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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執扇反應過來自己讓人給欺負了時,博淵早已沒了蹤影,她怒不可遏追到了璠雲宮大門口,可這時,腳踝處那條隱形的紅線彷彿被賦予了生命一般,當即就變成了捆仙索將她五花大綁扔回了玉榻上。

良久良久,身上的繩索才緩緩隱褪,變回紅線重新束縛在了腳踝處,氣得執扇狂踩地板宣洩自己的不悅。饒是如此,體內亂竄的邪火依舊難以平息,偏偏博淵與若離又作死似的折了回來,這不是赤.裸裸的挑釁嗎?

執扇可咽不下這口惡氣,當下便雙手環胸堵在了房門處,高抬下頜質問:“你還敢來?”

博淵尋聲望去,就見是一個柳眉杏眼的小仙子正鼓着腮幫子惡狠狠地瞪着自己,一時起了玩心道:“整個天庭都是本殿下的,區區璠雲宮,本殿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怎麼?你有意見?”

此話雖不中聽,卻也點醒了執扇,以她的本事甭說以一敵二,就算單打獨鬥對付博淵身後的神侍勝算也不大,索性另闢捷徑,扯着嘴角賠笑道:“九殿下親臨璠雲宮,小的不知道多開心吶,哪兒敢有意見呀?”

“哦~是嗎?”博淵俯身湊近她面前,語帶玩味。

“當然,我發誓!”執扇乖巧的並起兩指發誓,博淵這才稍微滿意的點了點頭,卻不料執扇突然捏住他雙顎,迅速將一枚丹藥拍入了他口中。

直到一枚甜絲絲,圓溜溜的東西滑下食道,吞入腹中,博淵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讓一個小仙子給算計了。而這時,那位詭計多端的小仙子早已躲到了丹爐後,探出小腦袋沖他扮鬼臉以示挑釁。

博淵本打算揮拳嚇唬嚇唬她,可體內氣血倒涌頭疼得厲害,只好席地而坐,試圖運功逼出吃進去的不明物體再出手教訓她,卻發現自己功力渙散身疲體乏,緊接着便被一陣高過一陣地眩暈感模糊了意識。

“殿下?”眼見自家殿下手扶額頭搖搖欲墜,若離忙托住他的身子,焦急地連喚了好幾聲,可殿下愣是半點兒反應都沒有。

急怒之下,若離抽劍直指執扇道:“交出解藥,否則,休怪小爺我劍下無情。”

似乎被其強大的氣場給嚇到了,執扇趕忙從腰間的百寶袋中掏出一枚血色仙丹,唯唯諾諾遞到了若離面前,結巴道:“給…給你,解…解解……解藥。”

然,當若離放下手中之劍去拿時,執扇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手中仙丹塞入了他口中,出言譏諷:“白痴,腦子不好使還敢出來惹事,姑奶奶這就送你倆滾回娘胎回爐重造去。”

話音未落,她手中已多出了一把白玉花邊團扇,只見她小手一揚,一道迅猛而疾的狂風平地而起。

高風怒號,眨眼間便將地上的主僕二人煽出了璠雲宮,隨即,門外便傳來了樹枝斷裂的嘎吱聲響。

執扇心道不好,果然,出了寢殿便見宮中那棵被她喚作青老爺的梧桐樹,一條胳膊粗細的枝幹竟被博淵二人飛出去時給撞斷了。青老爺可是三千年不開花,不長高,不落葉的常青神樹,就這麼白白讓博淵給撞斷了,可真委屈它了!

“執扇,你是不是又闖禍了?”

正惋惜呢,戴星尖銳的驚叫聲突兀地傳了來,執扇淡定地將玉釵插回髮髻之中,這才回眸瞥了眼迴廊上驚慌失措的戴星和戴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怕什麼,不就是送走了兩條亂咬人的狗而已嘛。”

“你該不會把九殿下給煽飛了吧?”戴月焦急萬分,可執扇卻是雙手環胸冷冷一哼,作出了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戴月只好繼續問她,“你瘋了,九殿下你都敢得罪?”

想起博淵所做的混賬事,執扇就氣不打一處來,但這事兒說出來會很沒面子,索性避而不談,直接掉頭走人了。

翌日。

青吾帝君回到璠雲宮後,發現自己心愛的梧桐樹折了枝,當下便找來執扇追問緣由。執扇則一口咬定是她爬樹時不小心弄斷的,奈何戴星戴月委實太不爭氣,被帝君冷眼一瞪就一股腦將她給出賣了。這會兒呀,帝君正與執扇大眼瞪小眼,以眼刀開戰呢!

良久良久,帝君才用力眨了眨泛酸的老眼,伸手一掀素白道袍,一屁股坐在了梧桐樹下的玉凳上,抿了口勾玉遞過來的晨露香茗,又捋了把雪白的鬍鬚,這才隨口問了句:“說說看,你為何要這麼做?”

