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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關節咯咯作響,荼陌緊攥着手,氣得一拳砸在了身旁的石柱之上。石柱被內力震斷,手背亦被碎石劃破,鮮血滴得遍地都是,可他卻像不覺疼痛般,繼續揮拳砸向了另一根石柱。

燎原神君握住他拳頭將他攔下,開導道:「本殿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作踐自己的,而是要告訴你,對於藍芯蕊,你要絕對的順從,絕不能忤逆於她,否則,你就只有死路一條。藍芯蕊不會對任何人生出半分憐憫之心,此番她依附在苒覓身上,除去能接近九殿下外,還能藉機取得忘憂花蕾,重新生出一副肉身。」

荼陌睜着一雙血紅的眼,質疑道:「忘憂一族既已覆滅,何來花蕾一說?」

「此事本殿也不甚清楚,只知帝君為保忘憂一脈,不惜用自己的神元,將那半枯萎的忘憂草小萱兒養在了璠雲宮內,復以仙露丹粉灌溉,方才成功將其救活。直到赤羽鳳鳥轉世,帝君才讓小萱兒作為伴生靈與其共生。

如今的天界太子,便是那赤羽鳳鳥煜鳳,而璠雲宮那位沒心沒肺的小仙子執扇,則是長大後的小萱兒,也是三界中僅存的一株忘憂草。」

「執扇?」荼陌從苒覓口中聽過這個名字,知道此女是九殿下心慕之人,細一回想,便知天后壽誕那日匆匆出現,又匆匆離開凌霄寶殿的女子,便是燎原口中的忘憂遺株。

「不錯!忘憂一族生來便有治癒頑疾的能力,其花蕾更有起死人,肉白骨之效。煜鳳是藍芯蕊的姻緣劫,藍芯蕊善妒,又性子要強,即便屈身於苒覓體內,亦不會驅使其獻出自己的身子,反倒會想盡辦法得到執扇的花蕾,生出她自己的肉身。是以,妖帝大可不必擔心苒七公主會失了完璧之身,一旦藍芯蕊目的達成,你的覓兒,定也能毫髮無損的回來。」

如此,荼陌倒也安心些許,卻也沒忍住追問:「你到底是誰?為何如此了解九萬年前之事,又為何要將這一切告知於本帝?」

「本殿只能告訴你,本殿對天后母子深惡痛絕,欲除之而後快!既然你我目的相同,就應該同仇敵愾,相互幫襯。今後,本殿定也有許多用得着你的地方,屆時,還請妖帝不吝拔刀,出手助我一臂之力。」

荼陌不置可否,反問:「你就不擔心本帝會出爾反爾?」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本殿所求,不過是一個智勇雙全的盟友,若妖帝連這點氣魄都沒有的話,本殿自也不屑與你為伍!」燎原神君怒摔袖袍,踱步至門前,驀然駐足,側首又道,「來都來了,本殿還得再提醒你一句。不日,藍芯蕊定會再次登門,在此之前,煩請妖帝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丟了性命事小,累及愛人可就追悔莫及了!」

燎原神君語氣輕快,講完便神采飛揚踏出了屋子,其候在門外的神侍征殊立時跟上前去,躊躇良久,方才壯着膽子問道:「征殊記得,主上最不屑與那為情痴狂之人為伍,覺得他們都成不了什麼氣候,主上因何會對妖帝格外照拂?」

「征殊,你的好奇心是否有些重了?」燎原神君冷冷一瞥,嚇得征殊立時單膝跪地,求饒,「主上息怒,征殊這就割去這多嘴之舌,還請主上饒屬下一命!」言語間已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張口,欲割去自己的舌頭。

燎原神君抓住她持刀的手腕,似笑非笑道:「你可知,本殿寵物眾多,為何偏偏將你留在了身邊?」

「屬下不知!」

征殊並非是燎原神君的伴生獸,她與黃櫻一樣,都是歷經過百年廝殺後的倖存者。不同的是,黃櫻贏的手段極不光彩,而征殊,卻是完全憑實力戰勝其它動物,光明正大從囚籠里走出來的。

燎原神君將其提拔至身旁,與外人道,她是自己的神侍。只有徵殊自己知道,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玩物而已,與黃櫻並無本質上的區別。

「那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燎原神君糟踐的女子成千上萬,卻獨獨未對征殊下過手,除去征殊長相較為普通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燎原神君需要一個名義上的神侍,一把替自己殺人的刀,麒麟血統高貴,能力強悍,自是燎原神君的不二人選。

征殊垂首,並不知該如何作答,燎原神君卻是繞回了之前的話題:「荼陌為了心上人,敢於與天界作對,這麼好的刀,本殿可不得磨鋒利了,好讓它的作用發揮到極致嘛?」

「屬下明白了!」

「很好!」燎原神君重重拍了拍她的肩,命令道,「速去仙南峰盯緊冥夜辰的動靜,本殿要在第一時間,採集到忘憂花粉。切記,勿讓藍芯蕊捷足先登,此事若是辦砸了,你的下場會比黃櫻痛苦百倍不止!」聲線拔高,語調加重,燎原神君像那命運的獨裁者,總是將別人的生死,顛覆於鼓掌之間。

