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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河上,今天依然塞滿了各式各樣的運輸船隻,只不過今天的水上交通情況明顯比平常更為糟糕。

造成堵船的原因也非常顯而易見,只用抬頭向東方看一眼便知道誰才是造成河上擁擠的罪魁禍首。

那正是擁有19座拱門、已經屹立於泰晤士河上六百餘年的老倫敦橋,這座重建於1209年的石橋包含了幾十代倫敦人的生活回憶。

作為全歐洲數一數二的奇怪建築,老倫敦橋並不僅僅是一座供倫敦人穿行河流兩岸的橋樑,它的造型不僅不對稱,甚至於它的19座橋拱也大小不一,更令人奇怪的是,老倫敦橋上還林立着各種商店、居民樓甚至於還有一座小教堂和一座懸掛着叛國者頭像的門樓子。

與其說它是一座橋,倒不如說它是倫敦市內的一個小型住宅區,如果你樂意的話,你甚至可以一輩子都生活在這座外型稱不上美觀但設計卻足夠奇特的橋樑上。

不過,或許正是由於老倫敦橋上擠滿了各種千奇百怪的建築,它原本的設計初衷——橋樑功能也因此遭到大大削弱。

畢竟不是每個倫敦市民都樂意擠在狹窄的橋樑道路上等着過河,不少脾氣暴躁、時間緊迫、膽大包天的市民通常會選擇從橋下的拱門摸着石頭淌水過河。

雖然大部分倫敦市民都可以很幸運的穿過這裡,但是由於此處河流湍急,每隔幾天總會出現那麼幾個不走運的倒霉蛋。

這也是為什麼倫敦會誕生‘泰晤士河溺水者拯救者協會’這種看似無厘頭的民間自助團體,從統計數據上來看,倫敦市民對於拯救溺水者的需求還是挺旺盛的。

當然,議會也不是不知道老倫敦橋對於需要過河上班的倫敦市民到底是有多麼的罪大惡極。

從1799年開始,議會便開始研究討論建設新倫敦橋的可行性,期間也曾經出現了好幾種得到大家交口稱讚的新建築方案,但是這些方案大部分都因為當地教區對其可行性以及建築所需要的土地面積心存疑慮而作罷了。

而在經過長時間的討論後,倫敦市政府終於在1824年與各教區談妥了補償方案,正式宣布將會由政府和當地公司共同出資,並任命知名橋樑建築工程師約翰·雷尼先生負責督造一條全長928英尺、寬49英尺、採用花崗岩五跨結構的新倫敦橋。

而就在前不久,在歷經七年的建設期後,新倫敦橋總算落成通車,老倫敦橋也算是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在歷經六個世紀的滄桑後,終於遭到了與它的老前輩‘那座在公元50年由羅馬人修建的木質倫敦橋’同樣的命運。

是的,它被政府下令摧毀了。

它將連帶着坐落在它身上的那些小商店與居民樓一起,被炸藥沉到不列顛真正的歷史博物館——泰晤士河的河床里。

在那裡,它將見到鐵器時代的盾牌、羅馬人的瓷磚、維京人的戰斧、中世紀的陶土煙斗和都鐸時期的皮革靴子。

這種歷史性的時刻,自然少不了事事都愛看熱鬧的倫敦市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他們總是愛往人多的地方去。

但是炸藥顯然是不長眼睛的,沒過一會兒,便有好幾個蹲在倫敦橋橋拱不遠處看熱鬧的倫敦市民被炸藥產生的衝擊波給掀飛進了河裡。

伴隨堤岸上紳士淑女們的一陣陣驚呼聲,人們只看見早就等候在這裡的‘泰晤士河溺水者拯救者協會’的志願者們一個個脫了上衣下河救人。

只不過這幫熱心的紳士們面對這種事情也提不起什麼好脾氣,市民們只聽見他們一邊游泳救人一邊罵罵咧咧的。

“這幫傻逼就不能長點腦子嗎?看熱鬧不知道躲遠點?一個個靠的這麼近,我看這個架勢,估計今天還得崩幾個進河裡!”

