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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嘴八舌,房間內爭論聲越來越有火藥味,尤其是砸了錢銀的秋太公弟妹那邊人,這些人除了布行之外,多半還有其他生意,中秋聚在一起,紅府街一把火,蘇岩將老姨、老表、叔公們的內心燃了起來。加上中秋詩詞奪魁,王府邀約,這些人暈乎乎的便開始砸錢投資,結果如今看到秋家兜底,姬家、王家聯手降價,廣陵城的其他商行跟隨,此時此刻,多多少少就有點後悔當初冒進了。

秋可欣替蘇岩辯解了一句,秋蓮舟開口說道:“可欣,長輩們說話,安靜聽着就行。”

秋可欣噘嘴,不滿地瞪了一眼秋蓮舟,不說話了。

秋伯庸內心此時此刻也是忐忑,畢竟三房掌管着銷售,對於當初合議下來的事情,大事上素來能支持一把秋相如的三房家主不含糊,可眼下這個局面卻也是不曾料到的,商人的敏銳讓秋伯庸肯定大掌柜分析,商人的警覺也讓秋伯庸覺得眼前的事情相當棘手。

目光看了一眼議事廳內的眾人,秋伯庸說道:“要不今年爭官商暫且緩一緩。”

房間內生悶氣的大房主母秦星竹火氣瞬間冒了出來,“這話什麼意思,岩兒案牘勞形,這些事情白做了。”

秋伯庸面色平靜,見了一眼氣鼓鼓的女人:“大嫂,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先緩一緩,岩兒即便是能調出帝王紫,可帝王紫生產,原料、工錢還需要有大筆的投入。”

說完這些話,秋伯庸揮了揮手,有掌柜拿出賬本,秋伯庸翻了一下,開口說道:“新品上市,生意紅火,可期間商市擴張,利潤和府中儲蓄都投了進去。姬家、王家降低價格,其他的布商跟進,我們勢必也要跟着降價,這樣以來,浣衣局來人之前,商鋪銷售利潤已經支撐不了家裡面開支和帝王紫的原料採購,要是再出什麼岔子,會崩掉的。我的意思是集中資源,先保眼前的商市,畢竟這是生存之本。等挺過這一波降價帶來的衝擊,緩過氣來,再爭下一次的官商名額,把握更大。”

“伯庸說的對!”秋太公弟妹一系的長者開口說道。

“我也贊成!”

一波一波的爭論從議事廳內傳來,房檐下的曦月低聲對蘇岩說道:“姑爺,他們很討厭呀。當初紅府街一把火,生意興隆,各個揮舞着銀票要投資,如今見姬家、王家降價,就開始打退堂鼓。”

“能富貴,難患難嘛!”蘇岩低聲說道。

“小姐、南槿、我,任何時候都會支持姑爺的,老爺和夫人、大少爺也是這樣。”

蘇岩笑着點頭,“我知道呀,差不多了,進去吧!”

“好的!”

曦月粉拳在空中揮舞了一下“姑爺加油!”

說完這句話,曦月轉身跑向議事廳

“老爺,夫人,姑爺到了!”

清脆的聲音很有穿透性,議事廳內嗡嗡的爭論聲瞬間停了下來,眾人眼神不約而同,看向跟在曦月身後的書生。

秋可欣眯了眯眼睛,看着走進來的贅婿,腦子裡面還會想起書生拿着長刀,一刀刀落下的畫面,不過如今想起這一幅畫面,意識中不再是血腥,而是感到安全和踏實。

秦星竹莫名其名的挺胸抬頭,就差沒來一句,“岩兒,辯死他們!”

站在大廳裡面,蘇岩逐個施禮,這個流程走完,居中的秋太公說道,“關於姬家和王家的事情,岩兒都知道了?”

蘇岩點頭:“途中管事都說了!”

