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就是不熟，對不對？」歐萌萌又笑了，輕輕摸摸他的小毛頭。

「其實環哥哥也不錯，我們出去，他還給我買過吃的。看到胭脂，還想着給二姐姐，三姐姐買上一份。說她們在家，不能出來。好的壞的，她們也分不出來，所以他總是好的、壞的，各買一些回去，讓她們分辨，省得被人騙。」賈琮輕嘆了一聲。

賈環投降這個，他其實真不懂。當然，他那會子也沒功夫懂，忙着到處放炮仗，扔火油瓶子，下人們看他扔得有用，也跟着扔，為前後門的進攻減輕壓力。他是打一搶換一個地方，又有下人們幫忙，對他來說，就是一場大大的真實的遊戲。

他是後來聽說賈環要投降，被賈蘭打暈，而因為他的位置空下，讓外頭的叛軍找到空，差點衝進來，是賈珚和板兒衝上前攔住，板兒差點被人砍斷腿，而賈珚差點被毀容。大家都氣，他也覺得自己該氣，可是他更多的是困惑。為什麼啊？

歐萌萌笑了，是啊，為什麼？恐懼還分為什麼？每個人都有恐懼，在面對生死時，真的能置之度外的，真的是少數。她輕輕摸摸的他的小毛頭，還是不能不說啥。

「老太太，你不說點什麼？」賈琮都覺得很無奈了，自己說什麼，老太太好像都懶得搭理呢。

「不知道說什麼？我記得你姐說，你怕鬼是不是？」歐萌萌想想反問道。

「嗯，三姐姐和湘雲姐姐可壞了，小時候，他們常給我講鬼故事，對了，老太太，這世上會有鬼嗎？」賈琮忙左右看看，看着抓住老太太，立即抓住了鶯歌。

「不知道！」歐萌萌搖頭，覺得這個還真的不好說，因為畢竟自己都能穿書，還有什麼是不能發生的，所以這個還是別爭辯了。

賈琮現在恨不得撲進了鶯歌懷裡了，現在府里處處破敗，縱是青天白日的，也覺得陰風陣陣。小屁孩子這會子覺得寒毛都立起來了。

鶯歌都無語了，十歲的小東西，真的抱不動，只能把他摟在懷裡，譴責的看着老太太。哪有這麼嚇唬小孩子的。

歐萌萌對着鶯歌做了一個鬼臉，自己慢慢的巡視自己的西院，當時女眷在榮禧堂後頭的密室里。所以大家那時關閉了通向西院，東院的各角門。所有的下人齊聚榮禧堂各門，地方小了，人員相對集中，那時，就已經顧不上寧府，榮府的東院西院了。所以相對的，除了榮禧堂，其它的地方，全都損失慘重。像老太太屋裡的擺設要麼碎了，要麼沒了。

這還是小事，像西院的前頭姑娘們平時理事的絳雲軒就被燒沒了。裡頭的古董，字畫也不知道是被燒了，還是被拿走了。

這也是歐萌萌，剛剛不願罰賈環的原因。國公府的小公子，何曾見過這個，如潮水般的叛軍，房子被燒了，他們空間在不斷的縮小。家丁們不斷的倒下，那幺小的孩子，只怕得要得創傷後應激反應。不能說別人可以為什麼他不可以，她自己都不見得可以，憑什麼要求別人。

「老太太，我爹說，沒事，我們正要重修寧榮街，放心，放心，很快就能恢復的。」賈琮看老太太在看絳雲軒的廢墟，忙說道。

「是，只要人沒事，一切都會好的。」歐萌萌低頭對着小孫子笑着。

「老太太，你開心了一點沒？」賈琮有點害怕，誰看到斷壁殘垣，心情也不會太好，更何況，這是陰天，多少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好了，老太太，該走了。」鶯歌回頭看看，有下人在揮手。榮府這樣，女眷們肯定住不了，於是忙派人去老太太之前常住的郊外園子，把房子收拾出來，女眷孩子們已經先過去了，這裡賈珚和賈璉，還是留在京里養傷，主要是，預防京里的大風暴。賈家這迴避無可避，所以不能走。其實老太太都不該出京，不過，歐萌萌出宮前已經見

過新帝了，所以她就能深藏功與名了。

「你呢？要去看看二姐嗎？」

「二姐在這兒，她陪二嫂子過來理事，不過，我們可以一塊去鄉下。」賈琮忙說道。

「腦子還可以。」歐萌萌笑了笑，現在也就明白了，賈琮是被賈瑛派來的了，也是，除了賈瑛，誰學能指派得了他。

「老太太，我快不喜歡您了。」賈琮抬頭，忍不住說道。

「那個，之前你喜歡我嗎？」歐萌萌反問了一句。

「但沒有不喜歡，有時覺得您還可以的。」賈琮還是拉着鶯歌，鼓起勇氣說道。

「謝謝！」歐萌萌對他一點頭，表示了感動。

賈琮鬱悶了，明顯的，老太太懶得跟他聊天了，懶得接他的話，一般這樣的孩子都是會有點話癆的，現在他被逼着在這兒陪老太太聊天，可是老太太不想搭理他啊。他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拉住了鶯歌的手，一臉的委屈。

歐萌萌哈哈大笑，自己回身向外走。西院向外的月亮門外，王熙鳳，賈瑛都在門口，看到她，忙深深一禮。

老太太進宮並不比他們輕鬆，甚至於，更加兇險，所以她一個人都沒帶，自己獨自進去了。現在她回來，皇家雖說還沒開口，但大家都知道，賈家這回，雖說損失巨大，但卻賭贏了。

「走吧!」歐萌萌對兩人虛扶了一下，自己慢慢的向外走去。

「姐！」賈琮撲進了賈瑛的懷裡，真的委屈壞了。

歐萌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賈珚被歐萌萌趕出去，倒是沒關注這個小傢伙，現在看來，這位雖說有點匪氣了，但也是長在溫柔鄉了。

「他留下和大老爺一塊！」歐萌萌指指賈琮。

「老祖宗，我還小。」賈琮立刻不幹了，跳着腳。

「蘭哥兒都留下了，要不你也留下吧！」賈瑛看看老太太那臉色，因為還不知道老太太對賈環的處置，此時心有點慌，忙按住了賈琮，生怕他也被老太太遷怒了。

「對對對，你是小叔叔呢！」王熙鳳也不敢，忙哄着賈琮，一想也是，這位人小輩份大，回莊子，也是小叔子不是。

賈琮張着嘴，覺得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這是日子有點過不下去了，可是又找不到反對的理由，男女七歲不同席，他十歲了，輩份上，他又是玉字輩的，哪怕是玉字輩最小的，也是叔叔啊！拉着賈瑛的手，那叫一個無語淚先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