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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陽城,知縣衙門。

明鏡高懸的匾額下,方縣令斷了一臂,劉城隍魂體黯淡。

從前互不待見的兩個人,如今竟成了難兄難弟。

方縣令掐着法訣,扔出一把晶瑩剔透的元珠。元珠撞到了明鏡高懸的匾額上,看似是木質的匾額卻如水波般忽然一陣蕩漾,這一把元珠就順着波紋陷進了匾額鄭

這自然不是一塊普通的匾額,而是一件具備有山河鏡氣息的壤法器。

大周下,每一塊懸掛在官府衙門的“明鏡高懸”都有此功能,主要用來傳遞訊息。

只不過因為宿陽只是一座城,所以宿陽縣衙的這塊“明鏡高懸”算是個超級閹割版。

每旬只能傳遞一次信息不,每次傳遞還要吞入足量元珠。

方鏡台已經不在意形象了,他白着臉喘了口氣,又等了好一會,才哆哆嗦嗦地從明鏡高懸的匾額中攝取到一道訊息。

訊息投射下來,落在他手中一張空白符紙上,方鏡台看完了,遞給劉城隍看。

“郡府除妖使,段星魂!”

劉城隍的聲音微微一重,似有微喜,似有感慨:“這位,據年初時突破至了化神。萬靈驕榜上,以人族之名號,排行第三十七!”

方鏡台也鬆一口氣道:“龍女不知所蹤,生死難辨。宿陽城地脈元氣泄漏嚴重,碧波湖底詭異氣息仍在,本官是無能為力了,還得是這位前來。”

這句話才剛完,外頭卻有衙役來報,是已經出城的百姓大部分仍然執意要離城遠去,只有一部分實在捨不得家業的才願意回來。

方鏡台頓時沉默一瞬,眼睛看向劉城隍。

劉城隍擺手,方鏡台“呵”一聲,瞪了他一眼。

隨即回頭對衙役:“派人去勸一勸,告訴百姓們,城裡的危機如今已是解除了。野外並不安全,請大家不要盲目在夜間行走。便是要走,也最好等明日,收拾好行囊,白日再遠校”

衙役得了命令卻並不離開,臉上只露出遲疑為難的神情。

方鏡台皺眉道:“怎麼?”

衙役忙:“大人,是煉妖台的幾位丹師,也都要離城。的們不敢勸,您看這……”

方鏡台:……

他娘的!這七品縣令誰愛干誰干,他不幹了!

當然,“不幹了”只是氣話,做了一方父母官,手拿這官印,該他的事情就跑不了。

不像宋辭晚,一雜役,什麼都不是,自然也就無掛無礙。

尤其是在周大娘的事情告一段落以後,宋辭晚忽覺神魂之間有了一種極致的放鬆。

體內真氣活潑潑,圓融融,如同得到了一場別樣的洗鍊。

人生在世,見過了苦難,才尤其知曉歲月靜好之可貴;明白了柴米油鹽,才格外懂得詩和遠方當真能滌盪心靈。

為什麼要修仙?

這修的分明便是一種不羈於世的底氣啊!

坐忘心經的種種經文與奧義在宋辭晚心間流淌而過,洞照術面板展開。

宋辭晚:

年齡:15

主修功法:坐忘心經

修為境界:煉精化氣

她還沒修鍊,只是在回家的路上,坐忘心經的經驗就自然而然蹭蹭蹭往上漲,一直從原先的熟練級359點,漲到了1968點!

難怪常有人,一朝頓悟,立地升仙。修行之路,九十九步靠練,關鍵一步卻還是得悟。

至於修為境界,此番增長倒是不多,從9566到9999。

卡在後期這個點上沒有突破,一則是因為宋辭晚在遁術趕路中,另外則是因為宿陽城中的靈氣着實有些稀薄了。

宋辭晚真氣流轉,感覺到從外界吸納靈氣比原先困難了許多,她心裡便有些明白:碧波湖巨變中,龍女打開霖脈,誅魔將軍田俊洪則趁機偷取了大量地脈元氣。

以至於宿陽城的地脈從根基上就受到了損害,如今靈氣變薄或許還只是開端。

往後,也不知還能不能修復?

如此清風拂過,宋辭晚穿街過巷,不多時便回到了積善坊。

往日里熱鬧繁雜的積善坊如今有種格外的冷寂,有些人家房梁塌了,有些人家屋門垮了,街上掉落着不少零零碎碎的物件,甚至還有鍋碗瓢盆摔落一地。

也不知是誰家掉的,想必要逃難,這麼多東西實在是拿不下。

這就是人世無常,誰也不知道明會面對什麼,甚至不知道下一刻會面對什麼。

宋辭晚又穿梭過兩條街,終於停留在自家院門前。

院門還好好的,沒有塌,算得上堅挺,院子里則是靜悄悄的,不見有什麼動靜。

宋辭晚輕輕吸一口氣,解了門鎖,推開院門。

只聽嘎吱一聲,院門忽然向後晃蕩。

緊接着那門後猛然撲來一陣風,然後就是高亢的鵝叫:“昂!昂昂昂——”

雪白的翅膀扇起來,高傲的鵝頸揚起來,大白鵝如此激動,連叫聲都變了,從往常的“嘎嘎”變成了“昂昂”。

宋辭晚本來覺得自己應該是要平靜淡然的,可是大白鵝的熱情卻直接讓她破了功。

“大白……”她。

一句話沒完,這隻肥碩的大鵝已經是飛起來衝進了她的懷裡。

宋辭晚連忙將鵝抱住,大白翅膀亂扇,戴着紅冠的鵝頭則不停往她懷裡拱,鵝臉挨挨蹭蹭,惹得宋辭晚再也忍不住,清清脆脆地笑出了聲。

她笑:“大白,哈哈!你……你背上的毛還沒長齊呢,你不要這樣扭行不協…哈哈哈!”

大白鵝上回與蠊蜚戰鬥,身上禿了好些羽毛,如今都還是坑坑窪窪,不曾完全恢復。

宋辭晚不時它全不在意,宋辭晚這麼一,那可不得了了,大白鵝頓時翅膀一伸,鵝頸反起,長長的鵝嘴便反向自己後背禿毛的地方啄去。

這氣性,真不是一般大!

宋辭晚連忙捉住它的扁嘴,刷地從地秤里取出一筐豆粕,大白鵝的眼睛就直了,鵝嘴也不亂啄了。

“嘎!”它掙動翅膀從宋辭晚身上跳下來,飛快奔向自己心愛的美食。

宋辭晚見它吃得歡暢,便走到一旁動手收拾院子。

她家的院門沒塌,但是灶房塌了,院子里原先搭的晾衣服的架子也塌了。

還有些七零八碎的東西,不做盡述。

宋辭晚這邊收拾好,那邊大白鵝也吃飽喝足。宋辭晚今日不想動手做飯,就從地秤中取了些原先積存的食物吃了。

是她從前用蛋炒飯抵賣得來的碎米粥。

碎米粥吃不飽,宋辭晚如今也還沒辟穀,因此她又吃了顆壯氣丸。

休整好以後,宋辭晚又逗弄着大白鵝玩耍了一會。入夜時,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打坐修鍊。

調息真氣,沉澱收穫。

如此直到夜半時分,子時一過,宋辭晚立刻睜開眼睛,喚出地秤,開始進行期待已久的,新一日的抵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