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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籠罩着混亂山谷,無數黑咕人在一堆堆篝火旁邊唱歌、跳舞、喝酒、吃肉,歡樂的氣氛感染着每一個人。

炖澤大祭司站在一座臨時搭建起來的高台上,一遍遍地講述着偉大的混亂之子教主展現的神跡,台下的黑咕人聽得如痴如醉。黑山的屍體就掛在高台旁邊的黑樹上,情緒相當穩定。

神殿里是高端局,十幾張酒桌上坐的都是護教仙人,級別夠高的神職人員,最差的也是來自各村的村長。大家把酒言歡,欣賞一群黑咕姑娘跳舞。

她們跳的是黑咕人傳統的「抓魚舞」,一手比划著拿着魚叉的動作,一隻腳在地上踩呀踩,生怕陷入沼澤里的樣子,然後旋轉一圈,繼續踩呀踩。每當姑娘們旋轉的時候,系在她們腰間的草編小短裙就會飛揚起來,露出漆黑的豐腚。

塗黑,黑咕人是認真的。

一張酒桌後面,方正看着飛揚起來的草編小短裙,當一隻只塗黑的豐腚進入視線的時候,他的心裡在思考一個問題。

漢武那小子跟阿咪黑洞房,按照黑咕人的傳統,他是要幫阿咪黑清洗身上的塗黑的。那麼,那小子是只清洗有用的地方,還是全都清洗乾淨?

「嗯咳!」方圓咳嗽了一聲,她看不慣老爹盯着人家跳舞姑娘的腚子看的奇怪大叔的樣子。

方正有點尷尬,端起酒杯喝酒。

「明天我們就要動身去荒原了,成敗在此一舉。」說話的時候,方圓移目看了一眼側面的一道門。

那門後是一條走廊,走廊的盡頭就是前教主黑山的房間,昨天晚上她跟洛陽在那裡洞房花燭,今天晚上洛陽又在那個房間里跟阿咪黑洞房花燭。

她真擔心那根花燭使用太頻繁,蠟油給燒沒了,然後再也點不燃了。

方正淡然一笑:「玉潔啊,別擔心,漢武那小子已經是今非昔比了,我相信他有實力與黃風麒一戰。對方有人,我們現在也有人,何足懼哉。」

方圓微微翹了一下嘴角,她此刻甘心的顯然不是什麼黃風麒,也不是姜寒霜,而是那根蠟燭。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今夜,阿咪黑就是那隻春蠶,師弟就是那根蠟燭。

一個吐絲,一個流淚。

方正看了方圓一眼,笑着說道:「玉潔,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可是你要看開一點。漢武那小子並不花心,就只是……」

方圓一個白眼:「就只是什麼?」

「他就只是女人緣太好了而已。」方正說。

方圓:「……」

「不管怎麼樣,漢武那小子娶阿咪黑,對我們來說都是有利無害。所有的黑咕人都將成為我漢武宗的子民,還有黑澤的妖族,他們也會為我漢武宗所用。只等漢武回中土凡間,帶真龍上來,三方合力,何愁我漢武宗不能復興?」

方圓沒有接話,但心裡對老爹的這番話卻是認同的。

方正壓低了聲音:「還有,你是長妻,你要跟阿咪黑搞好關係,以後她代表的就是黑咕人。」

方圓點了一下頭。

可是,一想起春蠶吐絲,蠟燭流淚,她心裡就不見一絲高興氣兒。

寬敞的房間里,一對紅色的蠟燭靜靜地燃燒着,的確是流了很多燭淚。

那隻春蠶也吐了一點絲。

洛陽將一盆黑色的水放到桌下,然後看着已經沒有塗黑的新娘,幸福的因子在血管里靜悄悄地流淌。

阿咪黑不勝嬌羞,未開言先轉腚,背對着洛陽。

洛陽笑了,走了過去。

阿咪黑很緊張,想回頭來看,卻又沒有那份勇氣。

洛陽坐在床榻,伸手扣住阿咪黑的

香肩,想把她翻過來,可是她使勁壓着,就是不過來。

洛陽笑着說道:「怎麼,不敢見我嗎?」

「嗯。」阿咪黑含混地應了一聲,還是不敢回頭。

洛陽不禁莞爾,他知道阿咪黑害羞,卻沒想到她害羞如斯。

窸窸窣窣。

阿咪黑輕輕咬住了下唇,她知道這是什麼聲音,她更緊張了,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當一隻手摟住她的小蠻腰的時候,她不禁顫了一下,那顆心差點從胸腔里蹦出來。

都說一個女人要幸福,身後要有男人撐着,這話誠不欺人。

阿咪黑此刻就是這種幸福的狀態,洛陽在她的身後強有力地撐着她。

「鐵錘,你的格局太小了。」洛陽說。

阿咪黑輕輕哼了一聲:「人家的格局本來就小。」

「做人,要把格局打開。」

阿咪黑銀牙輕咬,打開了格局。

格局打開,的確就好做人了。

月光籠罩下的林蔭小道,小草在夜風中輕輕搖曳,草尖掛上了夜露,滴滴垂落。空氣里瀰漫著泥土與草的清香,沁人心脾。.

春蠶吐絲織繭,為的其實不是絲綢,而是包住那隻胖嘟嘟的大蠶。

許久,夜風消停。

月光下的林蔭小道泥濘不堪,一個喝醉酒的醉漢搖搖晃晃滑倒在了地上,一肚子的酒菜都吐了出來,人也順着小道滑了下去。

可憐的醉漢。

阿咪黑閉着眼睛,一顆螓首埋在洛陽的脖頸間,一臉暈澤,天鵝般的雪頸上掛滿了汗珠。她的嘴角掛着一絲甜美的笑意,未曾飲酒心卻醉,只為那幸福的小格局,裝滿了蜜蜂釀的酒。

「鐵錘,明天我就要去荒原了。」洛陽打破了兩人間的寧靜。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阿咪黑說。

洛陽說道:「不,你要留在混亂神教,你現在是教母,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要替我處理一些事務。另外,召集人採集一些混沌石冶煉黑金,我回來的時候會有一場大戰,我們需要大量的黑金武器。」

阿咪黑微微翹起了嘴角。

洛陽笑着說道:「我也捨不得你,我很快就會回來。」

阿咪黑說道:「我們剛剛成親,你就要走了,還說捨不得我。」

「哎喲,這燈頭有點髒了,我擦一擦。」洛陽湊到燈塔前,呵了兩口氣,然後用手擦拭了一下。

「好吧,你千萬小心。」阿咪黑妥協了。

洛陽在她耳邊溫聲說道:「鐵錘,我想看你冶煉黑金。」

阿咪黑一個嬌嗔的白眼過來:「你明明就是想看人家冶煉白金。」

洛陽笑了。

阿咪黑爬了起來,拿起了鐵錘……

漫漫長夜,春蠶吐絲絲不盡,蠟燭無灰淚漣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