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落日中，老夫妻漸漸宛如油畫般充滿唯美和質感。
林嘯不再打擾他們，但是走到老楊樹下撥通了董歡魚的電話。
現在一滴血公司由董歡魚全權負責，他更像甩手掌柜。
“最近公司怎麼樣？”
“林嘯？你還捨得給我打電話啊？”
“廢話少說，說說公司吧。”
“額，好吧，公司已經把你的血液模板記錄在各大設備儀器里，估計再有一周時間就能正式推向市場。”
“好，先給我送一份最好的血液，我在北清大學未名湖畔等你。”
掛斷電話，林嘯靜靜望着老夫妻的背影。
半小時後，董歡魚穿着西裝包臀裙急匆匆趕來，噠噠的高跟鞋聲打碎了未名湖畔的寂靜。
“你剛從公司趕過來的？”
“不然呢，給您這個大人物送血，只能我這個總經理來辦了。”
“辛苦了，我會多給你一些股份的。”
接過血液，林嘯走到老夫妻身板，一雙誠懇認真的目光，讓老婦人最終笑呵呵地收下血液。
“你叫什麼名字？”
最後一點的殘血夕陽里，老婦人帶着老頭子離開前問道。
“林嘯。”
“好，真是個好孩子，在北清好好學習，以後你們就是國家的頂樑柱。”
望着他們的背影，董歡魚神色有些古怪地問道：“這麼珍貴的初代血液，你就這麼送出去了？你認識他們嗎？”
“不認識。”
“什麼！好吧。”董歡魚聳聳肩：“只能寄希望他們不會使用那瓶血液了。”
“為什麼？”
“因為就算那瓶血液質量絕對沒問題，但我還是擔心出問題，出了問題可就是大問題了。”
林嘯微微抬眸：“哦？貌似你很緊張？”
董歡魚哈哈大笑：“哪有，別多想。”
林嘯聳聳肩，轉身返回宿舍，揮揮手：“今天辛苦你了，改天請你吃飯，還有就是咱們公司上班不用每天西裝高跟鞋，那樣太累了。”
董歡魚笑的開懷，但眼神卻若有所思，只是最終選擇了沉默。
......
“多恩最近怎麼樣了？”
“昨晚已經清醒了一次，看樣子意志力很堅強。”
黃泉帶來了好消息。
林嘯馬不停蹄趕到長安軍醫院，剛剛跑上住院樓，還沒靠近病房，就聽到了一陣陣輕微虛弱的笑聲。
推開門，穿着白色病號服，光溜溜的小腦袋和脖子上明晃晃的魚鰓，可不就是小多恩嗎？
多恩原本臉色虛弱，但看到林嘯的一瞬間時，癟癟的眼睛緩緩撐開，圓溜溜的眼珠子里出現了晶瑩剔透的淚，她輕輕哭了，艱難卻堅定地伸出手臂，說了聲：“哥哥，抱抱。”
病房裡的姨媽，孫聖，黃泉，墨峰，張虎軍都愣了。
哥......哥哥？
林嘯莫名鼻尖酸楚，他擠出笑容，像是抱向一個脆弱的花盤般輕輕抱住多恩。
將近一百天的昏昏沉沉，多恩終於醒了，剛才那聲哥哥抱抱，幾乎瞬間就把林嘯的心理防線擊破，無盡的感動與心疼噴涌而出。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林嘯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呢喃重複着。
查房的醫生來了，喜笑顏開地跟林嘯介紹：“將近一百天與病魔做鬥爭，多恩終於醒了，而且更讓人驚喜的是，她的白血病竟然得到了緩解！就算再活十年都不是問題！”
多恩笑着，哭着，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魚鰓。
黃泉拍了拍林嘯的肩膀，鼻尖抽了抽，穩聲說道：“嘯哥，多恩好起來了，高興點。”
林嘯展露笑顏，看向多恩。
“多恩，剛才叫我什麼？”
“哥哥！”
這一聲哥哥，簡直都要把林嘯的心臟萌化了。
以前秦吒頂多小時候喊過哥哥，還是那種大不咧咧型：哥，幫我打這個BOSS，哥，給我借五塊錢，我川哥找我有事。
但多恩的一聲哥哥，林嘯只覺得開心。
就好像，自己真的有了個妹妹。
三天後，多恩恢復得很快，已經能下床走路。
林嘯就每天在北清晨練結束後，和秦吒一塊來看多恩。
春天的醫院花園很是明媚，林嘯推着多恩，看春花爛漫，享受這彌足珍貴的安寧與快樂。
“哥哥，你幫我抓個蝴蝶，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多恩忽然神秘兮兮地說道。
林嘯寵溺笑着，摸了摸多恩的小腦袋，轉身就脫下衣服去抓蝴蝶，故意笨手笨腳摔倒在花叢，惹得多恩哈哈大笑。
秦吒站在一旁摸摸鼻尖，心想如果這一幕被北清那些人知道，恐怕到死都不會相信刀速掀起A4紙的林嘯竟然會因為抓蝴蝶摔倒。
歷經波折，林嘯灰頭土臉地帶回蝴蝶，輕輕放在多恩手掌心。
“比起蝴蝶，多恩才更像蝴蝶。”林嘯寵溺道。
多恩露出潔白牙齒，笑的開心。
“哥哥，那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哦。”
“什麼秘密？”
“就是多恩在睡覺的時候，看到了好多好多沒有發生的事情，還看到了哥哥各種各樣的畫面。”
林嘯啞然失笑：“都有什麼畫面？”
多恩掰着手指頭說：“有時候哥哥就像是一個很高很高的人，比......比這個醫院都要高！”
“有時候哥哥又很小很小，就像是.......磚頭一樣小，而且是很多磚頭分散着呢。”
“然後有時候哥哥的背後很黑很黑，只能看見哥哥的身體，就是看不見背後是什麼，多恩那時候很害怕，沒敢靠近去看，只敢悄悄躲起來偷看......”
林嘯聽得哈哈大笑，摸摸多恩的小腦袋：“多恩做的夢都好稀奇古怪啊。”
“但是哥哥，多恩看到了一個非常清楚的畫面。”多恩忽然認真說道：“多恩看見，哥哥不是哥哥，哥哥是一個非常紅的心臟，就懸浮在海洋上，碰碰直跳，周圍都是奇奇怪怪的邪魔，都圍着哥哥，不敢靠近，卻都流着口水，然後.......然後......”
林嘯微微眯眼：“然後什麼？”
“然後整個海洋，整個畫面，都是人類的屍體漂浮着。”
林嘯沉默了。
這應該，只是小孩子的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