該是刺進偽人異種體內的雙臂，已經被污染力量嚴重侵蝕了。除此之外，但凡被異種之血觸碰到的地方，都有污染和畸變的痕迹。
這侵蝕是由內而外發生的。
就像是那些只留下灰白色外皮和血管經脈的污染物一樣，他正在變成類似的模樣。
言律歌能夠感受到……他皮膚下方的肌肉、骨骼、內臟，就像被浸入了強酸中一樣，正在被緩慢而殘忍地溶解。
那偽人異種正在從他的身體內部蘇醒過來。
“原來如此……
“偽人異種，你是個寄生在污染力量中的怪物。
“只要以你為源頭傳播出去的污染力量不根除，你就不會死。
“而我在先前的戰鬥中被你的力量污染了。
“所以，就連我也成了你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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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