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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鳳再次回到忘憂谷時,見到了趴在圍欄上,伸長手臂採蓮的小萱兒。

小小的人兒半截身子都探出了圍欄外,卻始終觸碰不到離手指咫尺之近的蓮花。唯恐她會掉進荷塘里,煜鳳連忙施以術法,颳起一陣微風,將那蓮花吹進了小萱兒手中。

他遠遠的站着,靜靜的看着小萱兒臉上綻開了笑意,看着她使出渾身解數將那蓮花給揪了下來,又看着她邁動小短腿,風一樣跑進了竹屋裡,卻始終沒有現身與她相見。

如此遙遙相望,默默在忘憂谷守了兩日,了無卻並沒有出現過。期間,煜鳳也曾抽身去了兩趟極南之巔,也未尋到了無的蹤跡,直到三日期滿,煜鳳只好先回凌霄寶殿去復命。

此時的凌霄寶殿,天帝天后正端坐於高座之上,殿中則站着北曜星君以及天帝的八大神侍,他們似乎來此有一段時間了,唯煜鳳一人姍姍來遲。

見煜鳳緩步行近,天帝非但沒有怪責,還在他頷首行禮時,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口中說道:「煜鳳,可有查到了無的行蹤?」

「回天帝的話,煜鳳暫未查到了無的下落。」回完話,煜鳳又下意識瞟了眼身側的北曜星君。

他會如此在意,主要是因為此刻的北曜星君着裝得體,立如蒼松,絲毫看不出一絲瘋癲的癥狀。

事實上,焜鈞在得知了無逃脫後,就將北曜星君護送回了九重天,並將了無所犯罪行如實上報了天帝。得天帝許可後,焜鈞才又領了兵,滿三界搜查了無的下落。

藍芯蕊也因自己的花粉造就了無憂國疫禍一事自責不已,她想去無憂國剜肉救疾,為自己贖罪,卻被天后的近侍加以阻攔。

礙於情面,藍芯蕊也不能硬闖,可失去自由的滋味屬實也不好受,藍芯蕊整日胡思亂想,懷疑天后是怕她說出不利於煜鳳的話,這才將她軟禁在了鸞和殿。中文網

她不知無憂國的疫禍如何了,也不知煜鳳是否安好,更不知自己還會被軟禁多久,故而變得十分消沉。情緒嚴重失控時,藍芯蕊曾一度持刀劃破自己的皮肉,任憑自己的鮮血往地上滴,她想用身體的疼痛來麻痹自己的神經,讓自己的心裡好過一些。

天后唯恐她會將自己逼到入魔,想着給她找點事做,或許能轉移她的注意力也不一定,這才將瘋瘋癲癲的北曜星君帶到了藍芯蕊面前,讓她幫忙醫治。

原本也沒報什麼希望,不想藍芯蕊一拿起醫書,消沉的情緒就好了很多。天后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只知道經過兩日不眠不休的努力,藍芯蕊竟真的將北曜星君給治好了。

而北曜星君恢復神智的第一時間,就將了無侵犯璇筱,盜走忘憂花粉一事如實上報給了天帝。加上了無操縱蟾蜍群阻止煜鳳自證清白一事,種種跡象表明,禍亂無憂國的怪疫以及藍芯蕊失潔一事,皆是了無所為。

此事關乎着花神的聲譽,天帝也並未明言,只道:「罷了,吾已下達了仙殺令,想必,他也逃不掉,倒是無憂國疫禍一事,讓你受委屈了。煜鳳,你辦案有功,想要什麼獎賞,吾都會儘可能的滿足你。」

煜鳳道:「天帝言重了,雪魂果失竊本就是煜鳳職務上的疏忽,查出禍亂無憂國的賊子亦是我份內之事,煜鳳不敢居功。」

「不愧是帝君的嫡傳弟子,臨危不懼,有勇有謀,不驕不躁,倒是甚得吾心啊!」天帝不吝讚美,一臉的欣慰之色。可一想到作惡多端,潛逃在外的了無神將,天帝又倍感惋惜道,「都是帝君的弟子,若是了無也能如你這般識大體,知分寸的話,該是何等幸事。」

煜鳳委實不知該如何作答才好,只得垂下眼帘,什麼也沒說。

但北曜星君就不一樣了,他一雙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體內邪火亂撞,就連眼神里也充斥着

憤怒的火焰。了無對他做過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一個正常人所能承受的心理範圍,那些比千刀萬剮還要折磨人的經歷,成了他此生最大的污點。

他的情緒逐漸變得失控,說話也有些口不擇言:「天帝此言差矣,不是每個人都能秉持正義,也不是每個犯錯的人,都配得到諒解。這世間原就有些人,生來就沒有善念,他們是為惡而生,是比魔鬼更可怕的存在,而了無,無疑就是這一類人。天帝與其在這裡百感交集,倒不如先抓住了無,將其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以正天界之風。」