“他們要是聽勸的話,咱們也不用天天在河邊守着了。”

“你們也別閑着,馬丁他們下河救人,伱們趕緊把管子洗洗!”

“摩根先生!出事了!”

“怎麼了?”

“咱們帶的煙草好像不夠用了。”

“他媽的,今天還真是不走運。安德魯,你拿着錢,趕緊去附近的商店再買幾盒去!”

亞瑟領着剛剛在咖啡廳吃完午飯的柯爾特站在河邊。

柯爾特望見下方堤壩的場景,只覺得自己的三觀都被震驚了。

這些用自己業餘時間參與社會公益活動的紳士們正一邊忙着給落水者做人工呼吸,一邊無論男女老少一律掏出管子往屁股里硬懟,然後用着肺癌式吸法抽煙,並忙不迭往管子里吐煙圈。

柯爾特的上下嘴唇打着顫,看了半天,這才由衷的讚美了一句。

“這種新技術在我們那裡可見不到,雖然大伙兒早就知道煙草擁有非常高的醫用價值,通過腸道吸收也確實擁有高效率。但是能想到用一根管子幫助落水者吸收煙草藥效,這看似很簡單,但確實是一個了不起的創意。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說,目前的不列顛就代表着世界上最先進的文明。”

亞瑟站在他的身邊聽到這話,臉不紅心不跳的點了點頭:“沒錯,我們不列顛是這樣的。或許你在回國後也可以考慮在美國開一家類似的醫療器械公司,給他們帶回一點先進文明。”

柯爾特琢磨了一下,最終還是搖頭放棄道:“罷了,我還是對槍械比較感興趣,這種醫療器械和槍械之間的差距還是太大了。”

亞瑟淡定道:“不不,我覺得兩者其實沒什麼區別。”

柯爾特好奇:“這話怎麼說呢?”

亞瑟掏出煙斗點燃,抽了一口道:“你的柯爾特左輪和這個腸道治療儀,說白了,無非都是在大伙兒身上開開眼嘛,雖然原理是略有不同,但結果還是具有高度一致性的。”

亞瑟正抽着煙呢,但不幸的是,從堤壩上爬上來的協會成員安德魯很快便發現了這個攜帶了大量醫用物資的倫敦紳士。

安德魯急切道:“先生,您的煙草可以賣我一點嗎?”

亞瑟的手裡捏着盛滿了煙絲的鐵盒,猶豫了一會兒,這才委婉勸說道:“我這煙絲可是在傑明街買的,聖多明戈的正牌貨,用來做腸道療法會不會太浪費了?”

安德魯聽到這話,義正言辭的回應道:“先生,您說什麼呢?這可是在挽回廣大倫敦市民的生命,再說了,我們又不是不給錢,您不賣的話,煩請趕快讓一讓,我要去後面的商店進貨了。”

亞瑟聞言,本來正想給他讓路,可他眼睛瞥見正在泰晤士河洪波中搶救落水者的志願者們,腦子裡忽然又蹦出了點什麼。

他握着對方的手,將煙盒拍進了對方的手裡:“作為一名老煙鬼,雖然讓我割捨自己的最愛十分困難。但是身為一名正直的蘇格蘭場警官,我覺得我確實有義務維護廣大市民的生命安全。實不相瞞,這兩天我就遇見了一樁溺水者不幸身故的案子,如果那位女士當時正好遇上了你們,想必肯定會得救的。”

安德魯聽到這話,不由遺憾道:“我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說到底,還是我們協會的人手太緊缺了,雖然我們每天都會有人值守在泰晤士河邊,但是最多也只能兼顧從科文特花園到西印度碼頭附近的河岸,我猜您說的那位女士肯定不是在這個區域落水的吧?”