“岩兒,說說你的看法,還有帝王紫調色如何?”秦星竹說道。

“他們降價,我們跟着降價。”

議事廳內一片靜默,很多人臉上露出也不過如此的神情,秋可欣、秦星竹則有點明顯的失望。

提酸染色、鏡湖詩會和中秋夜的廝殺,蘇岩給兩人樹立了很高大上的形象,尤其是態度大變的秋可欣,小姑娘眼中蘇岩如今就是翻手為雲的人,原本以為蘇岩會有奇思妙想,化腐朽為神奇,可蘇岩這番話說出來,現實遠遠大於期望,秋可欣頓然失神了起來。

“然後呢,帝王紫也繼續實驗生產?”席松齡問。

蘇岩和掌管秋家商市的大掌柜沒有多少交集,但在議事廳外聆聽眾人爭執,對於席掌柜的眼力和判斷,蘇岩很欣賞。

順着大掌柜的話語,書生開口:“席掌柜也說了,姬家、王家打價格戰,要拖死我們,所以我們降價,姬家、王家還會降價,甚至會虧本銷售。”

“嗡”一聲,議事廳內喧嘩聲四起。

席掌柜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居中的秋太公也是如此。

“然後呢?”秦星竹繼續問,說話聲都有點顫抖

“他們降多少,我們還跟多少!”

“表姐婿,你這是開玩笑的吧!”太公弟妹那邊的二世祖含沙射影。

“姐婿,你真這樣想的!”秋蓮舟問。

秋太公的弟弟,算是蘇岩叔公的老男人臉上有怒其不爭的神情,“岩兒,你這是要毀了秋家呀!”

“胡……”秦星竹怒目,後面的字沒有說出來,就被秋相如狠狠在腰上掐了一把。

“你掐我做什麼?”秦星竹瞪秋相如。

內心埋怨秦星竹說話不過腦,但秋相如還要圓場,瞪了一眼秦星竹,秋相如說道:“聽岩兒怎麼說?”

“岩兒繼續?”秋太公說道。

“三叔也說了,家中見底,但這場價格戰還要打,官商也要爭,錯過這一次,下一次評選官商是兩年之後,等不起。”

“錢呢?”秋蓮舟問。

“借,向蘇府典當行借。”

議事廳內鴉雀無聲,除了秦星竹、秋相如、秋太公、席掌柜和沒反應過來的秋可欣,所有人怪異地看着蘇岩,秋蓮舟和不少掌柜看蘇岩的眼神,明白無誤的寫了一句話,“你該不會是蘇家派來整死我們的吧!”

“岩……兒呀,你想好了說!”瞬間泄氣,沒底氣的秦星竹磕磕巴巴開口。

“我想和太公、父親大人、三叔單獨說幾句話!”蘇岩說道。

秋太公起身,“到偏廳!”

幾個人在一片議論聲中進入偏廳,秋相如開口:“岩兒有話直說,你真想着向那邊借錢。”

秋光穿過敞開的窗戶,落在蘇岩臉上,書生逆着光,一字一句開口:“我是這樣想的,向蘇府那邊典當行借錢,行得通,但會有障礙。三公子,就是瑾公子和姬家二少爺姬北贏關係深厚,當日在鏡湖詩會,他們就在一起,說了一些對我和子衿很不好的話,所以借錢,姬家肯定知道,兩家也會通氣,隨後設置一些麻煩,比如讓我們以地契抵押。”

秋伯庸皺眉:“岩兒明白這個道理,為何還要這樣,這是往火坑裡面跳。”

書生低沉的笑了笑,“姬家、王家的想法是價格戰拖死我們,全盤接收我們的商市,我們跨了,染坊的染人、工匠、技術,都會流失到兩家手中,蘇府也會順理成章的接收地契、商鋪。可即便姬家、王家將價格壓低四成,甚至是一半,其實我們還是有利潤,是薄利。薄利多銷,我們能一直撐下去。姬家、王家則不行,這樣以來,兩家在商市敗北,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會將商戰失利歸咎到蘇府那邊。”

點到為止,蘇岩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