“師父,你說的是哪一件事?”執扇在勾玉頭頂上狠狠揉了一把,繼而與帝君相對而坐,漫不經心地從百寶袋中摸了把瓜子悠閑的嗑了起來。

帝君隨手將茶杯擱置在玉桌上,重重叩了叩桌面道:“廢話,當然是說我的樹。”

一旁作好觀戰準備的戴星和戴月,差點沒讓他這話給嗆死,合著在帝君眼裡,九殿下還不如一棵樹。她倆就想不明白了,為何帝君平日里一個仙風道骨不苟言笑的人,與執扇湊一塊時總也沒個正形兒,怎麼看怎麼都有點上樑不正下樑歪的意思。

“青老爺被博淵飛出去時給撞斷了,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畢竟用不了多久它就能重新長出一條胳膊來,繼續張牙舞爪,千手遮天了。”執扇說著,又遞了把瓜子給帝君。

話雖說得是雲淡風輕,但其實執扇很清楚,師父與青老爺一定有着某種特殊的關聯,因為師父時常會站在梧桐樹下仰望着它,像是透過那繁茂的梧桐葉,在思念着某個人或某些事,而且師父的禪房還有個特別雅緻的名字叫“鳳棲。“

棲鳳安於梧,臭老頭鐵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執扇曾變着法子問過他好幾次,但每次都無疾而終,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執扇又再次問他:“師父,你說都三千年了,青老爺怎麼還不開花?”

“許是,它覺得自己不配吧!”帝君看似面不改色,但眸中還是不經意地流露出了一絲傷懷,執扇便也識趣地沒再多問。

直到手中一把瓜子嗑完,帝君才又拍了拍手,問她:“九殿下一事,你打算如何應對?”

執扇蹭起身,雙手抵住桌沿湊近帝君面前,眨了眨眼賣笑:“不如何應對,天塌下來不還有師父頂着嗎?況且,天不就在咱們腳下踩着呢嘛。”

她如此有恃無恐,帝君卻並未出言斥責,而是闔眼掐算了起來。也不知是算到了什麼,帝君的面色突然變得十分凝重,兩條白眉毛幾乎都要搭在了一起,好半響才緩緩睜了眼,問:“你給他吃了什麼?”

“沒什麼呀,就是你的仙丹而已!”執扇心虛地背過身去倚坐在玉桌邊,垂眸掐着指甲蓋,“然後,還加了一點兒我的血。”

此言一出,戴星戴月立馬驚呼出聲:“什麼,你的血?”

尖銳的嗓音,差點沒將執扇給震耳鳴,她狠狠白了兩姐妹一眼,反駁:“你們幹嘛一副死了親爹的表情,那狗殿下有神光附體,一點血還能吃死他咋的?”

帝君面色陰沉,似有山雨欲來的徵兆。戴星戴月只好識趣地不再吱聲,一時間,偌大的璠雲宮中噤若寒蟬。

“說說,你怎麼加的?”帝君道。

“也就是放了點兒血進瓷盅里,再把仙丹丟進去養了兩三日。”說這話時,執扇已經明顯的底氣不足了,帝君卜算的本事執扇是知道的,師父如此犯愁,定是因博淵出了意外。

執扇雖性子乖戾,但終歸沒想過要害誰,昨日也是氣昏了頭,才會拿博淵和若離試藥。她的血會不會吃死人尚且不知,但委實吃死過一條銀環蛇。

剛被禁足那幾年,小執扇經常會爬到梧桐樹上偷鳥蛋,可惦記鳥蛋的除了她,還有一條碗口粗細的銀環蛇。

那時執扇根本不知怕為何物,只道先下手為強,誰搶到了就是誰的,哪成想那銀環蛇不大地道,搶不過她就直接張嘴咬住了她手臂。當時,小執扇痛到擰眉狂甩雙手,卻始終無法擺脫那毒蛇,最後腳下一滑,一人一蛇雙雙從梧桐樹上掉了下去。

帝君聞訊趕來時,銀環蛇已經死了,小執扇沒哭沒鬧也沒中毒,就連手臂上被毒蛇咬下的傷口也奇蹟般自愈了。沒過多久,小執扇就主動問起了師父毒蛇的死因,帝君的回答則是講她仙丹吃多了血太補,毒蛇承受不了就死了。

這樣的回答一聽就是含糊其辭,小執扇也是將信將疑,但當她再行追問時,帝君便只會顧左右而言他,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奇怪的是,小執扇三百年來一直保持着五歲稚子的模樣與心智,但被毒蛇咬過後不久,她就開始長高了,並逐漸長成了現在這般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還有一點,執扇的記性極好,從五歲到三千歲發生過的每一件大事她都記得一清二楚,但五歲之前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就好像被人生生抹去了一般。

執扇最初的記憶就是在煉丹房裡,小姑娘從玉榻上醒來後,帝君便遞給了她一把玉扇,並告訴她,她是煉丹房的執扇仙子,是他的弟子,除此之外便再無其它。

執扇不知自己從何而來,詢問他人亦無果,師父雖知曉,但他不願相告,執扇便也沒再過問。可越長大便越發好奇自己的身世,執扇更想知道的是,究竟是師父的仙丹太補,還是自己的血本身就是害人的毒?

前段時日她突發奇想,想着用滲過血的仙丹與普通的仙丹做比較,就用自己的血養了三枚仙丹。可自從被毒蛇咬過一次後,執扇就對這種沒腿沒毛的爬行動物產生了極深的恐懼,也因禁足之故,她沒能尋到其它小動物試藥,最後竟讓博淵給趕上了。

若博淵沒出意外,早該來興師問罪了,可若是他死了,天庭又怎會如此風平浪靜?莫非,還有比這更糟的可能性?

執扇越想越是後怕,忙轉身面向帝君小聲詢問:“師父,博淵沒那麼容易死的吧?”

帝君搖頭長嘆一聲:“沒死,不過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