「是!」征殊恭敬領命,低垂的眸中掠過一抹寒光,轉瞬即逝。

彼時,九重天,霞光殿內。

博淵自鏡上淵歸來,便將項墨白投入了天牢之中,親自審訊,復以重兵把守。奈何那項墨白骨頭太硬,軟硬不吃,神骨鞭挨了不下三十,被打得皮開肉綻,半隻腳都踏進了閻王殿里,卻始終悶頭悶腦,一言不發,甚至都未曾哼過一聲。

再這麼打下去,項墨白定是小命休矣!博淵只得命天兵收了手,擰眉沉思,試圖尋其軟肋攻擊。

恰是此時,苒覓踱步行了來,也未開口,卻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博淵面前。

「此為何意?」博淵疑惑。

「苒覓有過,特親自來此,請九殿下施罰!」

「起來說話吧!」

「殿下,我做錯了事,理當如此!」苒覓抬起一雙淚涔涔的眸子,堅定地望着他。

「何過?」

「當日在凌霄寶殿外,是苒覓故意跌倒,才讓殿下與執扇姑娘生了嫌隙。殿下重傷,也是苒覓故意弄亂自己的衣物,才讓執扇姑娘誤以為你我之間有染,憤然離去!」苒覓跪行兩步,抓住博淵衣袂又道,「殿下,苒覓雖是被迫,卻也有錯在身,還請殿下重罰!」Z.br>

博淵強作鎮定,出聲質問:「何人所迫?」

「是……是天后娘娘!」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苒覓從袖中掏出一枚海螺道,「這是音螺,音螺收集到的聲音會一直回蕩其中,殿下不妨聽聽看。」

博淵接過音螺,湊近耳畔,便聽母后的聲音自螺內傳出:「你與妖帝之間那點兒事,本宮全都知情,也知道你尋了吾兒,讓他為你求一紙婚書。本宮疑惑的是,無論是吾兒還是本宮幫你,最終都會經本宮之手,你為何不直接求我幫忙?」

苒覓道:「天后娘娘,您的意思是?」

「你想辦法讓璠雲宮那小丫頭對吾兒死心,本宮便允了你與荼陌的婚事。」

「為一己之私,破壞他人良緣之事,苒覓不能做!天后娘娘,執扇姑娘與九殿下兩情相悅,您為何要拆散他們?」

「覓兒,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你只需知道,妖族的命運之繩始終拽在你手裡,這便夠了!」溫軟的語氣帶着恐嚇,苒覓終是妥協了,「我答應您,只要天后娘娘放過荼陌,放過妖族,苒覓什麼都答應您!」

聽到此,博淵腦袋嗡地一聲,炸了!

博淵也曾想過,母后極可能不喜執扇,他與執扇若想長相廝守,必定還有場硬仗要打。卻怎麼也沒料到,母后竟會為了拆散自己與執扇,不擇手段到用妖族威脅苒覓。這樣的母后,還是那個深明大義的天后娘娘嗎?

更可怕的是,博淵從未察覺苒覓是在刻意針對執扇,也不知,執扇那日離開並非是無理取鬧,而是真傷了

心。

博淵天真的以為,自己出手教訓妖魔兩族後,母后真會去璠雲宮替自己提親,卻不想自己也被算計其中。他口口聲聲嚷着要保護執扇,卻在無意間,傷透了她的心。

念及此,博淵恨不得立時奔到執扇面前,卻被苒覓拽得死緊,泣不成聲道:「殿下,執扇姑娘自那日離開霞光殿後,便……失蹤了!」

「你說什麼?」博淵再也壓不住怒火,揪住她衣襟,恨聲質問,「你再說一遍!」

「知道你與妖族交戰後,我去求過天后娘娘,但她不肯收回成命,我便只能去求助執扇。原打算將真相如實告知,讓她替我向你求求情,讓你放過妖族,卻被璠雲宮的小仙娥告知,執扇姑娘已離家多日,至今未歸!」

「執扇,執扇?」博淵痛心疾首,一把將她摔開,風一樣奔出了天牢。

他一走,若離與執刑的天兵也緊隨其後,疾步出了天牢。而那被鐵鏈綁在十字木樁上,一直不曾開口的項墨白卻突然抬起一雙血紅的眼,奮力掙扎着,狂躁地沖苒覓吼:「惡女,你到底對執扇姑娘做了什麼?」

苒覓一改先前凄苦面色,訕笑着起身,踱步至項墨白面前,厲眼打量,末了勾唇一笑:「你如此動怒,莫不是看上那丫頭了?」

「不許你詆毀執扇姑娘!」項墨白咬牙切齒,額間青筋暴跳,眼中帶着一種將對方撕碎的狠惡,卻礙於手腳被束縛,傷不了對方分毫,倒是扯得十字木樁震顫,鐵鏈撞擊得啷噹作響。

「將自己的喜歡視作詆毀,有趣,屬實有趣!」苒覓兀自拍着手,邪笑,「小子,你我做個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