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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扇的目光則被一位二八年華的少女所吸引,這少女,可不就是在凡塵時,曾衣不遮體當著她的面投河自盡的哪一位嘛,執扇還親自下水去拉過她吶。

短短時間裡,執扇愣是沒能將她從鬼門關拉回來,更奇怪的是,她居然是帶着笑意赴死的,那時執扇便覺得,這少女的死隱隱中透着古怪,極有可能是被人給蠱惑了。後來,凡塵又陸續有年輕貌美的女子離奇自戕,執扇曾一度將懷疑的目光鎖定在了沐晨身上,但後來經博淵查證,那些事與沐晨並無直接聯繫,卻也不排除有間接關聯的可能性。

於是,執扇又將懷疑的目光轉向了白景楓,因為沐晨曾蓄意帶她去見過白景楓,而白景楓也用若離的褐羽脅迫過她,甚至還用琴音蠱惑過她。

也正是因為有了那一次的遭遇,執扇才會對琴音格外敏銳,以至於白景楓幻化成戴月對她施以蠱惑之術時,能在第一時間自封聽力,化險為夷。之後那些乖順的反應,也只是為了查明白景楓的圖謀及其幕後主使,故意虛以委蛇的手段罷了。

如是想着,一條薄紗已迎面飛來,端得正是纏脖繞頸之勢,幸而執扇眼疾,躬身躲過一擊後又反手抓住了薄紗。再抬眸時,卻見那數十位風姿卓越的女鬼皆已快速倒下,化成了灰,隨風消逝,而冥夜辰的手中,還握着一片滴血的葉子。

「為何非得殺了她們?」執扇盯着冥夜辰,語氣明顯不悅。

「我不殺她們,她們就會殺了我們,這是你說的。」冥夜辰淡淡道。

「是嗎?」執扇步步逼近,咄咄目光直視着他的臉,「上次櫻花村那一戰,我靈力被縛,是你暗中相助,才讓我有機會死裡逃生的對不對?」

冥夜辰神情一怔,手中樹葉徒然落下,執扇卻不依不饒繼續道:「你刻意引我進櫻花村,又在我遇險時蓄意放了我,是想跟我玩欲擒故縱嗎?」

話說到這份上,冥夜辰的臉色也不好看,執扇卻是打破沙鍋問到了底:「初下凡塵那日,是你用幻術製造了鬼打牆的假象,也是你操縱狼群圍攻我,最後,你又化出一條銀環蛇嚇唬我,為的,也只是營造出一個與我意外結識的假象,對吧?」

像是默認般,冥夜辰並沒有為自己辯解,執扇又繼續揣測道:「管書陶告訴我,櫻花村相遇的三日前,你曾帶着獨孤皓去了趟天界,算算日子,那日正巧是我與博淵初相識的日子。在當時,博淵曾前後兩次出入璠雲宮,第一次,他借取葯之名欺負了我,第二次,我便惱羞成怒將他煽下了凡塵。

可下了凡塵我才注意到,博淵耳垂上有一顆小小的肉痣,但我認真觀察過,第一次出現在璠雲宮摸我手的博淵,耳垂上根本就沒有肉痣。那時我便知道,有人刻意偽裝成博淵的模樣,精心謀划了一場紈絝太子調戲執扇仙子的精彩戲碼,只可惜,我無從知曉對方的身份與目的,但現在我知道了,那個人,是你!」

冥夜辰依舊沉默着,但這一瞬間,執扇卻將一切都捋得清清楚楚:「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身邊帶的小嬰兒就是天界太子,但出於某種未知的目的,你不得不在他高燒不退的情況下出手救了他,但事實上,你不止一次想殺了他,也包括這一次,對嗎?沐晨?」

「不錯,從天界太子出生那日起,我便想殺了他,即便到了此刻,這個想法也從未變過。」鏗鏘之音回蕩在荒山之中,冥夜辰直視着她的眼,片刻後,竟緩緩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果然,面具下那張清逸脫俗的臉白如美玉,凈若晨曦。

沐晨,沐晨,也許就是踏着曙光而來的意思吧?

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剛在腦海中成了形,便被執扇給掐滅了,即便她能確定沐晨待她的好不是裝出來的,卻依舊改變不了沐晨設計她,欺瞞她的事實。執扇看着他,堅定不

移的說:「無論你是沐晨也好,冥夜辰也罷,我都不允許你傷害博淵。同樣的,我也會替你守住這個秘密,就當報答你在凡塵三番五次的仗義援手了。」

冥夜辰不再表態,執扇自也沒了多說的必要,伸手撫了撫管書陶淚跡未乾的面頰,她言:「管書陶沒什麼心眼兒,你多關心關心她,這個坎兒,她一定能邁過去的。」話畢,她抬腳欲走,卻被冥夜辰一把拽住手腕,問,「終有一日,我會與天界太子兵戎相見,屆時,你當如何應對?」

「我希望那一日永遠不要來臨,若真的必不可免,我會毫不猶豫與博淵站在同一陣線,畢竟,我也是九重天的一份子。」果真未有片刻猶豫,執扇用力掙脫他的手,進而取下脖頸上懸掛的玉指環遞了過去,「這是你的東西,也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或許對他三人來說,這就是最好的結局,沒當著博淵的面揭穿冥夜辰的把戲,是鑒於曾經的那些情份,將無虞還給他,是在用實際行動與他劃清界限。

