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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扇微微一怔,但細細想來又覺到哪裡不太對勁兒,畢竟她可聽聞博淵那把佩刀“扶翊”是師父所贈,想來他二位之間的關係定是非同尋常。如此,師父又豈會對博淵的生死置若罔聞,索性攤手故作輕鬆道:“那正好,就當為民除害了!”

“荒唐!你可知,因為你,九殿下正在凡塵歷劫?”帝君拍桌而起,怒指執扇的手指微微顫慄,見執扇沒再吱聲,終是軟了語氣,“禍是你闖的,自己去解決。”

執扇根本來不及過問,便被一股強大地神力推出了璠雲宮外,進而從雲端直直墜落,跌入了深潭之中。

直到寒涼與窒息感雙雙襲來時,執扇才反應過來得從水底往上游。剛在水面探出頭來,她便拚命晃頭甩掉水漬,並簡單粗暴將貼在面頰上的髮絲往頭頂一抹,進而指天怒喝:“臭老頭兒,有本事你再丟一個試試!”

話音落下,上方果真砸下一物。執扇忙不迭竄回水中,好不容易躲過了重擊,就聽水面傳來“撲通”一聲巨響,緊接着便有一年輕女子緩緩沉入了水中。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執扇快速游到了女子身前,見對方胸口插了支弩箭,傷口仍在不住往外溢血,便試着探了探她鼻息,卻發現對方早已身故。

本着逝者為大的心理,執扇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將女子拽上了岸,可上岸後才發現自己已身處一片峽谷之中,四周荒無人煙,入目皆是連綿起伏的高山以及多到數不勝數的參天古樹。風中摻雜着砭人肌骨的涼,涼得她沒忍住打了個寒顫,於是又再次指天怒喝道:“臭老頭兒,你也用不着這樣整我吧,就不能把我丟在一片繁榮的地段嗎?你這是打算讓我凍死在這荒山野嶺嗎,啊?”

久久未有回應,執扇便知師父此次是真想讓自己長點教訓了,索性另作打算,先用仙術為自己換身乾淨衣物再說。奈何口訣默念了好幾遍,她依舊穿着那套濕漉漉的淡藍色水仙長裙,倒是腳踝處一直隱形的紅線突然冒了出來。

“在天上,你就剝奪我的自由,到了凡塵,你還要束縛我的法力,臭老頭兒,你可真是好樣的!”執扇撅嘴嚷着,卻還是下意識環顧起了周邊的環境,很快,她的目光便定格在了深潭之中。

只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赫然漂浮着一個小嬰兒,那嬰兒尚在襁褓中,卻奇蹟地沒有哭鬧。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那小嬰兒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向岸邊靠近,惹得執扇嘖嘖稱奇:“好傢夥,小小年紀功夫卻是了得,竟也學會了江湖失傳已久的輕功水上漂,厲害呀!”

的確是厲害!那小嬰兒不僅漂到了岸邊,還搖搖晃晃挪上了岸。

執扇愕然,走近才發現那小嬰兒身下還藏了只小東西,灰褐色,臉圓似貓,身形卻又像一隻鳥,細瞧才知,竟是一隻幼年鴟鴞(貓頭鷹)。

合著不是這小嬰兒會水上漂,是那小鴟鴞將他馱上了岸,這可太有意思了!

執扇擰起它的翅膀不停地上下亂抖:“禿鷹,你不錯嘛,這麼小就知道為自己囤糧了?竟還會水上漂吶!”

小鴟鴞在她的魔爪下拚命撲扇着翅膀,還試圖用自己的小爪子去撓她,但因自身體積太小之故,始終無法得逞,只得張開小尖嘴罵罵咧咧:“死丫頭,趕緊給小爺撒手,撒手。小爺我可是九殿下身邊的神侍若離,你膽敢這般對我,信不信,我宰了你!”

“喲呵,禿鷹還會說話吶,若離是誰?”執扇調侃完才察覺到它剛說了九殿下和神侍,並且它的聲音也有些似曾相識。

一番打量下來,發現這小鴟鴞的腹羽中竟藏着一把三寸長的小劍,再瞧這如出一轍的囂張氣焰,莫非……它是昨日跟在博淵身後的那位黑衣少年?

可昨日那位狗仗人勢的冷麵男子比她還高出了一頭,這小鴟鴞的身高不過一尺左右,二者之間的懸殊未免也太大了吧!

正猶疑時,就聽那小鴟鴞氣焰高漲地叫囂:“死丫頭,趕緊給小爺鬆手,鬆手!”