天帝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但念在北曜星君深受了無迫害,吃了許多苦的份上,也並未與他一般見識,只道:「此事吾已經差人着手去辦了,你且安心回星沉宮養傷,等查到了無的行蹤,吾會派人去通知你,還你一個手刃仇敵的機會。」

北曜星君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試着定了定心緒,才又答道:「謝天帝聖恩,北曜這就回星沉宮養傷,靜候佳音的到來。」

「去吧!」天帝點了點頭,交代道,「回去好好養傷,若是了無再次找上你,記得先知會吾一聲,切勿操之過急,讓歹人有機可趁。」

「是!謹遵天帝教誨。」

雖是這般言,但北曜星君可沒打算安心養傷,那些不堪回首的經歷,便是讓他多等一刻都是煎熬。他必須儘快查到了無的行蹤,手刃仇敵,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藍芯蕊用自己的花香,引出了北曜星君體內的阮善,又喂他喝了自己的血,這才幫助北曜星君恢復了神智,但藍芯蕊有一個請求,她讓北曜星君想盡一切辦法,助她逃離鸞和殿。

北曜星君感念她的恩情,故而應下了此事。此刻,藍芯蕊就化回真身,藏在了北曜星君的布星盤裡。

布星盤可以很好的隱匿藍芯蕊的花香,但其內里空間狹小,並不宜久待。

念及此,北曜星君忙加快腳步,離開了九重天。

踩在軟綿綿的雲層之上,北曜星君從袖中掏出布星盤,大手隔空撫過其表面,就見那木製的八邊星盤上光芒乍現,緊接着,一束藍光迸離其中,落至雲端時,已化回了藍衣翩躚的天仙模樣。

藍芯蕊微微欠身,同北曜星君致謝:「多謝星君出手相助,芯蕊感激不盡。」

「花神不必如此,若非得你相救,我也不能恢復神智,該說感謝的人,其實是我!」如是說著,北曜星君已拱手行了一禮,正欲開口言謝時,藍芯蕊及時制止道,「你我都有要事,也別再謝來謝去了,就在此分道揚鑣吧!」

藍芯蕊說罷,轉身躍下雲層,往無憂國的方向飛去。

「花神?」北曜星君追上前來,疑問道,「這似乎不是忘憂谷的方向,花神這是……」

「去無憂皇城,替自己贖罪。」

北曜星君並不知藍芯蕊的花粉也被盜了,更不知無憂國再次爆發了怪疫,是以很是不解:「此話怎講?」

「迄今為止,你我之間也算是兩清了,星君何故揪着我的私事不放?」藍芯蕊語氣強硬,話里話外都有攆人的意思。

北曜星君也不再自討沒趣,倒是在心裡,默默記下了藍芯蕊的恩情。

藍芯蕊藏匿於布星盤時,也曾聽到了北曜星君與天帝的談話,故而清楚地知道侵害璇筱,竊取其花粉製成瘴氣禍亂無憂國的人是了無神將,卻怎麼也不願相信,自己的花粉也是被騰龍取走的。

她分明只和煜鳳有過肌膚之親,取走她花粉的人怎麼可能變成了無神將呢?

可她也知道,煜鳳不會竊取她的花粉,更不會將其製成瘴氣去禍亂凡塵,他那麼高風亮節的正義之神,怎會行此卑鄙下作之事?

想到這些,藍芯蕊就頭疼得厲害,雙手

按在太陽穴上揉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自己的頭疼緩解了許多。她不敢再對此事做更深層次的解析,更不敢當著煜鳳的面,向他刨根問底,索性直接去了無憂國。

相比無憂邊境那一場怪疫,無憂皇城這一場怪疫涉及範圍更為廣泛,擴散速度也快了一倍不止。

怪疫擴散後,短短几日的光景,原本繁榮昌盛的無憂皇城就變得蕭條死寂,靜得駭人。

「有人嗎?」藍芯蕊停在一戶高門大院前,敲響了那一扇緊閉的朱漆大門,卻始終聽不到任何人回應。在此之前,她已經連續敲了四家房門,結果無一例外,都是沒人給她開門。

這一次她刻意挑了個大戶,結果還是無人理會,藍芯蕊逐漸意識到了不對勁,只好隱入其中,一探究竟。

剛落入院中,就見朱漆大門後站着個衣着樸素的小廝,那小廝將耳朵貼在門背後,像是在探聽門外的動靜。其身後不遠處,還圍了一群戰戰兢兢的面紗男女,為首一位身材嚴重發福的中年男人低聲發問:「阿財,走了嗎?」

「走了。」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男人撫着胸口順氣,其身側的鶯鶯燕燕也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只有那喚作阿財的小廝活像見了鬼一樣,手指他們身後,哆嗦着嘴唇言,「我……我沒……說話。」

男人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答話的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他的手腳開始止不住的抖,卻還是戰戰兢兢回頭望了一眼。

「妖怪,妖怪呀!」在見到藍芯蕊面色不善盯着他看時,男人喊叫着,撇下身邊的鶯鶯燕燕,撒丫子開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