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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就按本殿下的意思辦,出了任何紕漏,皆由本殿下一力承擔,明白了嗎?」說罷,已是刻不容緩邁腿去追執扇了。

「這……不妥吧?」燎原神君面露難色,心中卻是鄙夷萬分。

博淵駐足睥倪他一眼,不耐煩道:「本殿下再重審一次,這是命令,不是請求,火神還想抗命不成?」

燎原神君躬身作揖:「小神不敢!」

「行了!此事就這麼定了,本殿下還有些私事要處理,火神請自便!」話音止,博淵便化作一道霞光消失在了雲層里。

燎原神君嗤之以鼻,本想進入太微玉清宮看看情況,卻在抬腳踏上雲階的那一刻,收到了神侍」征姝」的千里傳音:「主上,不好了,冥夜辰殺入了火神殿。」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燎原神君唇角勾笑,火紅身影瞬間降落在火神殿內。

火神殿大門緊閉,院內負責守崗的天兵們身軀筆直,如泥塑雕像般一動不動,而仙子們或手持掃帚俯視地面,或保持着抬步前行的姿勢,好似被施了定身術般。

伸手碰了碰其中一位天兵,便見他筆直的身軀徒然散架,落地時已化作一地散沙。燎原神君這才留意到,在場所有人脖頸處皆有一道暗傷,傷口細而狹長,均為一擊斃命。

「好徒兒,你還真是個奇才,在殺人如麻一事上,連為師也深感自愧不如!」燎原神君猶自鼓着掌,銳利目光掃過四方庭院,大袖一揮,毀去了周遭所有的屍身。

未待屍身落地成沙,院落中的仙植藤蔓徒然瘋長,燎原神君一不留神便被藤蔓纏住了雙腳,隨之而來的還有數以萬計的鋒利葉刃。

燎原神君倒也不慌,火紅身影點地而起,牽帶着腳上藤蔓升入半空,那接踵而來的葉刃則不偏不倚,正好削斷了騰空豎立的藤蔓。

腳上束縛得以解除,燎原神君俯身直下,雙手接連擊出數十個火彈,焚滅了足下泛濫成災的葉刃以及地上四處亂爬的藤蔓,隨後便堂而皇之進入了主殿內。

分明是風和日麗的暖陽天,屋內卻滿是森冷壓抑的氣息,着一身黑色斗篷衣袍的冥夜辰闔眼靜坐於高座之上,在其腳下,正跪立着一位束髮及腰的黑衣女子。

女子將頭埋的很低,讓人瞧不清她的容貌,更不知她是生是死,燎原神君卻是一眼認出此人正是自己的神侍征姝。

「神君?」長殿另一側,正在烹茶的戴星淚眼婆娑喚了一聲。比起經常凌虐自己的燎原神君,戴星更害怕高座之上那位一言不發,殺人不眨眼的冥神大人。

戴星原以為自己在劫難逃,但不知為何,冥夜辰殺了火神殿所有的天兵和仙子們,卻獨獨放過了她和征姝。征姝是火神神侍,冥夜辰將她踩在腳下,留她一命尚有利可圖,可她一介失了寵,被燎原神君貶得一文不值的低賤小仙,何以僥倖存活下來?

冥夜辰讓她烹茶,戴星便唯唯諾諾的烹起了茶,但由於太過緊張,她不是打翻了茶盞就是磕到了凳腳,冥夜辰卻也只冷冷瞥了她一眼,並未動怒。

戴星誠惶誠恐好不容易盼回了燎原神君,可燎原神君看向她的眼神里只有厭惡,畢竟一個失去利用價值,死活都要倒貼他的女子根本不配得到他的憐惜。

「出去!」燎原神君冷聲一喝,嚇得戴星不自覺往後縮了縮,而後便逃也似的跑出了門。

「怎麼?本殿的好徒兒是為那小丫頭打抱不平來了?」言語間,燎原神君一掀火紅長袍,神閑意定的坐在了玉凳之上。

他伸手取過茶盞,猶自倒了杯剛沏好的熱茶放近唇畔輕輕吹涼,淺抿一口才又說道:「你還是同九萬年前一樣,寡言少語,好似除了你妹妹,鋼刀鐵棍都難以撬開你的嘴。不過可惜,你尋了八萬餘年才找回的妹妹卻一

門心思撲到了仇敵身上,嘖嘖嘖,那種滋味,不好受吧?」

話音未落,便聽到了冥夜辰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的聲音,同時,俯首跪地的征姝猛地彈了起來。

她渙散發紅的雙眼四下搜尋着目標,身子卻立如磐石,紋絲未動,以至於側目時頸骨咔咔直響,似斷裂般駭人視聽。

直到發現燎原神君後,征姝細白的脖頸頓時青筋暴漲,似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藤蔓爬遍了她原本清冷白皙的面頰,那雙眼更似滴血般森冷猩紅。她的身子逐漸拉長,後背也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彩色鱗片,俯地的手腳則迅速變成了馬蹄,同時,獅頭、鹿角與龍尾均已緩緩顯了出來。

征姝的真身乃是一隻玉麒麟,其高逾八尺的身型立時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它嘶吼着,龐大的身軀呈泰山壓頂之勢,猛地撲向了燎原神君。