鬆手就鬆手!執扇果斷將它丟入了潭水之中,轉而抱起地上的小嬰兒認真打量起來。小東西長得倒是細皮嫩肉,可惜不太聰明的樣子,尤其是那雙眼,竟眨也不眨一下,就好像失明了一樣。

執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嬰兒依舊沒有動靜,於是便伸手去探他鼻息,試試他還有氣兒沒有?不料,小嬰兒突然發起攻勢,伸出自己白嫩嫩的小手一把抓住了她小指。

與此同時,水潭中的小鴟鴞也氣勢洶洶沖了起來,它灰褐色的翅膀瘋狂扇動,橙瞳中散發出兇狠的光,那架勢,活像是要吃人。但它還是太小太弱了,執扇雖被禁錮了仙術,卻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兒,腳下一踢,一顆鵝卵石便正中它腹部,疼得它鳴叫兩聲後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掙扎了好幾次也沒能站起來。

“禿鷹,你想幹嘛呀?”執扇舉步上前,居高臨下俯視着它,“既是九殿下的神侍,就該知道天界的規矩,妄圖以凡人為食,是會被剔掉仙骨,除去仙籍的。”

好不容易才站起身來,若離瞪着一雙橙圓的瞳孔,半點沒有服軟的意思:“死丫頭,快放開我家殿下,有什麼損招,儘管沖我來!”

“殿下?九殿下?”執扇打量着懷中連胎毛都未褪去的小嬰兒,怎麼也無法將他與高大英朗的博淵聯繫在一起。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莫非她一句回爐重造的戲言,還真能演變成現實咋滴?

事實也的確如此,博淵被她煽出璠雲宮後就完全失去了意識,等再次恢復意識時,自己早已躺在了一位陌生女子的懷中。

博淵曾試圖離開她的懷抱,卻發現自己力敵千鈞的大手竟變成了一雙軟綿綿的小拳頭,想要出聲,卻只能發出嬰兒般的啼哭聲,試着活動自己的筋骨,卻又覺得渾身綿軟根本使不上勁。

這是博淵始料未及的狀況,他能感覺到抱着自己的女子在一路狂奔,身後似乎還有一群人在追殺他們。可即便如此,博淵也只能眼睜睜看着一支塗有劇毒‘見血封喉’的弩箭,貫穿了女子前胸,看着她嘴角,胸口不斷的湧出鮮血,看着她眼角划過了一滴淚。

當女子無力掙扎掉下懸崖時,博淵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與無能為力,極速的下墜促使他大腦一片混亂,那一刻,他甚至感覺自己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閻王殿。但最終,他還是僥倖活了下來,並且見到了暗害自己的元兇。

恰恰這時,正是執扇伸手探來之際,博淵本欲厄斷她手掌,卻只能勉強抓住她小指,即便如此,博淵依舊想要將它掰斷,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

此時再被執扇以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博淵越來越覺得羞憤難當,恨不能親手將她的眼珠挖出來,扔在地上狠狠碾碎。然,不等他有所行動,執扇已率先撒了手,於是,博淵又再次墜落了。

危急關頭依舊是若離以自己幼小的身軀充當了肉墊,博淵才沒能被摔死,氣得他在心中暗罵:“醜女人,等本殿下恢復金身定要親手宰了你!”

執扇欠身在他緊攥的小拳頭上狠狠拍了一下,冷哼道:“果真是博淵那狗殿下,都這樣了還想着占姑奶奶的便宜,信不信我現在就廢了你!”

“占你便宜?本殿下是眼神不好嗎?就你那竹竿一樣的身材,本殿下都不屑……”暗罵至此,就見對方撿起一塊巨石往自己頭上砸了來。

對此時的博淵而言,真的就是巨石了,那石頭足有他腦袋那麼大,若真砸了下來,估計他腦袋都得碎成豆腐渣,這女人還真是喪心病狂。

博淵怒而出聲,可一開口聲音就變成了抽泣,不得已乖乖閉了嘴,但執扇的冷嘲熱諷依舊見縫插針:“狗殿下,這就怕了呀?記得以後不要招惹我,否則姑奶奶隨時都能要了你的命!”話音落下,她手中的石頭也“哐當”一聲落了地,起身便準備離開了。

好不容易出了璠雲宮那座華麗的囚籠,執扇可沒打算回去,管他九殿下是個嬰兒還是少年,沒死就成,既然來了凡塵,自然先玩夠了再說。

“站住,死丫頭,你不能走,殿下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把解藥交出來。”若離叫囂着攔住了她去路,接收到執扇不善的目光,又立馬避開了老遠,眨巴着大眼睛裝可憐。

執扇可不吃它這一套,先是假模假樣的伸手在百寶袋裡翻找了一番,隨即就笑着朝若離勾了勾食指,待它滿懷期待靠近後,又一把揪住它耳羽道:“禿鷹,你不是挺能耐嗎?有本事自己將他馱回天庭去呀,姑奶奶可沒那閑功夫伺候你們。”

若離疼得渾身直顫,爪子也本能的上下亂抓,不得已合著翅膀求饒道:“姑奶奶,別,別扯了,我錯,錯了!”

“是嗎?錯哪兒了?”

“我不該對姑奶奶你大呼小叫,算我求你,殿下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又無法恢復仙身,我們回不去天庭了。你幫幫忙,把解藥給我就成,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兩不相欠可好?”

“姑奶奶沒殺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少在這兒給我得了便宜還賣乖。”執扇不耐煩地將它甩開,轉而蹲在那位中箭身亡的女子身前,伸手幫她闔了眼,起身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