冥夜辰的臉色很難看,執扇卻視而未見強行將無虞塞入了他手中,可一轉身,就見一枚熒光閃閃的玉指環從自己頭頂上方飛了出去,同時,身後也傳來了冥夜辰寒徹心扉的聲音:「你既不要,扔了便是!」

「喂?」執扇反應過來要去抓時,無虞早已墜入了幽冥河中,還因此驚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波瀾,片刻後,止於平靜。

那可是靈寶啊,執扇的心都在滴血,早知道冥夜辰這麼狠,就不將無虞還給他了,如今倒好,誰也拿不到了。可事已至此,執扇也只能撇撇嘴以示惋惜,隨後便頭也不回的尋博淵去了。

———

「砰」一聲響,白景楓的身子徑直摔在了地面上,口中鮮血像是泄了洪,一個勁的往外涌。其對面傲立的博淵,卻是一手抱着琴,一手持着刀,身姿挺拔,鋒芒畢露。

在這場毫無懸念的戰鬥中,白景楓的手剛觸碰到琴弦,博淵手中的刀便已恰到好處地挑斷了他的手筋,他甚至都沒看到博淵如何出的手,只知道對方的速度很快,肉眼難辨的快。而當他忍着劇痛打算掏出符咒時,手中的琴也被博淵給搶走了,就連胸口也被連踢了好幾腳。其結果就是,白景楓根本沒來得及出手,卻也只能認命的從半空中狠狠砸向了地面。

身子好似被車軲轆碾過了一般,疼得幾乎快要散架,可白景楓愣是緊咬牙關從地上爬了起來。

晃晃悠悠站穩身子,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跡,強自鎮定的笑道:「九殿下,你我目的相同,不如暫且放下偏見,一致對外如何?」

「哦?」博淵冷冷一笑,「那你不妨說說看,何為內,何為外?」

白景楓憤憤道:「在下混進蒼擎峰,原是想控制執扇殺了冥夜辰,不料竟被他二人攜手反控了局面,栽了個大跟頭。不過,冥夜辰也沒落着好,他靈力消耗嚴重,對付他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九殿下若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在下,白景楓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活捉冥夜辰。」

話里話外,無不透露着挑唆之意,畢竟天界追捕冥夜辰多年未果,如此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白景楓不相信天界太子會放棄冥夜辰,抓他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囉囉回天庭交差。

博淵漠然開口:「就你現在這副德行,扔到大街上,恐連乞討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你憑何覺得,本殿下會需要你的幫助?」

「就是!」匆匆趕來的執扇適時地添油加醋,「還想聯合博淵對付冥夜辰,你莫不是腦子進了水,忘記自己曾幻化成李將軍的模樣,在雅菊樓暗殺過我和博淵一事?」

若非白景楓再次使出百鬼禁令,執扇還真沒把這事兒往他身上想,畢竟那時她與白景楓素昧謀面,對方根本沒理由暗殺她。即便到了此刻,執扇依舊沒想明白,繼而追

問道,「白景楓,你我素不相識,為何非要置我於死地,難道僅僅是因為一段千年前的舊怨,因為你想折磨李夫人,而我卻想醫治她?」

白景楓的臉色越發難堪起來,可事到如今,他已沒了隱藏的必要,索性直言不諱道:「沒錯,我就是要她生不如死,讓想幫助她的人都下地獄。」他訕笑着,般般入畫的眉眼逐漸變得猙獰,「林欣悅逼得我母親上吊自殺,害得我家破人亡,最後害得我連做男人的尊嚴都失去了,我憑什麼,讓她好過?」

「所以,你就將她的孩子炮製成了嬰靈,讓它不斷吞食自己的弟弟妹妹,讓他們母子相殘了千年之久?」

「怎麼?覺得我陰狠毒辣,心胸狹隘?」白景謔笑着,目光陰得瘮人。

「是,你不僅心胸狹隘,還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執扇毫無畏懼,迎着他的目光道,「你指使小怪嬰吞食李夫人腹中的孩子是因為舊恨,那二夫人呢?她與你無冤無仇,為何連她腹中胎兒也不放過?」.z.br>

二夫人的孩子一出生便夭折,其被扯下的耳朵旁邊還有兩顆小牙洞,可不就是白景楓指使小怪嬰咬的嘛。一瞬間,執扇好似又明白了,博淵借腹出生的那日,紫暘真人好巧不巧出現在了將軍府,還編造出一個除邪祟的理由誘導李夫人,他將博淵的體貌特徵講得一清二楚,其目的,不就是為了暗害博淵嗎?

可這紫暘真人明明有機會親手殺了博淵,為何非得假借他人之手?莫非他是在忌憚着誰?或者說,那時的紫暘真人也不確定二夫人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博淵,他是在試探?

執扇思忖着,知道博淵體貌特徵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天帝,天后,若離,還有太微玉清宮照料過博淵衣食起居的仙子神侍,以及博淵身邊的幾個近侍。

偏偏這些神中,有能力暗害博淵的沒理由會害他,有理由害他的又沒有能力暗害他,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