燎原神君拍案而起,身影似風從玉麒麟腹下疾掠而過,僅一個眨眼的功夫,那白壁無瑕的桌凳便被玉麒麟踩得四分五裂,而那抹火紅身影卻已定定騎在了玉麒麟後背之上。

「冥夜辰,你用攝魂術控制征姝,是覺得本殿對自己的神侍下不去手嗎?」燎原神君抓住兩塊鱗片用力一拔,只聽得「哧啦」一聲,飛濺的鮮血立時染紅了他的眼。

他將鱗片怒砸於冥夜辰腳下,大喝:「無用之徒,死不足惜!」說罷便揚手喚出闇炎神戩,對準玉麒麟鮮血淋漓的後背狠狠插了進去。

騰升的灼熱之氣刺入玉麒麟背脊,鑽入骨髓,它憤怒嘶嚎的聲音逐漸變得微不可聞。

燎原神君一躍而下,手持闇炎神戩步步逼近冥夜辰,每行一步,地面便會印上一朵耀目的血花,其身後的地面上,遠遠趴俯着重傷不起的征姝。

「如何,這樣的結局可還滿意?」燎原神君頓住腳,將手中神戩重重立於地面,「本殿猜你此行的目的並非是為了殺人,而是在尋一個能與你統一陣線的盟友,畢竟,有些東西若是丟了,連活着也會變成一種奢侈,更妄論復仇了,你說,是與不是?」

他抬手指了指冥夜辰隨意搭在膝頭上的雙手,那雙手乾淨修長,如玉如脂,卻唯獨少了一枚熒白透亮的玉指環。那玉指環不僅僅是冥夜辰威攝三界的絕密法寶,更是沒找到妹妹之前,冥夜辰視為生命的珍愛之物。

燎原神君曾窺見過執扇胸前懸掛的玉指環,是以清楚的知道,冥夜辰早已將自己的命與執扇系在了一起。不過今日,執扇卻並未佩戴玉指環,本以為是冥夜辰將其收了回去,但現在看來,許是執扇將無虞給弄丟了。

畢竟一曲魂殤便足以操縱諸天仙神自相殘殺,冥夜辰若真想尋仇,斷不會只殺一個神侍泄憤,更不會陪自己諸般周旋。如此,燎原神君便更加肆無忌憚了:「將煜鳳拉下神壇,本殿九萬年前便做到了,如今,本殿勢必再將博淵狠狠踩在腳下,凌辱至死!」

他抬腳狠狠踩向了散落在地的玉桌碎塊,咬牙切齒碾了碾,直至腳下碎片化為粉末,才又鬆開緊握的拳頭,換回了那副虛假的謙雅笑臉,道:「這說起來,你應該比我更憎恨天界太子才對,若不是因為他,你妹妹也不會死,忘憂谷亦不用覆滅。若本殿是你,早就殺了博淵,再抹去執扇所有的記憶,讓她再不受天規約束,從此快意恩仇,餘生無憂。」

冥夜辰的確有此打算,但眼下無虞與涅生琴皆已落入博淵之手,他並沒有必勝的把握。倒也不是貪生怕死,只是擔心自己死了以後,妹妹會再次遭人迫害。

禕昶的死已在天庭造成了不小的恐慌,那位心懷蒼生的太子殿下勢必會徹查到底,一旦真相水落石出,火神偽善的面具便再也掩蓋不住他的醜惡嘴臉。

眼下,火神自是坐不住的。

冥夜辰此行的目的,正是想試探火神的實力,看

看他是否有能力成為自己復仇路上的墊腳石。

如今,火神體內的嫉妒之火已被成功激化,冥夜辰現在要做的,便是踩着這顆墊腳石,冷眼旁觀誅天仙神狗咬狗。Z.br>

「你說得不錯,本尊的確需要一個盟友,一個與自己同仇敵愾,且有能力殺了天界太子的盟友。」冥夜辰起身,抬手將一股黑色靈力渡入了征姝體內。

征姝痛苦地緊咬下唇,臉上如豆粒大小的冷汗層出不窮,身子也如待發之弩緩緩飄向了半空中。

少頃,征姝緊繃的身軀逐漸放鬆,人也從死亡的邊緣線爬了回來,她睜開眼,虛弱道:「主上,屬下給您添麻煩了。」

燎原神君隱去神戩,一揮袖袍將征姝拉回地面,揮手打發她走:「行了,此事錯不在你,你且回去好好養傷!」

「是!」征姝恭敬後退數步方才轉身邁出了內殿,可一出門,便撞見了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戴星。

戴星急忙晃動雙手表明自己不是有意窺視,見征殊面色不好,又雙手合十祈求她不要出聲,可換來的依舊是征姝無情的質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窺聽主上與冥尊談話,活膩了是不是?」

「不是,我……我……」戴星跌坐在地,哭哭唧唧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原是憂心心上人安危不願離開,可看到的卻是燎原神君毫不留情將闇炎神戩刺入征姝後背的畫面,還聽到了他與冥夜辰預謀暗害天界太子的訊息。

戴星又驚又恐,她的心上人明明是個儒雅隨和的極善之神,為何才兩三月的時間,他就變成了一個暴戾不堪,大逆不道的惡魔?

「吵什麼?」燎原神君聽到動靜後出了門,見是戴星滿臉淚痕的望着自己,心中嫌惡更添幾分。但礙於冥夜辰還在,便虛情假意將她攙了起來,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征姝臉上,怒斥,「你算什麼東西,竟也敢訓斥本殿的女人?」

征姝捂着腫脹的右臉頰,撲通跪地道:「是屬下一時犯了渾,請主上恕罪!」

「行了!」燎原神君擺擺手,「夫人今日受了驚嚇,你速速送她回去休息。記住!管好自己的嘴,若是走漏半點風聲,本殿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